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妹下山，未行俠義先盜錢財
一進軒門，岳天青臉上憤慨轉瞬消弭。
剛剛那副性躁做派，自是演給勞德諾看的。
他恨不得余滄海殺掉勞德諾這個二五仔才好哩。
得見父親，岳天青直言想去福州看熱鬧，見識下神乎其神的《辟邪劍譜》可真有那般神奇。
再者亦是遊歷，可增進武藝。
得益於這些天他常念叨武藝進境漸慢，岳不群心中考量一番，自覺他應當下山歷練。
以他目前的武藝、那鬼機靈的心性，岳不群倒也不擔心他遇到甚麼危險。
琢磨半刻之後，岳不群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四月中，你衡山派的劉師叔要在衡山城開洗手大會，我本準備帶你去見見世面……」
「若是你去福州，只怕時間會稍有不及！」
岳天青自是曉得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一事，衡山送來邀帖，還在令狐沖打青城派那兩個甚么弟子之前。
岳天青想想，緩聲道：「我們無論是去衡山、還是去福州，總是往南而去，二者同路。」
「福州之事懸而未定，按理說……」
「同屬南方劍派，青城又遜于衡山不少，余觀主也應當會去參加洗手大會。」
岳天青又搖頭道：「總之，爹，四月之後，不管青城派和林家之事如何，我都往衡山派去就是。」
「再者去洗手大會，不是還有大師兄麼？」
歷盡一月修養，令狐沖已然能下地走動，再有半月一月，定然會與常人無異，由他這個大弟子帶領眾弟子去衡山派，也不致教華山弟子拿不出手。
岳不群聞言點點頭，看著岳天青又道：「不過你一個人下山，還是會教我與你娘不甚放心！」
岳天青聞言道：「有甚麼不放心的？」
「我可不想帶一個奸細拖油瓶，說不定走到半路，一時憎惡直接動手除掉他，破壞掉爹你的籌謀都有可能。」
他不想時刻與一個糟老頭子共處，還是二五仔、帶在身邊也太過於危險。
岳不群搖頭說：「你雖然少在江湖中行走，但不缺人情世故和機敏應變，倒不致教德諾隨行照應我才能放心。」
猶豫片刻，岳不群緩緩道：「我是想教你帶珊兒同去。」
「帶她去……」岳天青喃喃幾聲，臉上有些不太樂意。
林平之此人年少意氣，頗具扶弱心腸，見到別人嘲弄女子，會出手相助，勝過令狐沖不止半點。
令狐沖眼瞧見向問天奪馬、殺害乘馬的無辜百姓，反而會誇他好漢子，若是見到田伯光嘲弄醜女，怕還會稱讚田兄好眼光……說得好罷！
雖是如此作想，可最後岳靈珊和林平之的結局……
岳天青心中無法釋懷，故此不想教他們見面。
岳不群見天青不樂意，笑道：「怎的？」
「就只許你瞧熱鬧、見世面，不許珊兒去？」
「我教珊兒與你同去，就是想教你遇事三思而後行，莫依仗有些功夫又獨身一人，就肆意妄為。」
他雖只說這兩句，心中卻隱隱有些其他考量。
倒不是為《辟邪劍譜》，眼下尋得五嶽劍法，他自不用再圖謀這《辟邪劍譜》。
只是青兒年少意氣，相貌也很俊朗，雖然為人正派，曉得男女大防，故此對幾個師姊都不辭顏色。
但江湖中多是詭譎手段，尤其是些亂七八雜的魔道妖女，最會蠱惑人心，他可不想平添什麼事端。
有珊兒隨行，他才能放心的下。
岳不群心中已經拍板此事，岳天青仍不想將妹妹牽扯進來，可也沒有甚麼理由好推脫。
只能扯到母親身上道：「爹，此去四千多里路，四月中參加劉師叔的洗手大會，回來約莫要到六月。」
「我和妹妹都極少離開我派，更少離開娘這般長時間，不如還是教妹妹陪著娘罷！」
岳不群緩緩搖頭，沉聲道：「青兒，如此安排我意已決，你娘那邊自有我會去說，難不成她還要留你們在身邊一輩子？」
如此強求，倒教岳天青不好再違背。
見他默認，岳不群神色緩和些許，又說道：「青兒，此次你去看熱鬧，調和他們青城派和林家的矛盾是其一，我還有另一樁事情要交代你。」
聞聽另有任務，岳天青心中一凜，暗道父親還是要圖謀辟邪劍譜麼？
心中驚濤駭浪，岳天青臉色卻紋絲未動，只道：「爹，您還有何事要交代於孩兒？」
岳不群道：「長青子和林遠圖比武一事你也曉得，當年林遠圖所施展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確實有諸多奧妙、迅捷尤甚我派劍法，變招之詭譎不弱於恆山派劍法，當得是一部上上乘劍法，你若要與他們比試、切記不能大意。」
「只是……」岳不群皺起眉頭，眼裡浮現茫然之色。
「也不曉得怎麼自林遠圖之後，林家竟然再無一人能承繼他的威名，將《辟邪劍法》發揚光大。」
回過神，岳不群看著天青道：「這次你去福州，可稍加查探此事，弄清其中的緣由。」
「是！」
岳天青直接答應，這緣由不消查探，現在便可言出，只是說出口也不能教人信服。
誰能相信南少林的一個禪師，僅是來華山看過一遍《葵花寶典》，就從中悟出《辟邪劍法》，就此棄七十二絕技不學，叛出少林，卻回到莆田隔壁的福州，割雞練劍……
……
也不曉得岳不群是如何勸岳夫人的，總之她雖不舍，眼眶紅紅的、像是昨晚哭過，卻也答應讓倆人去福州。
岳靈珊這個沒心沒肝的，曉得自己能去福州看熱鬧，一路上見識各種新奇，那是開心的很。
此事不宜傳揚開來，倆人第二日收拾行囊，悄悄下山了。
華山道上，岳靈珊如放出籠子的鳥雀，嘰嘰喳喳的說著她要做甚麼、要去哪裡玩、吃甚麼！
岳天青聽的一個頭比另一個頭大，華山派沒甚麼掙錢的路子，門內甚窮，連弟子的零花錢都難以為繼。
這次他們行萬里遠門，才堪堪給二十兩銀子做盤纏。
二十兩銀子——萬里迢迢，若是只憑這些銀錢，怕是活著到福建都夠嗆。
既然自己吃不得苦，那就只能讓別人吃苦了。
岳天青朗聲道：「妹妹，我聽說潼關衛有個姜知縣，只要誰有賄賂孝敬，死人能被他救活，活人能被他處死，十分的草菅人命吶！」
潼關衛距離此處不過三十里路，就在華山腳下，城中大致情況岳天青知曉一些，所以知道有這麼位貪官。
「嗚，姜知縣麼？……」岳靈珊眨巴著眼睛道：「好像是吧，怎麼了？」
岳天青道：「怎麼了？咱們行走江湖，遇到這種狗官，當然要劫富濟貧了！」
「劫富濟貧好啊！」岳靈珊聞言眉梢一揚，大喜道：「咱們天靈雙俠行走江湖，就該劫富濟貧！」
「那等咱們搶來錢，怎麼濟貧？往乞丐窩裡丟麼？」岳靈珊十分天真道，遐想她在乞丐堆里丟錢的樣子。
那那些乞丐怕不是會激動一把鼻涕一把淚，喚她靈珊大俠罷！
正當她還在遐想時，岳天青沒好氣敲一下她的腦袋道：「為什麼要丟給乞丐？他們不勞憑什麼而獲？」
「濟貧濟貧，咱們還不夠貧麼？」
岳靈珊捂著腦袋反問道：「咱們貧麼？不是有吃有穿的嘛，那些乞丐沒吃沒喝才窮罷？」
岳天青看她一眼，搖頭道：「你不明白，在家能有吃有喝自然就很好，可若是出門在外嘛……」
「那銀錢就得越多越好。」
岳靈珊這才反應過來，大呼道：「哥，你的意思是要偷錢，咱們自己用？」
「甚麼偷？」岳天青沒好氣的道：「是劫富濟貧！」
「哼哼，說的好聽！」岳靈珊嘟嘴道：「這不就是偷麼？等我回來就告訴爹和娘。」
岳天青卻是無謂，就是她說自己也不怕，反正自己這裡歪理多，沒他爹娘那般迂腐。
「等你花光你那十兩銀錢，你就曉得劫富濟貧的好了！」
「甚麼劫富濟貧，明明就是偷，偷來的銀錢再好用，我也不用。」
「……」
兄妹各背著一個包裹，手持長劍，吵吵鬧鬧的循山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