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落幕

  第1258章 落幕

  曹操手臂抖動，穿過眾人的手，指向下面跪著的曹丕，卞夫人見狀，連忙示意曹丕過來。

  曹丕見了，慌慌張張爬到榻前，說道：「阿父，阿父要說什麼？」

  曹操側著身子，竭力張口，但已經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覺身體內力氣在飛速流逝，眼前越來越黑。

  最終曹操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咕嚕聲，眼睛睜大，手臂頹然垂下，就此不動。

  曹丕抬起頭來，望向曹操的眼睛，被嚇得一哆嗦，一時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扶著曹操身子的夏侯惇感覺觸手漸漸變涼，他伸出手去探曹操鼻息，卻發現已經沒有任何生氣。

  夏侯惇撲通一聲跪下，悲聲道：「明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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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的最遠的曹植聞言痛哭起來，在場其他人也紛紛發出悲聲，曹丕將頭深深埋下，在兩邊袖子的遮掩下，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欣喜。

  終於死了！

  很快悲報就傳出了魏王府邸，傳遍了整個許都，曹魏的官員們紛紛在府門外掛起了白幡，整個許都悲聲一片。

  但其中也有例外，有些人卻是極為高興，尤其是劉協，他聽到消息後，不禁大笑起來，笑了好久都沒有停歇。

  他讓宮女把宮裡所剩不多的酒都搬了出來，讓後宮諸妃都陪他痛飲起來。

  此時已經是到了寒冬，酒水冰冷，妃子們都受不了涼酒，皆是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

  劉協見了，卻是冷笑道：「喝，怎麼不喝了？」

  他指著曹操送入宮中，剛被封為皇后不久的曹氏女郎，嘲笑道：「曹妃喝不下去嗎？」

  曹氏聽了，只得忍著冷酒抿了一口，卻是嗆到了，不住咳嗽起來。

  劉協見了，卻是大笑起來，他舉起酒尊，又將滿滿一尊酒倒入喉嚨中。

  酒水冰冷，但入喉卻是化作火辣的熱流，順著嗓子流入腹中，劉協大笑道：「痛快！」

  「痛快啊！」

  「皇后啊，你看到了嗎，他終於是死了！」

  「他終究是沒來得及殺死朕啊！」

  旁邊后妃趕緊悄聲道：「陛下，還有新的魏王，小心隔牆有耳.」

  劉協酒意上涌，把手一揮，醉醺醺道：「怕什麼，朕一直等著，看他們如何對待朕！」

  「天下人都在看著，他們敢殺了朕嗎？」

  次日一早，朝廷和許都城內，正式得到了曹操病逝的消息，全城戒嚴發喪。

  夏侯惇和曹洪共掌城內兵事，夏侯惇典喪事，許都封城，曹彰曹真夏侯尚巡視城內，以防生亂。

  消息傳到城外兵營，多有兵士騷亂，趁機離去者，其中多為所剩不多的青徐兵士。

  曹真聽了，便要引兵追擊，夏侯尚勸道：「此時開了城門，反而更加生亂，如今世子即將即位，當保得許都安定為最，其他都不足為道。」

  「何況，」他猶豫了一下，「兄這身體未愈，還要小心為上啊。」

  曹真聽了，方才作罷，果然不久之後，夏侯惇得到消息，找陳群司馬懿商量，下了截然相反的命令。

  對於離去的兵士，為了穩定大局，以安撫為主，於是許都傳檄各周邊郡縣，通知其做好離開的青徐兵士的補給之事，儘量提供其所需糧食衣服。

  此檄一出，本來惶惶不安，生怕青州兵變成流寇的周邊郡縣，人心頓時安定下來，離散的很多青州兵本來已經有了嘯聚為匪的苗頭，在得到了糧食之後，便各自散去，無形中消弭了不少禍事。

  而城內如今最為尷尬的，卻是陳群和司馬懿，兩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越過了鍾繇荀攸成為了託孤大臣，這兩人以後怎麼在潁川派中混下去？

  或者說，兩人的越位，已經讓潁川派出現了裂痕，大批的潁川派官員原本一直是依附討好鍾繇荀攸的，如今託孤名單一出，當即不乏有人連夜到陳群司馬懿府上示好的。

  這讓兩人一時間無所適從，他們深知一步登天並不是好事，而且曹操死前這一招確實狠辣，一下就將他們變成了孤臣，現在很多潁川派官員認為，兩人肯定是私下出賣了潁川派，才能換取託孤大臣的位置！

  有一些不甘心的官員，跑去鍾繇府上探聽口風，卻被被攔在府外，告知鍾繇因為曹操去世悲傷過度臥床，暫時不見外客。

  眾人只得悻悻離去，他們卻不知道，如今府中鍾繇正在書房裡面，和暗暗前來的荀攸說話。

  聽著滿腹委屈的荀攸發著牢騷，鍾繇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公達就這麼想當這個託孤大臣？」

  「這個位置，可不好坐啊。」

  「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咱們遠離漩渦中心，能夠安安靜靜度過這段時日，這不是挺好的？」

  「來日方長，公達為什麼這麼急？」

  荀攸聽了，漸漸冷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發牢騷道：「我也就罷了，相國沒有入選，怎麼看也有問題！」

  「而且長文」荀攸猶豫了一下，「他是荀令君女婿，令君死在壽春一事，本就有疑點，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而且最讓我想不通，還是那董昭！」

  「大王明知道相國和董昭不和，卻讓其當了託孤大臣，他會不會藉機報復相國？」

  「我現在最為擔心的，是大王臨死之前是不是改了主意，通過董昭和陳群對凶虎示好？」

  鍾繇聽了，也是臉上有些沉鬱，託孤大臣的任命，確實大出他的所料，尤其是董昭，他怎麼混進去的！

  曹操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臨死前昏聵之舉，還是之前早就有這種打算了？

  鍾繇身體一震，怪不得自己每次彈劾董昭，最後曹操都沒有做出決定，這很有可能說明，董昭和曹操之間，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更深層次的關係，其所受到的曹操信任，可能遠大於自己表面上看到的！

  自己實在是太傻了，連這一層都沒有想明白！

  鍾繇過了好一會，才平復下心情，對荀攸道：「我這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不要輕舉妄動。」

  「說不得要以退為進，我會找幾個機會拜見世子，不，魏王了。」

  不過鍾繇並沒有找到機會，因為在曹操逝世的第三天，包括陳群董昭在內的文武百官以魏王后令，助推曹丕繼魏王位，尊王后為王太后。

  期間曹植這邊還發生了一件事情，便是曹彰私下找到了曹植，說曹操臨死前讓曹植隨侍榻前，必然是有所安排，只是沒來得及說。

  他對曹植道：「都知道你和二哥不合，城內對二哥不滿的人也不少，不如趁現在賭一把大的，將二哥掀下來！」

  曹植聽了，苦笑道：「我已經無意於此，前有袁氏兄弟故事，曹氏萬不可憐，兄速去。」

  曹彰聽了，恨恨道：「你將來不要後悔便是！」

  曹操去世乃是大事，消息傳遞層級最高，且用的漢制驛站，《漢舊儀》曰：驛三騎行日夜千里（約400公里）為程，所以在數天之內，這消息便傳遍天下，然後再通過袁熙的情報網傳到了幽州。

  此時袁熙已經帶兵離開了薊城，沿途追擊鮮卑大軍，最終在易京附近遭遇了被諸葛亮堵住的鮮卑大軍，兩邊大戰一場，足足打了兩日兩夜。

  袁熙帶兵打穿了鮮卑聚居地，將其分割成兩塊，苴羅侯和瑣奴被迫分別領軍，互為犄角之勢，想要趁機左右夾攻袁熙軍。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袁熙擊穿鮮卑陣勢後，卻是一直不停，直接進了易京。

  苴羅侯這才反應過來，袁熙是這是以擋住自己這些人南下為首要選擇，至於晉軍後勤，之後會從冀州調集，也不會擔心後勤路線的問題。

  這樣一來，鮮卑騎兵反而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們想要衝過易京，會付出數倍的代價，成功與否還說不定。

  要是回頭去打薊城，只怕晉軍早有防備，只要跟在後面騷擾襲擊，鮮卑大軍根本無法安生！

  所以兩邊再度合兵之後，苴羅侯和瑣奴商量半天，都已經是有了退意。

  換做先前他們沒有退路，可能還要殊死一搏，但現在有烏桓願意和他們聯手，自己核實和對方合兵，至少食物是能夠保證的，不然在這冰天雪地等著餓死嗎？

  易京城裡，袁熙對諸葛亮道：「軍師這次守的很好，要是沒提前把他們堵在這裡，等進入冀州，我們就根本無法阻止他們劫掠了。」

  諸葛亮謙道：「提前得知消息這麼久，要是還沒能將其阻住，那就是亮的失職了。」

  他隨即遺憾道：「這些冀州兵員，本來是為了進逼長安許都，追擊魏軍之用的，可惜被鮮卑入寇打亂了計劃。」

  袁熙笑道：「但卻是為整兵爭取了時間。」

  「如今鮮卑孤注一擲的打算被我們阻止，他們如今的選擇已經不多，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諸葛亮說道：「臣已經去布置了。」

  「亮聽聞主公夫人去世，主公悲傷過度病倒，如今病體未愈，還望主公以身體為先，如今曹操雖然去世，但其子繼位，數年之內很難說能否滅掉魏國，還望大王顧慮長遠啊。」

  袁熙笑道：「多謝丞相關心，我會注意身體的。」

  「不過即使打長期戰，我也有信心，畢竟魏國那邊誰繼位，只怕也活不長。」

  諸葛亮不解道：「為什麼？」

  袁熙悠悠道：「如今的王太后是卞夫人，她的孩子皆是短壽，怕是都活不過四十歲。」

  「曹丕早死的可能性很大，若是如此，魏國內部的根基，就會牆倒屋頹，不能長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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