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心思
第1415章 心思
劉協心道劉禪讓自己做使節,應該是看在自己和袁熙的面子上,但於情於理,劉禪顯然是應該先召見自己問明意願,然而詔書卻省了這個環節,表明劉禪周圍的近侍,沒有起到很好的引導作用啊。
他起身道:「我入宮去見殿下。」
伏壽聽了,便停下手中碾藥的石輪,去一旁翻找銀錢,說道:「夫君稍等,我拿錢去叫輛馬車來。」
劉協說道:「不必了,統共沒有幾步路,我直接走著去就好。」
伏壽出聲道:「這不合適吧,夫君怎麼說也是山陽公,這樣徒步行走,只怕讓別的官員也不好做呢。」
劉協笑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咱們開義診,給百姓的草藥花費就不少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他看到伏壽手裡捏著的兩枚銀錢,想了想,便從其手中拿過,說道:「不坐馬車,算省下來的,我回來順路買些燻肉飯食好了。」
他掂了掂手裡的銀錢,感嘆道:「這晉國發行的銀錢,不簡單啊。」
伏壽點頭道:「確實方便耐用,說是晉國從海外拿到了大量的銀礦,現在這一枚銀錢頂一貫銅錢,而且還在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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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其從江淮流通道到漢南不到兩年,都快完全取代漢南發行的銅錢了,這樣下去.」
劉協嘆道:「有些事情,按道理身邊的人對殿下說過,但現在的殿下太過年幼了,身邊又沒有能指點他的人,關將軍一直在外打仗,龐軍師在襄陽守城回不來,徐丞相.哎.」
伏壽出聲道:「妾總覺得這位丞相,和當初玄德公官員行事格格不入,倒真像潁川派行事呢。」
劉協擺擺手:「慎言,我自會提醒陛下。」
他走出屋子,眼前是個四方小院,三間茅草房子,一間是兩人住處,一間放柴火的灶房,另外一間門口,曹夫人正抱著孩子在門口乘涼。
她見劉協出來,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夫君要出門?」
劉協點點頭,說道:「半日便回,正午你和伏夫人一起吃,不用管我了。」
劉協走出院門,曹夫人送出門來,看劉協遠去,才把已經掉色開裂的木門關上。
劉協現在封了山陽公,雖然漢南不比其他兩國,但俸祿尚可,只不過大部分收入都用來給百姓義診,所以才過的如此節儉。
劉協一路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王宮門口,請侍衛通傳後,不多時,侍衛便出來道:「大王召見,請山陽公跟末下進去。」
劉協跟著侍衛一路往裡走去,沿途他看到宮裡換了批宮女,模樣看上去頗為年幼,皆是十一二歲年紀,不禁皺了皺眉頭。
劉禪正在書房等著劉協,劉協進去後,便俯身拜道:「臣劉協拜見大王。」
劉禪興沖沖走過來,拉著劉協坐下,說道:「山陽公不必多禮,當初公稱呼先父皇叔,算來公是孤的兄長。」
「漢南之事,多賴王兄操勞,孤心甚慰啊。」
見劉禪小小年紀,卻努力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劉協心中古怪,他拱手道:「臣這次過來,是接到殿下詔書,卻不明其中原委關節,所以才來拜見殿下。」
「臣想問問,殿下希望臣給晉帝帶什麼話,殿下希望對方做什麼?」
劉禪被問得一愣,摸著腦袋道:「我當初沒想這麼多,不是應該兄相機而動,先看看對方說什麼嗎?」
劉協解釋道:「若只是單純傳話,換誰都可以,陛下讓臣去,不就是看中臣和晉帝相熟,所以好談條件嗎?」
「但臣若如此做,也得先知道殿下的要求和底線。」
劉禪聽了,摸著腦袋道:「孤當時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是丞相說兄最合適,所以朕當即便下了詔,哈哈。」
劉協頗為無語,「那殿下可知道,丞相希望有個什麼結果?」
劉禪更是瞠目結舌,「孤當時還真沒想這麼多。」
劉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殿下,國事沒有這麼簡單,牽一髮而動全身,尤其是和晉國這種強大的勢力打交道,一著不慎,便會讓國事向著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晉國雖然和漢南交好,但也只限於先王和關將軍幾人,晉帝其實是個很分得開的人,殿下執掌漢南,總不能憑著上一輩的恩庇交情,來指望晉國能夠坐看漢南隨意行事啊。」
劉禪這才想明白過來一些,他出聲道:「王兄是說,晉帝這次,是帶著目的過來的?」
劉協面現讚許之色,「陛下悟性,其實比臣當年要高,要是有名師指點,將來必有一番成就。」
「但如今留給陛下的時間卻是不多了,天下十三州,晉國已占其十,天下統一在即,晉帝這次來,必然是有些重要事情來和殿下商議。」
「若只派臣一人出使,只怕很多事情都無法進行,所以臣才過來詢問陛下看法。」
「退一步講,即使殿下不想和晉帝親自會面,也應該多派些代表漢南的將領官員,以示尊重。」
「陛下身為漢南國主,應該清楚漢南只占一州,和晉國體量無法相比,若對其敷衍塞責,只會浪費上一輩的人情,晉國的目的,始終都是一統天下啊。」
劉禪聽得額頭冒汗,他顫聲道:「王兄意思是,那凶虎是想找個藉口滅了漢南嗎?」
劉協搖頭道:「可能性雖然不大,但漢南國至少要做足禮數,免得落了口實。」
「其實臣以為,要是丞相和大將軍都能去的話,晉帝肯定會感受到殿下的尊重的。」
劉禪苦惱道:「大將軍還在打南蠻,交州戰事吃緊,怎麼看也趕不回來啊。」
「丞相估計是不想去的,要不他也不會力薦王兄前去啊。」
劉協心中一動,徐庶推薦的自己?
從交情上來看,自己確實和袁熙相熟,但雙方其實早已經算是兩清了,徐庶指望自己單憑一張嘴,就能讓袁熙什麼都不做就回去嗎?
他出聲道:「臣進來的時候,發現陛下換了一批宮女,年少者不過十歲,原先選拔宮女,不都是至少十六歲嗎?」
「這些宮女如此年幼,只怕也做不了什麼累活吧?」
劉禪聽了,不以為意道:「以前的宮女年齡太大,和朕玩不到一起。」
「這批和朕年齡相仿,再過幾年,朕選妃嬪後宮,也能直接從裡面挑選,豈不方便?」
劉協心中一跳,「只是這樣?」
劉禪未明其意,疑惑道:「王兄以為孤在說謊?」
劉協猶豫了一下,「先漢之時,有數位皇帝找太平道方士煉丹,其中需要幼女輔助,陛下沒有做這種事情吧?」
劉禪聽了,強笑道:「沒有沒有,王兄想多了,我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
劉協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鄭重叮囑道:「這些法子,都是害人傷身的東西,陛下一定要小心,若身邊有人讒言誘惑陛下,一定要將其重罰,趕出宮外。」
劉禪乾笑道:「孤一定記得王兄的話。」
「至於出使名單,孤會找丞相他們好好商量下,兄放心吧。」
劉協聽了,這才俯身道:「那臣便告辭了。」
劉禪見劉協要走,便挽留道:「王兄不若留下,孤命人設宴。」
劉協婉拒道:「漢南國庫緊張,朝內節儉,不興無謂之宴席,臣就告退了。」
劉禪見劉協出去,直到走了好一會,才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對身邊近侍說道:「王兄真是死板,和他說話,簡直有種先王在前面的感覺。」
「你速速去找丞相過來,說孤有事和他商議。」
徐庶趕過來後,聽劉禪說了前因後果,之後想了一會,說道:「山陽公應該倒是沒有別的意思。」
「不過這次,臣是不適合去的。」
劉禪疑惑道:「為什麼?」
徐庶出聲道:「雖然可能性很小,但臣需要面對最壞的情況,在長沙坐鎮應對。」
劉禪失聲道:「丞相也覺得晉國會對漢南用兵?」
徐庶沉聲道:「對方是凶虎,一切皆有可能。」
「此人文治武功,皆是人中翹楚,不僅用兵在行,就是陰謀詭計也是爐火純青,這些年魏國和關外異族,被其搞得焦頭爛額,若他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殿下,後果堪憂啊。」
「臣還聽說,已故張將軍的遺孀夏侯夫人,這幾年都會去壽春,說明凶虎已經有意在滲透漢南上層了。」
「其本來和關將軍交好,如今又拉上了這層關係,將來若軍中和殿下不是一條心了,如之奈何?」
劉協聽了臉色蒼白,「那丞相覺得,孤應該怎麼辦?」
徐庶出聲道:「先派人監視幾位和晉國交好的將軍府邸,應對生變的可能。」
「若真有異動,便先下手為強。」
劉禪此時已經六神無主,當即答應下來,他又和徐庶商議了半天,最後才定下了和晉帝會面的官員人選。
這其中包括這幾年已經被架空的糜竺,也有已經不領水軍的蔡瑁,這兩人都是因為親戚關係被牽連,慢慢在徐庶的操作下遠離了漢南的官員體系中樞的。
加上劉協,劉禪聽到這三人名單後,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三人是不是和晉帝交情,都太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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