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開天眼的聞夕樹
聞夕樹說的不緊不慢的。
朴美熙急聲道：
「你講！我一定聽你的！」
聞夕樹說道：
「鄭在，你記住了，以後探索詭塔，要掌握一個規律，任何聲音出現，都不要害怕。」
「聲音或者提示里的內容，是我們通關的關鍵，明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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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夕樹無視了朴美熙的話，反而開始教鄭在一些心得。
鄭在點點頭。
朴美熙是真害怕了，被這些眼睛盯得毛骨悚然。
這些眼睛到處都是，有的出現在牆上，有的出現在半空中，還能看到黏糊的眼球液。
密密麻麻，無處藏匿。
可這個時候，聞夕樹居然在不慌不忙的教鄭在。但朴美熙又不敢開口說什麼。
聞夕樹的邏輯其實很簡單，眼睛太多了，藏不住，如果攻擊眼睛，也沒有有效的手段。說不定還會觸發別的掉血機制。
這就說明，這個時候只需要照提示做就行。提示是記錄做過的壞事。
雖然加了一句在學校里，但這個要求應該不是針對地堡玩家的。
這只是一個線索，暗示女孩在學校里的行為，都記錄下來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聞夕樹記得唐蕊說過，她將一切都記錄在了日記里。
父母也因此，通過日記，知道了唐蕊在學校里怠慢學業，學起了音樂。
當然，也知道了唐蕊真正經歷過的痛苦。
「道具發給我們，就代表一定有機會用。我們比上個場景，多了紙和筆，就是為了順應提示，寫下自己做過的壞事的。」
「現在，寫吧。」
朴美熙問道：
「寫完……寫完就能沒事麼？提示也說了記錄好事，好事不行嗎？」
聞夕樹搖頭：
「你先寫。」
鄭在就實在多了，聞夕樹怎麼說，他就怎麼做。鄭在看起來不聰明，但這個表現，才是真正聰明人的表現。
反倒是朴美熙此時的每一處疑惑，都是在作死和犯蠢。
三人都開始記錄做過的壞事。
要說壞事，鄭在做的真不多。他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把小時候的惡作劇寫出來。
但隔壁的朴美熙，其實做過不少，只是她持懷疑態度，如果真寫了，會不會受到處罰？
聞夕樹則是奮筆疾書，他都不需要思考，自己幹過的壞事太多了。
教唆樓層住戶殺死鄰居，誘導小女孩離開自己媽媽和馬戲團開除的員工一起生活，毆打疑似醫生的存在，調戲且嘲弄審訊官，如果將癲骰的某些行為算上……
那麼殺人，放火，賭博，他全乾了。所以聞夕樹寫的飛快，甚至可謂文思泉湧。
朴美熙最終也寫了一件自己做過的壞事，她曾經試圖通過懷孕來提高自己的身份，在與某位高官完事兒後，去翻過裝有某液體的垃圾桶。
三人都完成了記錄後……
這些漂浮在空中的，或者從地板牆壁上長出的眼睛，開始緩緩閉合，徹底閉合後，化作黑色的煙霧，消失了。
不過朴美熙高興不起來……
因為三人的頭上，都出現了一隻眼睛圖案的符號。
這符號呈現出八分藍色兩分紅色。
就像是一個懸浮在頭上的標識，讓聞夕樹想起了那些網遊里，頭上頂著感嘆號的npc。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我感覺我的行動變慢了？身體好像變重了！」
朴美熙又一次看向聞夕樹，聞夕樹厭惡的皺眉：
「不要一驚一乍的，難不成我和鄭在頭上沒有這個東西嗎？難不成只有你是特殊的？」
朴美熙立刻收聲。
她其實往日真沒有那麼愚蠢，但很多人可以在正常環境下做出偽裝，在舒服的環境裡看起來無比優雅從容……
可一旦到了極端危險的環境，又是另外的樣子。
聞夕樹說道：
「鄭在，記住了，我們是地堡人，我們來到的地方，是名為三塔遊戲的遊戲場景。」
「既然是遊戲，就把自己當玩家，多理解一些遊戲機制。」
鄭在似懂非懂：
「可……我們地堡，沒怎麼玩過遊戲啊……」
聞夕樹微微錯愕，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
聞家出事以前，也是家大業大的，也接觸過不少上流名流……
欲塔學院裡家世背景好的也很多。可自己印象里似乎沒有一個人玩遊戲的。
聞夕樹忽然覺得，這似乎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
「沒關係，我後面會換個你能理解的方式給你講，現在我先說說我們到底遭遇了什麼。」
鄭在擺出虛心受教的姿態，朴美熙也立刻認真起來。
聞夕樹說道：
「眼睛意味著監視，意味著一種對子女的變態控制欲。」
「眼睛無處不在，意味著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是沒有隱私的。」
「我們，乃至她做過的每一件壞事，都會被眼睛的主人，也就是她的父母所知道。之所以是壞事，是因為只有壞事，才值得被窺探。」
「出現在我們頭頂上的紅色眼睛，你可以理解為……被掌控值。」
「被掌控值越高，就意味著我們越不自由，不自由的體現，在生活里，就是做什麼都會被管。」
「但在詭塔里，就變成了不管做什麼，都難以完成該行為，身體的掌控能力下降，仿佛變得笨重無比。」
「從眼睛標識來看，紅色累積會越來越多，我們就會越來越難以掌控自己的身體。」
鄭在和朴美熙皆是一驚，鄭在是在驚嘆聞夕樹的分析能力。
這簡直就是早期龍夏小孩做閱讀理解的狀態，窗戶為什麼是藍色的，連續三次下雨該如何解讀等等，他們能答出一朵花來。
朴美熙則是驚駭這屋子的詭異機制，恐懼自己的處境。
聞夕樹將一切看在眼裡，但嘴上繼續解釋道：
「目前看來，我們無法讓藍色覆蓋紅色，不過我推測，淨化物品或許能讓我們的紅色累積降低。」
「當然，代價你們懂的，淨化了錯誤的物品，很可能會死。」
「目前還不知道這一關的秒殺手段是什麼，除非我們的抗魔值很高，否則在詭塔里是無法對抗這些東西。」
「最後，如果在紅色徹底吞噬藍色前……我們依然無法找到物品。那麼我們三個很顯然，會淪位傀儡。」
「就像中式恐怖里，那些徹底放棄了自主性，完全由父母擺布的孩子一樣。」
朴美熙說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破局？聞夕樹，你，你有線索的對吧？」
聞夕樹點點頭：
「答案很簡單，其實這一關比上一關更好猜，因為一開始，我們手裡就有道具了。」
「我們經歷的，都是屋子裡的女孩原本經歷過的。」
「所以這第二個場景里，需要被淨化的物品，是日記。」
「找到日記，淨化日記，結束。」
鄭在開始尋找，聞夕樹也開始尋找，朴美熙略作遲疑後，跟著找起來。
聞夕樹很滿意鄭在這種敢於衝鋒的心態。
「鄭在，找到日記，我來淨化。」
鄭在說道：
「不用的不用的，我相信你，沒有你我都走不出第一個場景。我願意幫你去承擔風險，我來淨化就好」
聞夕樹笑了笑：
「心意我領了，但你聽我的話就行，我來做。」
鄭在有些感動，他以為自己是很有血性的，沒想到這群人里年齡最小的聞夕樹，反而是最有種的。
聞夕樹當然不是因為有血性有擔當有膽量才去做這些。
他不好明著對鄭在說，我要拿獎勵啊哥們。
都說了要按照玩家思維去思考，你打了半天怪，最後一擊不是你的，那人頭不就被搶走了？功勞這玩意兒，得獨占才行。
雖然不確定是否有觀察者機制，但聞夕樹得默認最糟糕的情況。
詭塔會根據挑戰者表現來評級，那麼對不起，三件物品，都得是我的才行。
聞夕樹運氣還算不錯，他知道日記藏在哪裡，因為在百感交集和真心話酒杯作用下，他看過答案。
雖然是詭異視角呈現，但一切都和唐蕊記憶里並無多大分別。
「我找到日記了。」
聞夕樹手裡拿著日記，他翻閱了一下，發現這個姑娘真的把一切都寫在了日記里。
他有些感慨，多麼聽話的孩子啊。
人其實是很容易建立條件反射，來壓抑本能的。最簡單的例子——性。由於這東西和羞恥感建立了聯繫，導致一批人，看到胳膊就覺得不雅觀，傷風敗俗。
這麼做的後果是……
越來越多的人，在後來開始變態般的滿足那些藏匿心中羞恥的欲望。於是後來人們的癖好越來越獵奇。比如西塔。
聞夕樹似乎明白了，唐蕊為什麼下得了手，去殺了所有她想殺的人。
因為太壓抑了。
【這件物品藏匿著無法釋懷的罪孽，你確定要淨化它麼？】
提示再次出現，聞夕樹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淨化。
這一瞬間，浮現在鄭在與朴美熙頭上的眼睛，消失了。朴美熙只感覺渾身舒坦，鄭在也覺得身體的支配權拿回來了。
「他簡直跟開了天眼一樣，截至目前為止，我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上面告訴我，要找到他能通關詭塔的力量根源……」
「可他根本沒有什麼力量，他只是有著恐怖的關聯能力，甚至不能算推理，因為很多地方還很牽強。」
「但他就是能找對答案，太可怕了。這個人太可怕了。」
「如果我如實反饋……上面會不會相信我？」
朴美熙已經陷入了巨大的焦慮里，她害怕死在這一關。但真活下來了，又開始焦慮別的。
門又一次出現在了場景的中間。
聞夕樹說道：
「接下來，是最後的關卡，只要淨化了這一關，我們就能回去了。」
「我們很效率，沒有等到三關重疊。」
鄭在說道：
「三關重疊……是意味著什麼？是三種防掛機機制一起出現麼？」
聞夕樹點點頭：
「設想一下，第一關的觸手怪，可以秒殺我們，但它的視力範圍有限。」
「可第二關的眼睛，可以補正這一點……」
順著聞夕樹的話一思考，鄭在和朴美熙都感覺到了驚悚。
這簡直是奔著要玩家命去的。
鄭在說道：
「聞夕樹，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你不止一次救了我。」
聞夕樹擺了擺手，說道：
「走吧，最後一關。」
鄭在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這是在詭塔，且剛剛得知了很沉重的消息。
但現在，他心情似乎輕鬆了很多。
這大抵便是躺贏的樂趣。
……
……
最後一關。
鄭在與朴美熙抵達新場景後，二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鄭在是仔細觀察，但並不焦慮。朴美熙則是又一次，陷入焦慮中。
因為整個場景的物品很多，可以說到處都是散發著罪孽氣息的物品，場景更是比前兩個關卡加起來還要大好幾倍。
這是某棟寫字樓的一層。
聞夕樹知道，這裡是構成鸚鵡籠子，徹底摧毀唐蕊生活的最有一關。
這就是當初唐蕊所生活過的職場。
其餘二人不知道，但聞夕樹很清楚，這一關的主題，是背叛。
唐蕊遭遇了林慧茹的背叛，導致人生再次變得殘缺。
不過背叛的主題，會用何種方式呈現呢？
聞夕樹忽然期待起來。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朴美熙問到。
聞夕樹說道：
「等，盲目尋找物品是沒有用的，我們得等防掛機機制出現，那雖然會導致我們遭遇危險，但也會帶來線索。」
鄭在默默記下，如今聞夕樹的話，對他來說，那就是聖經。
假如存在詭塔學院，他覺得聞夕樹的這些經驗，就是詭塔學院老師的教誨。
果然，和前面兩道關卡是一樣的。
在聞夕樹話音落下後不久，三人就聽到了提示：
【恭喜你們來到了最後一關，你的生命中是否有著可以信賴的、交託後背的朋友？如果你的朋友正在身邊，那麼你們將一起接受考驗。】
【如果你的朋友不在身邊，那麼請呼喚輕聲他的名字。】
朴美熙其實也聽進去了聞夕樹的話，開始提取提示里的信息，輕聲呼喚自己好朋友的名字。
她在地堡這麼些年，也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的。
但聞夕樹一眼就看穿了朴美熙的想法：
「讓我來給你解讀一下，這是一個合作關卡。如果你的朋友正在身邊，就是說我們現在這樣，隊友就在旁邊……那麼我們會一起接受考驗。」
「如果在前面的關卡里，隊友死光了，那麼這個時候，我們內心默念故友的名字，很可能會製造一個故友的幻象，協助我們通關。」
「我們的情況符合第一種，朋友就在身邊。」
「所以朴美熙，你別念了，你的朋友要是知道你想要把她拉來詭塔，她還會和你做朋友麼？」
朴美熙有一種被拆穿後的尷尬。
聞夕樹耐心等待著。
對於朴美熙，他一直都知道對方怎麼想，但鄭在嘛，他也同樣有戒備。
淳樸，善良，敦厚，老實，這些東西都可以偽裝。
其實那件需要淨化的物品，聞夕樹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但聞夕樹很挺期待接下來的環節，無論如何，與背叛主題有關的環節，都可以更好的讓他做出決斷——
到底要不要全滅隊友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