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愛與智慧的騙局

  黑牙撤出了對科技浪人的包圍以後，雖然科技浪人暫時解除了眼前的威脅，但長達兩個月的圍困卻讓他們陷入了另一種困境——資源短缺。會議室內，氣氛異常沉重。卡爾·莫里森站在大屏幕前，臉色嚴峻地分析著財務報表。

  卡爾冷靜卻帶著焦慮地說道：「這兩個月來，我們一直在消耗資源，卻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持續的消耗讓我們的資源狀況變得岌岌可危。根據目前的消耗速度，我們的資源最多只能支撐不到半個月。」

  大屏幕上，紅色的數字和圖表顯得格外刺眼，顯示出資源儲備的急劇下降。會議室內的核心成員們都沉默不語，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麗莎坐在塞勒斯附近，只負責聽，不發表任何意見。

  鮑里斯思索後發言：「如果我們要擴大規模，那麼裝備和設備的增加是必然的，現在我們資源嚴重不足。我們需要更多的原材料，如金屬和合金，用於製造槍管和其他主要組件。聚合物和化學材料也非常緊缺，這些都是我們製造武器和彈藥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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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克接著說道：「不僅如此，之前的武器消耗和維護也需要大量物資。槍管需要更換，子彈庫存幾乎耗盡。此外，我們還需要新的數控工具機和3D印表機來維修和製造部件。我們的清潔工具和潤滑油也所剩無幾，直接影響了日常的維護工作。」

  卡爾點頭附和道：「組織成員的薪資、物資供應和日常生活的消耗，這些都需要大量資源。而現在，我們的資源狀況根本無法支撐下去。之前，胡安為了維持資金的持續性，在這種情況下逐步降低了成員們的薪資，甚至到了沒有薪資的地步。」接著，卡爾嘆了一口氣說道：「而博士，您不僅沒有降低他們的薪資，反而有所增加，如果之前無形手的一些骨幹還在，他們一定會反對這種做法。雖然這樣物資消耗能延遲幾天，但資金的維持時間更短了。要不然，薪資待遇降低一下？」

  塞勒斯揮了揮手，堅定地說：「薪資絕對不能降，這是科技浪人的原則！」

  會議室內的氣氛更加壓抑，每個人都在思考著如何應對眼前的困境。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塞勒斯身上，期待他能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

  雷諾小心翼翼地提出：「博士，要不我們攻擊企業、銀行或者一些國家政府獲取資金？」

  塞勒斯立馬揮手表示：「堅決不行！現在我們的實力不大，這麼做很容易引起國際社會的注意，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我們只想在索瑪利亞發展的話，當地的混亂能為我們作為一些掩護，而我們走出索瑪利亞的話，我們一定會遭受打擊。」

  雷諾繼續提議：「那我們在暗網售賣我們的病毒和技術？」

  塞勒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也不行，我之前特意跟你們說了，我們要隱蔽發展。售賣惡意軟體會增加我們曝光的風險，很容易被跟蹤，另外，我們的技術也容易泄露。如果我們的軟體被大範圍使用，我會間接背負更大的責任，甚至可能引發嚴重衝突！現在還不是時候。」

  半晌，整個會議室沒人說話，他們都陷入了沉思。

  過會，麗莎鼓起勇氣緩緩地開口，小心翼翼地提議道：「你們知道聖光社嗎？」

  塞勒斯和雷諾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雷諾皺著眉頭，帶著疑惑說道：「知道，怎麼了？不就是那個邪......」

  塞勒斯打斷雷諾說道：「讓麗莎說下去。」

  麗莎眼神柔和地說：「聖光社我覺得他們好有愛心和信仰，特別是我在網上看到他們的聖光引路者幫迷路人找回方向。他們在深網發布了他們需要網絡維護，我們可以幫他們維護網絡獲得錢。」

  塞勒斯聽後極度惱火，但他怕嚇到麗莎，所以沒敢聲音太大。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語氣平穩地說道：「該死的聖光社，這個反智邪教竟然洗腦洗到我們成員的頭上了！」

  這時雷諾也憤怒地說：「那麼我們直接滅了這個邪教？順便帶走他們組織的資金？」

  麗莎聽到這句話感到緊張，但她知道組織的做事風格，因此不敢說話。她低下頭，偷偷瞄了塞勒斯一眼，心跳加速。

  塞勒斯青筋暴起，儘量壓低聲音說道：「啥？攻擊他們簡直是對我們的浪費，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面對他們就像大象踩螞蟻，飛彈炸蚊子，連痕跡都不會有！滅這麼個邪教我都嫌侮辱我們的科技技術。」

  此時的卡爾一直在笑，接著他語氣輕鬆但不失嚴謹的說：「雷諾提出的方案可以考慮，這隻螞蟻雖然跟我們不是一個級別的，但是很肥呀！」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他們組織的規模有五萬多人，線上成員有一百多萬，他們誘騙人線上線下捐款和售賣書籍賺了不少資金。」

  他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組織雖然自稱光明，但其實很多地方都見不得光。即便我們滅了他們，也不會引起太大關注。他們在深網和暗網上尋求所謂的網絡維護，這本來就是違法的，滅了他們也沒地方說理。如果能吞掉他們的資金，這一下就能讓我們吃飽不說，還有大量的剩餘資金。另外我覺得，滅了他們之後可以對更多類似的邪教組織下手，這些螞蟻各個都很肥，我們吃掉他們，這樣我們能獲得巨大的資金不說，還能擴大規模。」

  塞勒斯聽後，稍微點了點頭：「雷諾，這件事你來辦吧！順便帶上麗莎實戰，她還是年齡太小，看來她也被聖光社有些洗腦了，你順便開導一下。」塞勒斯拍了一下桌子，「散會！」接著他立馬起身，轉頭走出了會議室。雖然他臉上保持著冷靜的表情，但能看出來他身上散發的憤怒。

  麗莎看著塞勒斯的背影有些緊張，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低下頭，不敢直視其他人。所有人離開後，麗莎跟在雷諾的身後，步伐有些遲疑。到了工作區域後，倆人坐在了電腦旁，麗莎小心翼翼地對雷諾說：「看來博士有些生氣，為什麼？還有你們說聖光社是邪教，我怎麼沒看出來呀？」

  此時的雷諾無奈，他感嘆道：「博士當然會生氣了。他那麼重視我們，特別是你，博士對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你被騙了，博士能不生氣嗎？」

  麗莎滿臉疑惑：「什麼？我也會被騙？再怎麼說我的智商比大多數人都高呀！」

  雷諾無奈地說：「有時候對自己智商的自信也容易導致被騙。而且，騙子是針對人性的弱點，而不僅僅是智商。」他打開了聖光社的網站，網頁的主題是「愛與智慧」。麗莎盯著屏幕，網頁上的色彩柔和，設計精美，令人心生好感。

  雷諾點擊了一個視頻連結，畫面開始播放。隨著一段優美的交響樂響起，視頻展示出一片和諧的景象。成員們在綠色的草地上微笑著互相擁抱，有人坐在湖邊冥想，還有人種植花草，彼此關愛，和自然融為一體。視頻的旁白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在這裡，我們相信愛與智慧可以改變世界。每一個人都值得被愛，每一個靈魂都值得被尊重。」

  麗莎看著這些畫面，感到有些動搖：「他們看起來真的很有愛心啊，為什麼說他們是邪教？另外，愛不對嗎？愛是騙局嗎？之前我們院長對我們這些孤兒的愛，這也沒錯呀！」

  雷諾看著麗莎的藍色眼睛，耐心地解釋道：「騙子之所以能騙到人，是因為他們很多地方跟理論說的沒有問題，但是正因如此，他們會在正確觀點理論中摻雜一些個人的目的觀點。而且，他們會讓正確的觀點理論變得極端，任何東西一旦極端都會變得危險。聖光引路者正是通過這個欺騙，對教眾思想控制從而賺錢。可以說，這很不擇手段！例如，他們說的『愛』，愛本身沒錯，愛是人類之間的重要紐帶。例如，之前院長對你們的關心，這是愛的體現。博士對他的女兒的關心，這是愛。博士對我們的關心，這也是一種愛，我們組織對你的關心和呵護，這也是一種愛，還有我對你的照顧，這也是愛……」

  雷諾的這話剛一出口，只聽『啪』一聲，他立馬感到腦袋一陣眩暈。身後的塞勒斯狠狠地扇了他的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塞勒斯靜悄悄地來到了他們的身後。當雷諾和麗莎回頭時，只見塞勒斯雙眼冒火地盯著雷諾，怒吼道：「我警告你！你都快三十了，麗莎剛十七還未成年，你別胡思亂想！」塞勒斯說完，氣哄哄地走進了辦公室。

  此時基地內的成員都聽見了塞勒斯的怒吼，紛紛低下頭，假裝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緊張。

  麗莎目瞪口呆地看著雷諾，雷諾尷尬地撓了撓頭，說：「博士真是……對你特別保護。博士對你的愛就像他對自己曾經的女兒一樣。」

  麗莎臉頰微紅，逐漸明白了她和塞勒斯之間的特殊關係。她感受到了塞勒斯這段時間對她的關心，這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她作為孤兒從未體驗過的。她輕聲說道：「聽你這麼說，我懂了一些。他們是以愛的名義進行欺騙，而正是因為『愛』這個概念本身是正確的，所以更容易讓更多人接受聖光引路者的思想，對嗎？」

  雷諾欣慰地笑了，麗莎果然一點就通。只是年紀還小，缺少一些生活經驗。他點點頭說道：「沒錯！另外，還有一點，聖光引路者特別擅長把握的一點就是『智慧』。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非常迷茫，他們渴望擁有更多的智慧，看清這個世界。有的人一生不停地尋找，有的人則思想懶惰，更多地依賴智者的指引，甚至願意把自己的腦子交給別人，而自己不去思考。所以，聖光引路者利用這個人性的弱點對他們進行操控。」

  雷諾頓了頓，繼續說道：「聖光引路者確實有一些看似深刻的觀點，所以他能辯贏很多人，讓這些觀點看起來合理，容易被接受。我看過他們的視頻，聖光引路者說：『人類的誕生沒有固定的意義，這個世界是否有你並不由你決定，但這正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因為我們的到來沒有預定的意義，所以我們需要為自己的靈魂尋找方向。有些人追求財富、色慾、名利，結果卻讓世界變得混亂，這些追求往往無法帶給他們真正的快樂與滿足。唯有追求『愛』，我們才能獲得內心的寧靜與喜悅，這就是智慧。面對混亂的世界，愛會讓你不被動搖，為你照亮前行的路。』前面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人類的意義在於追求什麼，追求什麼，這個人的生命意義就是什麼。但是完全用『愛』概括一切，這太極端了。沒有錢，人怎麼生活？吃飯、住處、交通、醫療、教育都需要錢，錢也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用『愛』來概括一切，這不合理。每個人的追求各有不同，這很複雜，不是一個『愛』字就能涵蓋的。」

  麗莎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這麼說來，他們是利用『愛』和『智慧』這兩個正面的概念，掩蓋他們的真正意圖，來達到控制教眾的目的，對吧？」

  雷諾微笑著點頭：「沒錯，麗莎，你已經開始理解了。聖光引路者通過看似無害甚至高尚的理念，吸引人們的注意，然後慢慢灌輸他們的極端思想。很多人因為這些正面的理念而放下戒心，結果就被他們一步步引導，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

  麗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明白了雷諾的意思。她轉頭看向電腦屏幕，畫面中的聖光社成員依舊在微笑，音樂依舊動聽，但她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雷諾暫停了視頻，滑動滑鼠的滾輪，將畫面放大。麗莎看見屏幕上的聖光引路者的灰色瞳孔中有三個瞳仁。雷諾笑了笑說：「這只是一個小把戲，人的瞳孔怎麼可能出現三個瞳仁？這很明顯是隱形眼鏡，通過這個來向眾人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很多人就信了這些，所以有辨識能力的人就被迅速篩選掉了。」

  麗莎在旁聽連連點頭，說：「我也奇怪他的瞳孔為什麼會有三個瞳仁，這確實給人一種神秘感，原來是這樣啊。」

  接著雷諾又將畫面調回正常大小，點開了播放。麗莎看著視頻中的畫面，聖光引路者背後的巨大白光顯得非常耀眼。雷諾笑了笑說：「這個巨大的白光其實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人身後有白光會讓人覺得他神聖和不可侵犯，加上震撼的交響樂，這更是讓人沉浸在這種氛圍之中。同時，這麼強烈的白光會讓人更難看清他身上的細節。再看看他身旁的六名女孩圍繞著他，這不僅增加了神秘感，也讓其他人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更難發現他身上的細節。再看看他的臉部和下巴，雖然颳得很乾淨，但仍然發青，這說明他的鬍子生長非常快。如果在現實生活中，他只需要卸掉隱形眼鏡，一兩天不刮鬍子，然後稍微偽裝一下，他就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享受個人的物質生活。」

  雷諾吃了一口壓縮餅乾，喝了口水，笑著繼續說道：「你看他的服裝、步伐、還有表情氣質，搞得自己像神一樣。其實很多騙子也是這麼偽裝的，他們的偽裝各式各樣，有的裝作思考者、智者，還有的裝作慷慨激昂的熱血鼓動者，各種風格都有。一旦你聽到他們的極端觀點，就能識別出他們是騙子。真正的智者和思考者會這麼極端嗎？會這麼輕易下定論嗎？有嚴謹性嗎？另外，哪有那麼多智者？」

  麗莎尷尬地笑了笑，說：「如果沒有隱形眼鏡，沒有燈光，沒有音樂，沒有與人拉開距離，他就是個普通男人呀！」

  雷諾微笑著點頭：「沒錯，麗莎，你已經開始理解了。聖光引路者通過看似無害甚至高尚的理念，吸引人們的注意，然後慢慢灌輸他們的極端思想。很多人因為這些正面的理念而放下戒心，結果就被一步步引導，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

  麗莎又問：「那這麼多人為什麼全部都被騙了呢？」

  雷諾惆悵地嘆了口氣，說：「哎......群體無意識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當一群人被一種共同的信念所吸引，他們往往會失去個體的判斷力。如果有人質疑，就會面臨兩個困境。第一，所有人都覺得對，為什麼自己覺得不對？這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自身的問題。第二，看到這麼多人都認同，自己就會覺得不用再去思考了。即使有人仍然質疑，他們也會面臨群體的壓力和聖光引路者的道德綁架。他們很可能會被指責為沒有愛、沒有道德、沒有智慧，被視為不開悟的弱智。聖光社正是利用這種群體無意識，加上各種道德綁架，通過創造一種看似美好的氛圍和理念，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放棄自己的思考，盲目地跟隨。」

  此時的麗莎越聽越覺得可怕，這種壓力讓她想起了當初被網絡暴力的場景。自己被質疑的時候，很多人跟風，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她。麗莎的眼神從疑惑轉變成了一些憤怒，她說道：「難怪博士會這麼憤怒，我想起了我面臨輿論壓力的時候。但是，為什麼你能看得這麼透徹？而且沒有像博士一樣生氣？你是不是比他看得更透徹？」

  此時的雷諾正在喝水，聽到這話，他嗆了一下，接著嘆了口氣說道：「博士對你的重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能比博士解釋得清楚，是因為博士遭受過輿論的巨大傷害，而且不止是輿論！他面臨這種問題時自然會失去一些理性，而我作為旁觀者，能保持相對冷靜。如果我站在他的視角，經歷他的遭遇，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了。而你，雖然有類似的經歷，但沒有意識到聖光社的危害，是因為你現在還年輕，沒有看到更深層次的問題。博士和我，以及科技浪人，看到了這些，所以我們非常失望、憤怒。」

  雷諾頓了頓，他的眼神開始變得發狠，繼續說道：「我非常認同博士的理念，我對他的遭遇表示極大的憤怒，對那些同樣遭遇的人也感到極大的憤怒！所以我們要改變！不惜一切地改變！」雖然雷諾前面的話邏輯非常清晰，而且也非常冷靜，但說到這時，他的語氣和思想立馬變得極端，而他卻沒有意識到，他認為此刻自己的思想理念完全正確。其實這不止是雷諾個人的反應，整個科技浪人組織一提到相關話題都會立馬觸發這種極端情緒，仿佛一瞬間從理性冷靜轉變為憤怒激烈的行動者。

  麗莎聽完這些話，更加憤怒了，她眼神鋒利地說道：「雷諾，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雷諾說道：「這回我來教你社會工程學，這次任務你來實戰吧！我會指導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