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欺騙
第1244章 欺騙
薊城城頭之上,張遼站在沮授身後,說道:「我要不要出城去幫幫去卑?」
沮授道:「將軍身上傷還未全好,休養幾天再說。」
「眼下城外的鮮卑流寇數目不多,只是臨時聚攏來抄掠的,去卑手下的匈奴兵足以應付了。」
「而且鮮卑都是些輕騎兵,即使有攻城器械,只怕也不是近期能運到的,他們憑眼下這些人,是無法打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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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鬱悶道:「我知道他們打不了城,但這幾日城外來不及跑的百姓,幾乎都是遭了殃。」
「糧食被奪還是其次,很多人都丟了性命,婦女也被掠走,主公要是回來看到這幅景象,只怕軍師和我都不好交代啊。」
沮授聞言頗感無奈,他接到消息後,日夜兼程趕回了薊城,以守住薊城為前提,也做了不少防備之策。
但幽州大部分守軍都去冀州參戰去了,必然不可能防守的面面俱到,所以薊城周圍,除了幾個小城有駐軍外,其他村莊是沒有多少防備的。
沮授的解決辦法,就是讓百姓能入城的儘量入城,進不了城的就地疏散,往易京方向躲避逃難,但這種手段放在其他季節還行,天氣只要不冷,難民入城後即使睡在街上,也能支撐個把月,但眼下入冬,天寒地凍,若是沒有房屋,人半天就要凍死了。
遷移逃難也是一樣,沒有畜力相助,即使有足夠的糧食,大部分民戶也逃不出百里,尤其是在嚴寒的天氣,只怕沒走幾十里就要開始死人了。
所以城外的很多百姓不是不想逃難,而是沒有能力逃,躲又沒處躲,他們只能抱著僥倖心理縮在屋裡,結果半個月前,卻是遭遇到了入關的鮮卑騎兵燒殺搶掠,很多人因此遇難。
沮授也是心中鬱悶,因為東漢這兩百年的羈縻政策,北面長城已經是年久失修,多處損毀,關外鮮卑可以很容易通過缺口入關。
而入關之後,就是一馬平川,尤其是薊城周圍都是平原,根本無險可守,鮮卑騎兵想找最富庶的地方劫掠,自然是盯上了最為繁華的薊城。
第一波聚集起來的匈奴騎兵足有上萬人,他們名為騎兵,其實大部分都是鮮卑的青壯牧民,很多人甚至沒有刀,只帶著一把木弓和十幾支箭。
但手無寸鐵的薊城百姓遭遇到他們,更是毫無抵抗能力,只短短几天,就有十幾個村長被劫掠焚毀,數千人遇難。
沮授得知後派出騎兵追擊,但鮮卑騎兵極為靈活,殺完搶完就走,同時因為騎兵大都去了冀州,數目不占優勢,沮授怕中了埋伏,所以也只能保護到冀州周圍二三十里的範圍,要是超出,就力有不逮了。
隨著一個個村莊被搶的消息傳來,城內的沮授和張遼也十分焦急,偏偏張遼在鄴城之戰當晚也中了流矢,箭傷未愈,坐不住馬上,只能幹著急。
他也是無比憋屈,狠狠一拳砸在城頭的牆磚上,「這群鮮卑人也是夠膽,這些年兩次入寇,被主公殺得人頭滾滾,如今竟然還變本加厲了!」
沮授嘆道:「他們不是不知道我們報復的狠,但要是沒有飯吃,即使是掉腦袋的事情,也是擋不住的。」
「今年關外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寒流,以至於鮮卑牧民沒有防備,導致大批牲畜倒斃。」
「他們要是不入關劫掠,便撐不過明年春天,這種情況下,他們還在乎什麼?」
「不過幸好主公早有應對,提前數月就給去卑發信,讓其入冬前帶兵趕到薊城協防,如今看來,主公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張遼出聲道:「主公確實厲害,十年前還為禍中原的南匈奴,如今卻是用來對付關外鮮卑。」
「但我擔心的是,這麼一來,并州防禦必然空虛,那步度根雖然依附了主公,但這次也遭了災,必然糧食不足,其不會和柯比能聯合起來,反過來背叛主公?」
沮授臉色凝重,「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
「之前我們幾個謀士商討時,便提過這個問題,也向大王稟報了。」
「主公對此應該是心知肚明的,我相信主公一定會有應對之策。」
「眼下我們也不好擅做主張,只能等主公回到薊城再說吧。」
張遼聽了,不自覺扭過頭,將目光投向袁熙府邸。
城外的去卑,正領著數千匈奴弓騎兵搜索流竄的鮮卑騎兵,他們統一配備了皮甲和鐵環里襯,所拿的長弓也是高標準的制式裝備,自然是壓著鮮卑騎兵在打。
鮮卑吃了幾個大虧之後,便不和南匈奴騎兵正面作戰,便分散成數十股小隊四處搶掠,讓去卑也是束手無策,他擔心鮮卑埋伏,所以不好分兵,只能一圈圈巡邏掃蕩過去。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之前晉國絕大部分情報偵查傳遞系統人員都跟著去了冀州,去卑沒有足夠的氣球相助,自然是很難尋找鮮卑騎兵蹤跡。
其實這種情況,反而是這個時代的常態,遭遇敵人,提前埋伏,需要精準猜測到敵人的行軍路線,而冬天作戰,預測是最難的。
要是其他季節還能依靠水源作為判斷基準的話,冬天的雪地就是水源,這個時候雙方的行進路線便顯得隨意且雜亂無章,想要堵截敵人,幾乎只能靠瞎貓碰上死耗子。
去卑騎在馬上,心道離開了袁熙,這兩年自己似乎都不太會打仗了,今年跟著高幹打司隸也是,晉軍那邊邊都拿下整個冀州了,自己和高幹才付出偌大代價,趁著魏軍空虛,才打下了懷城,而且已經元氣大傷,不得不進行整軍修整。
不過他倒是依照袁熙命令,按時趕回了薊城,日後自己在袁熙面前,多少也能挽回些顏面吧。
悽厲的號聲響起,將去卑思緒重新拉回到現實,他側耳傾聽,頓時臉色大變,吼道:「敵襲!」
「敵人數目很多,保持陣型,準備迎敵!」
漸漸地,四面八方都出現了鮮卑騎兵,他們從十幾個方向氣勢洶洶包圍而來,準備將去卑的這幾千騎兵徹底圍死。
去卑聽了探子報信,知道自己被埋伏了,至於消息是怎麼泄露的,是內奸還是被猜出了動向,他已經是無暇細想,只得大聲發令,讓兵士準備接敵。
未幾,大量的鮮卑騎兵戰線連接起來,隨即對著去卑本陣衝擊而來,去卑眼看對面進入射程,一聲令下,匈奴騎兵開始引弓發箭,鮮卑騎兵當即還擊,兩邊逐漸接近,但都保持在弓箭射程之內。
打了半個時辰,去卑卻是發現,自己這邊支撐不住了,原因倒不是士兵,畢竟其大部分都有甲冑,擋住了不少傷害,關鍵是馬匹。
箭矢對於馬的傷害,和對人是一樣的,馬只要中了一支箭,便喪失了戰鬥力,戰馬死掉,便只能下馬步戰。
但步戰對於南匈奴騎兵來說,則是個短板,不同於裝備了鐵甲的幽州鐵騎和虎豹騎,其即使下馬步戰,也保持著相當高的戰力,但南匈奴輕騎兵就不一樣了,他們本來就不長於步戰兵器,下馬後便戰力大打折扣。
去卑看著不斷增援的鮮卑騎兵,這才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其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這邊的戰馬來的!
他眼看鮮卑騎兵越來越多,保守估計已經上萬,便一邊讓兵士撤往附近丘陵,一邊發出了一支求救火箭。
城頭的沮授和張遼同時看到了火箭在空中炸開,張遼出聲道:「去卑中了埋伏,鮮卑騎兵還在增多,我要帶兵去救了。」
沮授出聲道:「可將軍的騎兵也在修整,眼下不過兩千餘人,而且鮮卑騎兵未必不是存著圍點打援的心思啊。」
張遼出聲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沮授想了想,指著遠處的丘陵道:「將軍真要去救,可以從那個方向突入。」
「和去卑會合後,以丘陵為跳板往回撤。」
「這樣即使陷入包圍,也能保持高打低,讓匈奴騎兵無法展開攻擊陣型。」
「還有,儘量多帶爆炸竹筒,這對低處的敵人很有效。」
張遼應了,當即領兵出城,沮授憂心忡忡,心道要是場上只有這些敵軍也就罷了,要是對方再度增兵,可就有些麻煩了啊。
不出沮授所料,張遼出去後不到一個時辰,趕來的鮮卑騎兵還在增多,甚至有數千騎兵有餘暇畢竟城門,顯然是有恃無恐,吃定了城外的晉軍。
沮授見狀,一邊命令兵士射箭阻敵,一邊看向北方,心道鮮卑只怕是早有預謀,前去和對方談判的閻柔,只怕是被騙了啊。
鮮卑現在公然派兵圍困薊城,只怕也會對閻柔有所不利,閻柔那邊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不出沮授預料,薊城北面五十多里處,閻柔帶的數千騎兵已經和前來談判的鮮卑將領開戰了。
他怒吼道:「瑣奴,你們名為談判,實則不講信義,實在是無恥之尤!」
這瑣奴是柯比能手下大將,便是這次入寇的先頭部隊主將。
閻柔和張遼一起回到薊城後,察覺鮮卑這次來的人數太多,幽州倉促之間無法召集足夠的兵士對抗,閻柔見狀,便自告奮勇來和鮮卑談判。
沮授明白這是緩兵之計,但他現在手中無兵,也只能同意閻柔建議,想要拖延時間,等袁熙回來。
閻柔北上邊境,遇到了瑣奴,便派人溝通,出乎他意料,瑣奴竟然答應了,兩邊開始裝模作樣的談判,但其實都心知肚明,都打成這樣了,怎麼可能和收場?
但閻柔沒有想到對方翻臉這麼快,眼看大批鮮卑騎兵往薊城方向奔去,知道自己被騙了,當即領兵和瑣奴對峙,想要阻止後續人馬過去。
瑣奴大笑道:「閻柔,咱們都知道怎麼回事,不要裝了,現在誰兵多,誰說了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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