第1347章 精髓
第1347章 精髓
曹晴跟著曹昂派出來的使節進入薊城的時候,城裡的積雪才剛剛消融,已經到了天氣轉暖的時節了,這讓她頗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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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從曹縣出發的時候,雖然預估了路程所費的時間,但是卻低估了積雪的厚度和道路難行程度,所以一路上磕磕絆絆過來,竟然是比預計晚了一個多月,連春節都錯過了。
她只得先到了薊城驛館下榻,然後去官邸拜見了沮授,轉交了曹昂的禮物,卻被告知袁熙這幾日出城巡視去了,讓曹晴可先去丁夫人住處探望。
曹晴得知如今丁夫人已經搬出府來單獨居住,就在袁熙皇宮不遠處,雖然仍有兵士看守,但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了。
曹晴交割完禮物公文,便告辭沮授,坐上馬車起行,不知道怎麼,她心中總有些悶悶,以至於經過袁熙皇宮時,忍不住恨恨剜了那處兩眼。
說是皇宮,其實就是袁熙先前的宅邸改造成的,範圍幾乎沒有擴大多少,只是為了安全,將周圍的一條街區的範圍拓寬,同時遷走居民安置,讓侍衛居住拱衛,以保護皇宮安全。
丁夫人的住處,便在這被保護的街區之中,這屬於侍衛家屬居住區,雖然有不少眼睛盯著,但安全還是有足夠保障的。
曹晴馬車跟著侍衛引領,到了一座小院前,卻發現門前早有一座馬車停著,曹晴問過之後,得知這是袁熙內眷之中,地位相當特殊的侯夫人過來探望。
她聽說過侯夫人之事,其本來是公孫瓚遺孀,在公孫瓚戰死後被袁熙所奪,據說其女還和袁熙次子有婚約。
曹晴一邊心想凶虎這人真是百無禁忌,一邊下了馬車,捧著曹昂帶給丁夫人的衣物等禮物,便往裡面走,到了門前的時候,便聽到裡面有說話笑聲,她辨認出是兩個聲音,其中一個便是丁夫人,而且兩人不時有笑聲傳出,顯然是心情頗好。
曹晴突然間感覺釋然了不少,多少年了,她都很少聽到丁夫人笑,在曹操內宅也是如此,如今丁夫人看似是被困於此地,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若其還是在魏國的話,未必有今日之安閒吧?
她敲了敲門,出聲道:「阿母,我回來了。」
未幾,門被拉開,丁夫人出現在門口,看著曹晴沾染了些許風霜的臉龐,嘴唇顫抖幾下,輕聲道:「回來就好。」
那邊侯夫人見狀,便起身道:「不打擾你們母子相見了,改日再來叨擾。」
她執意不讓丁夫人相送,丁夫人只得讓曹晴送了出來,之前侯夫人就和丁夫人相熟,曹晴也見過幾次,在曹晴記憶中,丁夫人雖然三十多歲,但身量很是苗條嬌小,倒像是二十多歲的人。
但這次曹晴扶著侯夫人上車時,卻發現其雖然身量仍然纖細,但腰身明顯臃腫了一圈,立時醒悟過來,吃驚地怔在當地。
侯夫人見狀也是尷尬一笑,出聲告別曹晴,坐著馬車回去了。
曹晴回了屋子,和丁夫人說了兩句,齊齊眼圈紅了起來,丁夫人嘆道:「你這孩子,可是受苦了。」
曹晴強笑道:「女兒在阿兄那邊過得很好,兄嫂也很賢惠,有人陪著說話,也不寂寞。」
「便是兄日日擔心阿母在這邊孤單,受人欺負吃氣。」
丁夫人失笑道:「昂兒想多了,或者根本就是晴兒你添油加醋來著?」
「我在這邊好得很,隨時都能出去,甚至和侯夫人出過幾次城,看到了薊城外面的風景。」
「說真心話,晉國治下,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之間,都頗有安樂之意,比之曹氏治下,可是輕鬆的多了。」
「你也看過了不少地方,應該知道這位晉王可不簡單,那人敗在他手裡,不算冤枉啊。」
曹晴知道丁夫人說的是曹操,忍不住哼哼道:「陰謀詭計而已,他這凶虎之名也不是白來的,誰和他作對,可是難受的很。」
「就說那公孫瓚吧,不僅死在他手裡,夫人還被奪了,如今我看侯夫人怕是懷上了,真是荒唐。」
丁夫人嘆道:「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麼不堪,侯夫人的情況,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初她差點死在易京,不是敵軍手裡,而是公孫瓚想要殺他,是晉王救了她一命。」
「我們女子,最怕託付錯人,幾乎不可能回頭,我和那人雖然不和,但最終能夠和離,已經算是不錯了。」
曹晴輕聲道:「阿母還想著先父?」
「晉王可是害死先父的罪魁禍首,如今卻幫著晉王說話?」
丁夫人嘆道:「你這孩子,一直就是死腦筋。」
「你要說仇怨,我曹氏欠著別人還少了?」
「袁氏一門,除了晉王,其他不都是死在曹氏手裡的?」
「要真報仇的話,還輪到咱們母女坐在這裡說話?」
她突然話頭一轉,「你是不是一直喜歡晉王?」
曹晴漲紅了臉,咬著嘴唇,恨聲道:「誰喜歡他!」
丁夫人似乎看穿了一切,「你要這麼恨他,昂兒也不會讓你來看我,你也不會答應,不是嗎?」
「你一直這麼自欺欺人下去?」
曹晴眼圈更紅,「我不喜歡他,還很恨他!」
「阿母再這麼說,我就回曹縣了!」
丁夫人看了,嘆息一聲,「罷了罷了,之後該怎麼做,都隨你吧。」
「咱們母女兩年沒見面了,你是來氣我的麼?」
曹晴趕緊爬到丁夫人身後捶起背來,賠笑道:「阿母,我哪敢啊,阿兄讓我過來多伺候阿母些時日,阿母不會趕我走吧?」
丁夫人無奈搖頭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她對於曹晴的事情,也是頗為頭痛,知道橫亘在其和那位晉王之間的,不僅有兩家糾葛不清的仇恨,還有全天下的非議,只能說,這是生在曹氏的報應啊。
同一時間,袁熙正和田豫牽招等人在薊城方圓數百里的範圍內巡視,尋找建立村鎮的合適地點。
在經過這些多年和關外鮮卑的交戰後,原來的村子幾乎都被毀壞,想要人重新回來居住,便要提前找好地方。
如今很多人還在幽冀邊境暫住,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主要是土地不夠,很多人都是做工維持生計,不是長久之策。
加上很多人也表達了歸鄉的看法,消息傳到袁熙這邊,他也有些頭痛,接下來可能還會和鮮卑有戰事,這些百姓回來,就不怕有兵災嗎?
對此有幾個留在當地的老者回答了袁熙的疑問,他們對袁熙道:「陛下明鑑,北地雖亂,但畢竟是我們的故土家鄉。」
「雖有外敵,但這些年我等都是這樣過的,幾百年上千年我們都世代傳下來了,還怕什麼?」
「而且我們幽州人,都是春秋時候就在這裡了,從來不怕什麼鮮卑人,我們也願意相信陛下。」
袁熙聽了,也不禁感嘆幽州百姓頭鐵,他們這是還不知道,後世五胡亂華的可怕啊。
但既然自己站在這裡,自然也要負起責任,於是他和田豫等人商量後,便到各處巡查,解決人口回流的問題。
這些天他也看出了些門道,幽州多山丘,這些地方適合建立村寨,在高處建村,不僅能抵禦洪水,還能依靠地勢阻擊鮮卑騎兵,只要在山口和險要處設置警哨和箭塔,便可以很少的人手將敵人擋在村外。
他腳下的戰馬極為雄壯,這是幽州出產的良馬,且是之前和漢代從西域大宛等地帶回的馬種雜交的,是如今中原北地最好的戰馬,這種雜交馬種的肩高,最高可以到七尺。
而鮮卑人的戰馬,是蒙古馬種祖先,其實並不怎麼麼高,比之幽州馬足足能低一尺,甚至有時候能達到一尺半。
騎兵馬戰,高低差極為重要,居高臨下突擊,能形成極大的壓制,這一尺的距離,就是幽州騎兵和鮮卑騎兵的天塹,要不是幽州產馬量跟不上,鮮卑早就被打得遠離邊塞了。
這些高頭大馬的腳下,釘的都是全新的馬蹄鐵,這在這個時代也是創舉,馬蹄鐵能夠大大延緩馬匹壽命,同時若是帶有微小鋸齒,還能讓戰馬在冰上奔跑也不會打滑。
當然,這其中的花費也是相當不菲,一塊馬蹄鐵能夠打造數個槍頭,這一匹戰馬光四隻蹄鐵,就能武裝十幾名輕裝兵士,這還不算馬鐙馬鞍所需的材料。
所以騎兵在古代,是妥妥的吞金獸,尤其是袁熙治下的幽州騎兵,若非袁熙一直致力於發展採礦冶鐵,晉國也根本支撐不起上萬人的騎兵規模。
至於其他勢力的騎兵,已經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了,他們即使知道馬鐙馬蹄鐵的存在,並且學到了打造之法,也沒有那麼多財力支持,最多只能配備千餘精兵而已。
最典型的就是關外胡人,其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想要換取一口鐵鍋,需要用幾十張毛皮,就是因為冶鐵技術不行,所以關外胡人入侵中原,便要處心積慮取得冶鐵技術。
但冶鐵技術需要的技術鏈條和環節太多,以至於上千年內胡人都不得其法,被華夏死死壓制,直到宋朝之後冶鐵技術外流,華夏才漸漸不敵外族,就此和關外異族陷入了長久的拉鋸戰。
在當前這個時代,決定戰爭勝負的是科技和財力,而科技起決定作用的,便是鐵礦,冶鐵技術的優勢,才是華夏民族抵禦外族的最大倚仗。
袁熙如今所有的發展和擴張路線,從涼州到關外鮮卑山,都是後世淺層鐵礦的產地,只要控制了這些地方,就能鎖死關外敵對勢力的科技,之後袁熙只要致力於壓制關外異族的科技,同時快速攀升華夏的科技樹,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目標。
這才是袁熙這些年來,根據後世經驗和這個時代征戰多年之後,得出的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感悟。
這種超前的戰略眼光,才是他能夠走到這一天的憑藉,這便是他站在巨人肩膀上,找到的獨屬於自己,也最適合自己,讓袁熙能夠立於此世頂點,可以和前人後人比肩的精髓所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