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前夕
「啊……大家都有事情嗎？」
唐玥的臉龐染上些許落寞。
是因為他們真的各自有事，還是因為他們厭煩了那些枯燥無味的練習？
理論上，他們並沒有一定要練習的必要。
學校的社團迎新節說到底也不是多麼嚴肅正式的活動，不符合節目要求所以必須上台，這理由只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為了與許陽多接觸一下的藉口罷了。
儘管已經時隔多年，但童年的記憶仍然徘徊在她的心頭。許陽也是唯一對她知根知底，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
但因為身份原因，她無法合情合理地靠近許陽身邊。她真實的過去畢竟是不可向外人道出的秘密，每多與許陽接觸一分，她身份上的破綻就變大一分。
而這，是她的「父親」不容允許的。
她不喜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但種種因素又讓她無法邁出步伐，驅使著自己的雙腿逃離這片名為大家族的泥潭。
於是她只能遠遠地觀望，再將那些過去埋藏於心，然後用華貴的絲綢蒙住自己的眼，用奢侈的香氛蓋住自己的鼻，沉浸在那搖搖欲墜的水晶幻夢中。
而當這一次的機會主動呈上她的眼前時，她就立馬伸出了手，試圖將其牢牢抓住。
但是……其他人又是如何想的？他們如何看待自己那滿懷私心的理由？
唐玥突然發現，這一次，自己從未把他人的意見放入眼中。
我真是……滿腦子都是自己呢。
唐玥淺淺露出一絲苦笑，又將其收斂起來，重新掛上自己作為「大小姐」應有的禮貌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們後天再練習吧。」
「後天——你們會來的，對吧？」
「嗯。」許陽答道。
唐玥笑了笑，讓自己的語氣儘量溫和體貼：
「正好，我明天也可以重新梳理一下該與你們一同練習的內容。適當的勞逸結合，會讓練習事半功倍哦！」
……
……
雖然出了點情況，但眾人最終還是在一種歡樂的氣氛中散場了。
霧島凜是個面癱，白莉莉是個社恐（表面），活躍氣氛的任務擔當就落在了許陽和林曉星頭上。
林曉星負責出糗，許陽負責吐槽，一唱一和之下，唐玥也散去了心中的沉鬱，一邊笑著一邊揮手，坐上了家裡為她準備的黑色轎車。
「臥槽，富婆啊！」
「就你小子沒出息。」許陽掃了一眼旁邊的林曉星，向眾人告別。
此時天色已晚，零落的星星如鑽石般鑲嵌在黑色的天幕之上。街上人頭攢動，多的是附近大學裡出來逛的學生和小情侶，自路邊攤傳來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令人沉浸在滿街的食物芬香中。
真是熱鬧。
許陽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感慨，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是如此鮮活如此美妙，即使再悲痛的人來這裡逛一圈也會被生活的美好填滿。
可若是到了明天，一切皆會傾覆。
許陽側耳聆聽幾個大學生談論著昨夜的遊戲比賽，在他們臉上看見或是調侃或是難過的表情，又想像他們的軀體被異象操控，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如機器人一般死板。
他回想自己初遇莉亞的那個早上，整個灰撲撲的城市都在程式化地運行，唯有他和魔法少女被染上了鮮明的色彩。
「庇護法令」——這個異象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許陽就此事問過莉亞和張立，但他們只知道這個異象在常世三局的掌控之下，但具體信息是絕密中的絕密。
清河市中知曉真相的，恐怕唯有鎮守者那種等級的人物。
除此之外，許陽還記得能力測試時窺見的些許畫面。所有的普通人都在向一尊人造的神祇祈禱，向「最高AI」獻上忠誠。
即使星期四中意識沉寂，這祈禱也從未斷絕。
這又意味著什麼？
許陽了解的僅有這些，其他的信息都深深地埋藏在幕後。按照林曉慧的解釋，相關隱秘只要泄露就會造成極大的災難。
他不知道還有誰能給自己答疑解惑，即使是張隊長，恐怕也被蒙蔽了認知。
所以，這些秘密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挖掘。
但這些離他還遠，關於「庇護法令」的一些問題，許陽可以去找莉亞詢問。
於是，他掏出手機。
……
另一邊街道上，白莉莉和霧島凜並排走著。
她們兩家住得不遠，只隔了兩條街，因此大半路程都是順路。
嗡嗡~嗡嗡~
白莉莉正低頭刷著手機，忽然一陣震動聲從背包里傳來。她將許陽的消息設了特別提醒。
「居然這個時候……」她小聲咕噥著，把另一個手機掏出來，抬頭就看見霧島凜略帶迷惑地盯著自己。
「呃，怎麼啦？」
白莉莉尷尬一笑。
霧島凜的目光在她拿在左手和右手的兩台手機上徘徊，冷不丁問道：
「有必要？」
「……這是工作手機。」白莉莉說。
「哦。」
霧島凜淡淡地點了點頭，又將手抬起，點了點自己胸口的領結。
「偽裝，沒必要。」
白莉莉有些不太好氣地瞪著她。她有時候覺得對方的品味簡直像是個老古董，不會耍寶也不會抖機靈，性子比她還悶。
「不在同學面前偽裝身份，還當什麼魔法少女啊！這可是傳承了多少年的經典設定啊！」
「哦。」
「……」
白莉莉覺得自己真和她聊不到一塊去。
她撇撇嘴，回復許陽的消息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抬起眼睛，小心地瞥了一眼霧島凜的臉色後，悄聲問道：
「喂，凜學姐，我問你一個事啊……嗯，如果你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就算了。」
霧島凜微微歪頭，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白莉莉吸了一口氣：
「以前，以前你剛剛覺醒，還沒有加入清理局的時候，在星期四那一天，你是怎麼過的呀？」
「照常就行。」
「照常？可是你不覺得星期四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詭異到瘋狂嗎？同學、老師，甚至是你的家人，都是那幅奇奇怪怪的模樣，仿佛只有你一個人才是異類……」
白莉莉吐了吐舌：「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我也是一樣。自覺醒後，我每個星期四都要請假。要不是治安局的工作處理，恐怕我這樣的學生早就要被叫家長了吧？」
「習慣了就好。」霧島凜回答。
「習慣？我可習慣不來……」
「受到異象影響，沒死就是好事。」
「呃，這倒確實……」莉亞聳肩。
若非靜謐都市這一道阻攔機制的存在，恐怕現實世界早就翻了天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