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劇終

  第405章 劇終

  「李維，你還好嗎？」

  去往末日火山的路上，弗羅多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忽然抬起頭，發現李維似乎在溜號走神。

  「還好，還不錯。」

  李維回過神來，回應了一句。

  「發生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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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羅多顯得有些擔心，山姆同樣將目光投過來。

  此刻有李維在身邊，兩人可以說是安全感爆棚，就是索倫忽然來了都不怕。

  也因此，他們的心情都變得鬆弛起來，甚至山姆這時候都在想回夏爾以後該做個什麼大餐慶祝一下。

  但實際上，此刻這裡最輕鬆的也就是他了。

  的確是他。

  隨著戒指越發靠近末日山，那個創造了它的地方，它能發揮出的力量也越來越多，本身也變得仿若和一大塊鐵一樣重，壓得弗羅多有些喘不過氣，脖子上都出現勒痕。

  「沒什麼，只是…」

  面對這番詢問，李維忽然停下腳步，看向弗羅多，說道：「你懷中那個小戒指一直在呼喚我的名字，吵得我心煩意亂。」

  聽到這話，鬼使神差地，弗羅多一個恍惚，竟然直接將戒指從懷中拿了出來，就這麼攤在手心上，完完全全地展現給李維看。

  「這個…？」

  弗羅多詢問著，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為什麼要把戒指拿出來？

  為什麼要把我的戒指…我的寶貝拿出來給別人看？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驅使著自己做出這番異樣的舉動，但出於對李維長久以來建立的信任，他還是語氣柔和地說著話。

  畢竟這是他從小聽到大的人物，伴隨了他的整個童年，那一個個故事已經深深刻印在心頭，揮之不去，無法遺忘。

  包括山姆也一樣，兩人對面前無比熟悉且親近的傳奇都有一層濾鏡，對他的信任度無限接近於滿值。

  只是…當至尊戒一出現，李維的目光觸碰到它時，情況似乎就變得有些不太對。

  李維站在那裡，只是那麼看著戒指，眼睛一眨不眨，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

  這讓山姆與弗羅多都感到有些不安。

  但一想起之前在伊希利恩，兩人也曾誤會過法拉米爾——那個高尚的剛鐸統帥，他們又按耐住自己忍不住升起的某些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靜靜地等候。

  等候李維說些什麼，好讓他們能安心。

  但李維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們越發不安。

  他轉過身，緩緩向弗羅多走了兩步，全程目光都沒有離開過戒指。

  像是之前見過的所有人一樣，他將手緩緩伸向戒指。

  弗羅多抬起頭，只覺得面前的身影仿佛與阿拉貢、法拉米爾重合。

  這些人類中的高尚領袖總是先被戒指吸引注意力，然後在他最擔心的時候忽然握住他的手，讓他把戒指好好收起來。

  也許下一刻…

  「等等！」

  就在弗羅多陷入回憶走神的時候，身後的山姆忽然大叫了一聲。

  他回過身，只見李維忽地握住戒指，又將拴著它的項鍊一把捏斷。

  就這麼把戒指拿走了。

  看著奪走戒指的李維，嗡地一下，弗羅多腦中一片空白。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幻覺。

  當斷掉的項鍊順著脖頸滑落到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弗羅多才終於確定，這就是實際發生的事。

  他看著斷掉的項鍊，張著嘴，睜大眼睛，隨後眉頭猛地皺起，面色忽然變得猙獰無比，刷地一下抽出刺叮大叫著就要刺向身前人。

  「不，弗羅多，不！！」

  山姆在身後緊緊抱著弗羅多，拼了命地阻止他一時激動做傻事。

  「我的寶貝，那是我的寶貝！！」

  弗羅多大叫著，紅著眼睛掙扎向前，還不忘用胳膊肘猛力打擊身後的山姆，試圖讓他撒手。

  那猙獰的表情與咕嚕如出一轍。

  他所受的腐蝕，其實已經相當深了，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魔戒一直在他手上拿著，山姆的忠心也經歷多次考驗，對魔戒沒什麼想法，這使弗羅多感到安心，也導致弗羅多認為自己還清醒。

  一路上，他拒絕讓山姆暫時持有戒指分擔壓力，已經說不上到底是出於擔心，還是出於某種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私慾。

  又或者二者皆有。

  山姆不顧身上的新傷舊傷，死死拖著弗羅多。

  而在他們面前，李維顯然沒有在意弗羅多忽然爆發出的極大敵意，他緊盯著手上的小戒指，喃喃道：

  「你們瞧，很有趣不是麼，明明索倫都已經被打敗了，這戒指卻還有這麼大的力量。」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李維饒有興趣地看著至尊魔戒，又說道：

  「說來也怪，每個曾經得到過這枚戒指的人似乎都要面臨極大風險——因為這戒指會吸引邪惡的東西過來，用盡一切手段製造意外，好回到它真正的主人身邊。」

  「可現在它的主人都被打敗了，一切邪惡的事物也都被肅清，無法再響應它的呼喚。」

  「它現在還能做什麼，又能怎樣掙扎呢？」

  李維將魔戒放在眼前，說道：「你是否感到無助，感到孤立無援？」

  這一刻，就連山姆與弗羅多都呆住了，他們破天荒地感受到那枚戒指…竟然在恐懼？

  面前人忽然變得捉摸不透，他身上的英雄與傳奇濾鏡正一點點褪去。

  當一切偏心的東西都消散，兩名霍比特人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身前的是怎樣的存在，也切實體會了一把奧克們的感受。

  那是一種徹底的絕望。

  「不要！」弗羅多忽然大喊了一聲，連手上刺叮都落到地上。

  山姆也瞪大眼睛，滿臉驚疑。

  在他們面前，李維緩緩戴上了那枚戒指。

  轟隆！

  末日火山開始躁動，邪黑塔之上與人類大軍對峙的烈焰之瞳劇烈震動，但卻遲遲沒有轉移視線。

  在戒指被戴上的那一刻，索倫終於知道自己的寶貝原來就在眼皮子底下，甚至被送到了末日火山口。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立刻看過來，好瞧瞧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又戴上了戒指。

  但這一次他卻沒敢動，明知道戒指就在這裡，視線卻不敢投過來。

  唰——

  原本已經又一次被打得丟失形體的八名戒靈忽然一齊出現，低著頭跪倒在末日山的山坡上。

  匍匐在那如深淵一般漆黑而厚重的身影面前。

  那人的力量深不見底，以至於被至尊戒之主直接控制的戒靈都獲得極大增幅，隱隱有不需要形體都能干涉凡間事物的趨勢。

  弗羅多與山姆連連後退，不敢直視其顏。

  甘道夫猛地望向末日山，心頭大駭。

  與他有同樣反應的還有中土各地的精靈們，以及各個巫師。

  包括薩魯曼。

  「我說什麼來著！！」

  薩魯曼驚恐地大叫著。

  完了，都完了。

  結束了？

  山坡上，李維揮揮手，於是戒靈們身形消散，被驅趕回亡者的世界。

  他慢慢走向弗羅多。

  刷地一下，這次是山姆抽出劍，將劍鋒對準李維。

  他眼角有著淚痕，渾身發抖，牙齒不斷打顫，但還是站在弗羅多身前，擋在兩人中間。

  經歷了諸多苦難，身材都有些瘦了的山姆緊盯著李維，帶著哭腔說道：「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在兩名霍比特人絕望的目光下，李維伸出了手。

  直到這時，山姆才發現，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動手反擊的勇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體擋在這裡。

  「不，山姆！」

  弗羅多終於也明白髮生了什麼，掙扎之中，他立刻衝過來，猛地張開雙臂擋在山姆面前，一雙眼睛緊閉。

  啪嗒。

  只是下一刻，預想之中的清算卻沒有到來。

  兩隻溫暖的手分別摸了摸兩名霍比特人的腦袋，動作略有些僵硬，但能明顯感受到，這手的主人在儘可能地表現自己的溫柔與無害。

  他轉身離開了。

  弗羅多與山姆愣愣地望著那道背影，有些出神。

  他們對視一眼，深吸口氣，面色堅定地跟了上去。

  …

  【腐化度：50%】

  諸多幻象在眼前浮現，充滿誘惑力的聲音不斷在耳畔響起。

  自此以後，中土將多出一位真正的皇帝，統一整個世界的皇帝，他會被尊稱為中土之主，一切人類、矮人、精靈、奧克都聽從他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反他的意志。

  從此以後凡是有人活動的地方就必須有人傳播他的名字，歌頌他的事跡，他的意志絕不允許得到忤逆，他的領地將無限擴散，整個世界都將只有一個顏色。

  「中土的人民呢？」

  隨著問題的提出，畫面一變。

  只見所有人都尊崇一道黑色的身影為心中至高，虔誠地履行著他的意志，奉他為神明，沒有任何從他口中說出的事得不到實現，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沒有任何限制，更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一切都以他為最優先…

  李維淡漠地搖搖頭。

  似乎是察覺到他內心深處對這副景象的極度抗拒，諸多幻象猛地一散。

  但很快，又有被另外的幻象浮現。

  一個偉大的滿是奇觀的世界、一個人人都是善良之人的世界、一個無比繁榮的世界與一名永遠屹立不倒的偉大君王…不斷浮現的幻象竭盡所能地為他展示起一切未來世界的可能。

  可這一切，都始終沒能阻擋他向末日山挺進的腳步。

  就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那腳步緩慢而堅定，就像這八十多年來他走過的路一般。

  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年輕的冒險家了。

  一切歡樂與悲傷，相聚與離別，以及離別後的空虛與無奈…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站在這裡的人。

  回過頭不止有宏大的世界，還有身邊一個個、一代代人的細心陪伴。

  即便他們大多都已不在。

  所謂權力與財富，又怎能及得家園與親友——怎能與世界的真正和諧與無限可能作對比？

  至尊戒顫動著，上面銘刻的黑語開始發亮，在極大的壓力下，它不斷激發出自己更深層次的潛力，甚至於就連邪黑塔上的巨大烈焰之瞳也忽地一閉，某股邪惡的意志轉移過來，也開始參與其中。

  「在這一個小小的世界中平淡度過近百年，難道你就甘心？你就甘願如此『平凡』？」

  李維腳步一緩。

  似是察覺到其先前心中所想，幻象再次如潮水般浮現，這一次它來得更加猛烈，而且探索到的層次也變得更深。

  甚至於，真的勾動到一些深藏在李維心底的私密記憶。

  【腐化度：80%】

  「進攻維林諾，占領曼督斯的廳堂。」

  「你可以在那裡再次見到你的友人和熟面孔，從此以後你將再也不必感受生死離別的悲傷，這世界所有的一切生命，是生是死，是離開是停留，其靈魂的去向都由你決定。」

  「難道你不想執掌此權？」

  「你可以做到的，成為我們的盟友吧，以你的能力毀滅這世界根本用不了多久…」

  啪嗒。

  腳步下落，又一次往前挪了一點。

  「龍！那些龍有巨大的潛力，我可以幫助你【研究】它們，我保證當你再次接觸到龍類，一定會有新的東西出現！」

  腳步仍舊未能停止。

  「不，不止是對龍的新研究，還有在世界之外徘徊的真正的黑暗魔君，魔苟斯，他是『一如之下最強大的力量』，就連阿爾達的管理者，最強的維拉『曼威』都遜色於他——當他從寰宇之外歸來，【無盡】將隨之而至，到那時世界都是你的，一切都由你主宰」

  「等到擁有那種層次的力量，還有什麼是能讓你懼怕的？」

  李維聽得愣神。

  恍惚間，他耳中一空，眼前一暗，感知升到星空之上，乃至於世界障壁之外，跨越不知多遠距離，看到了不知多少東西。

  有未來，有過去，還有現在。

  至尊魔戒的力量正與他逐漸融合，二者螺旋上升，仿佛沒有止境。

  那氣勢就連隱於阿爾達之外的蒙福之地都能瞥見一二。

  【腐化度：9%】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在滿是熾烈岩漿的末日裂罅——獨屬於索倫的巨大熔爐，被稱作黑暗國度最中心處的房間中，至尊魔戒拼了命地散發自己的力量，試圖攻克那最後的1%。

  但進度條卻卡死了。

  意識逐漸下沉。

  「不。」

  李維忽然笑了笑，輕輕搖頭。

  「這世上有比力量更重要的東西。」

  他將魔戒丟下。

  這是一個明亮的樂章。

  沒有遺憾與離別，也沒有崩潰與絕望。

  樂曲的結尾是歡欣與相聚。

  李維，通過了他的考驗。

  而此劇，也終於迎來終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