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君子之交（日萬完成）
冉小夭意外的看著結束打坐的燕赤霞，看了眼林煜離開的方向，淡淡一笑，「燕大哥與我郎君莫逆之交，又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燕赤霞臉上多了一份笑容，他生平嫉惡如仇，剛正不阿，曾經做過捕快，就是想要把壞人都繩之以法。
可後來他才發現，捕快抓的不是有罪之人，而是衙門想抓的人。
其中也包括好人。
看清了人性的黑暗，他毅然決然辭了工作，當了閒雲野鶴，終日遊走於荒山野嶺，與妖魔鬼怪爭鬥。
比起人類，他覺得妖魔要簡單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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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是壞，他一眼可以看出。
反倒是人心，他至今看不透。
所以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但在今天，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多幾位朋友。
他收起笑容，嚴肅道：「那小狐狸不是個好妖啊。」
冉小夭一怔，秀眉微微皺起，「燕大哥，此話怎講，栩栩雖然來的有些蹊蹺，但一直一直以來都很安分，從未見她做過什麼壞事，而且她若是心懷鬼胎，是無法待在林郎身邊的。」
這一點是冉小夭沒有懷疑栩栩最重要的原因。
林煜有浩然正氣護體，每日朗誦聖人經典，任何包藏禍心之人都會原形畢露，絕無例外。
燕赤霞道：「我雖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躲避探查，但我與妖魔鬼怪糾纏上百年，有些東西無論如何藏都藏不住的，她絕對不是一隻簡單的靈狐，而是吃人的妖狐啊。」
冉小夭心神一震，「吃人的妖狐...」
她沉默下來，她相信燕赤霞不會無緣無故的騙她。
如此話語，要是傳到林煜耳中，只怕連朋友都做不得。
或許這就是燕赤霞單獨和他說的原因。
可是如果栩栩真的是吃人的妖狐，那為什麼林煜會沒有反應。
忽的，冉小夭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曾經她對林煜也不是一心一意，所以那時候她甚至都無法靠近靈畫。
而現在，靈畫她已經可以隨意使用。
仔細想想，造成這樣的原因根本不是戾氣導致。
要是因為戾氣，聶小倩她們就不可能進入靈畫。
所以能隔絕妖邪的根本不是浩然正氣，而是林煜。
是林煜在提防妖邪，所以浩然正氣才會化作克制妖邪的力量。
如果心中沒有提防，那麼...浩然正氣就沒有作用。
心中明悟過來，冉小夭下意識就想要追上去。
燕赤霞卻叫住了她。
「冉妹子等等。」
「燕大哥，林郎他不知道栩...栩是妖狐。」
說出這句話，已經表示冉小夭認可了燕赤霞的話。
燕赤霞微微搖頭，道：「我偷偷告訴你，就是不想讓林兄知曉。」
「為，為什麼？」冉小夭皺眉。
燕赤霞神色有些落寞，有些感慨道：「人啊，只有刻骨銘心的經歷後，才懂得一些道理。
林兄他很強，也很稚嫩，我看的出來，特別是對於妖魔鬼怪，他幾乎一無所知。
雖說人心複雜，可妖魔的計謀也不差。
他能在蘭若寺縱橫，完全是因為他力量足夠強大。
但哪有永久的無敵，哪有永久的不敗，他想要走的更遠，就必須去經歷，只有經歷足夠豐富了，看遍了人生百態，他才配稱為強者，才有資格在這個亂世活下去。
如果他連一隻妖狐都應付不了，未來如何應付大爭之世，總不能學我做個閒雲野鶴吧。」
冉小夭臉上還有猶豫，「我知道燕大哥是為了林郎好，可是，這也太危險了，林郎他現在毫無防備，要是栩栩她要害林郎...」
燕赤霞伸手打斷冉小夭，堅定道：「我們要相信林兄，他的力量可不是擺設，而且不是還有你守護在他身邊嗎？」
冉小夭沉默下來，她低頭思考了許久，最終對燕赤霞點頭道：「我明白了，成長的確需要代價，我一定會保護好林郎的。」
燕赤霞欣慰的點點頭，隨即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寧采臣。
寧采臣尷尬的撓撓頭，兩人的對話也沒避讓他，顯然是沒把他當做外人。
他心中有暖意，便也說道：「其實，其實我覺得子陽兄應該心裡有數吧。」
「哦？」燕赤霞和冉小夭都詫異的看著他。
寧采臣咳嗽一聲，鄭重的看向兩人，道：「從子陽兄對冉姑娘的感情就可以看出來，子陽兄不僅重情重義，而且非常在乎家庭，這樣的人，怎麼會把威脅留在身邊，除非，威脅在他掌控之內。」
燕赤霞和冉小夭互望，都看出彼此的驚訝。
燕赤霞對寧采臣道：「不得不說，寧兄你雖然看上去呆，實際上一點都不呆。」
「而且非常聰明。」冉小夭補充。
寧采臣嘴角抽動，「我就當你們是在誇獎我了。」
「哈哈哈...」燕赤霞大笑，「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能遇到林道友，林兄，冉妹子你們，實乃燕某的榮幸，等處理好他們的屍骨，定要好好喝上一杯才好，呆書生，你沒問題吧？」
「哼，小瞧誰呢，粗眉毛。」
「嘶，小子，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麼稱呼我的。」
「哦，是嗎，以後我還這麼稱呼。」
「好小子，我承認你是我燕某的朋友了。」
「哇，原來現在才是啊，那我不是很吃虧，明明我早就把你當朋友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到時候我自罰三杯，冉妹子作證。」
「呵呵，好，粗眉毛先欠了呆書生三杯。」
「啊呀，冉妹子，怎麼你也打趣我，眉毛是我爹媽給的，也不醜啊。」燕赤霞擠眉弄眼，兩條粗眉毛如同毛毛蟲一樣在他臉上爬來爬去，在他硬朗的面容下，顯得滑稽無比。
冉小夭和寧采臣忍俊不禁。
「哈哈，一點都不醜，特別的威武。」
「是啊，燕大哥，別人照著你的模樣都長不出來呢。」
「哈哈，那是當然，我燕某人是獨一無二的。」
滿山的墳頭中，三人大笑，某種名為友誼的東西在慢慢形成。
話分兩頭，林煜帶著栩栩迅速返回蘭若寺。
這時候天光大亮，蘭若寺輪廓很快映入眼帘。
比起夜晚，白天的蘭若寺更像蕭索腐朽。
隨處可見的藤蔓纏繞在石柱牆壁上，地面也堆滿了枯黃髮黑的樹葉，殘痕斷壁中是佛身佛頭，置身其中滿是歲月變遷的感慨。
牆角，馬兒和馬車還好好的。
不過林煜檢查了一下，劈在馬兒身上的畫卷浩然正氣有所消耗。
當時作戰，樹姥姥他們是沒有襲擊馬匹的，也就是說在他們離開蘭若寺後，的確有其他妖魔鬼怪來襲。
走入大殿，聶小倩和小卓就飛了出來。
兩人打量著熟悉而陌生的佛堂，心中感慨。
一直以來她們都是夜晚到這裡，這還是第一次白天來。
「栩栩，昨天那是什麼妖怪，你還記得氣味嗎？能不能順著氣味找到？」
栩栩伸頭，仔細嗅了嗅，然後指著後殿禪房的位置。
林煜打頭，快步來到後殿。
一進入後殿，陽光莫名就暗沉了幾分，陰風掃過，吹起林煜脖頸上的汗毛。
他抖了抖身體，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看來這裡的確還隱藏著大凶。」
他拔出青雲劍，手捏劍指，隨著準備拔劍斬邪。
嚶嚶嚶。
栩栩又指了指一間禪房。
林煜小心走了過去，聶小倩和小卓跟在身邊，如臨大敵。
咯吱！
房門被打開，一股帶著惡臭的腐朽氣息隱瞞而來。
嘔~
林煜忍不住乾嘔一陣，這氣味太霸道了。
就像是體育生一個月沒洗的襪子轉進去兩隻死耗子，外加一大塊臭豆腐，臭的辣眼睛。
聶小倩和小卓是鬼，不受氣味影響。
栩栩似乎早有準備，控制了嗅覺，看見林煜吃癟，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嚶嚶嚶，嚶嚶嚶...
林煜表示很討厭狐狸的笑聲，聲音雖然動聽，可總感覺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別笑了，再笑我送你去和外面的野狼聚會。」
「......」栩栩一呆，然後一口咬在林煜手上，結果情緒過激，忘記了封閉嗅覺，一股惡臭傳來，她兩眼一翻，直接被臭暈了過去。
「喂喂，別隨地大小睡啊，你還要指路的。」
林煜提著栩栩的尾巴使勁搖晃了幾下，栩栩卻沒有絲毫反應，反而是嘴角有泡沫溢出。
「不好，臭休克了。」
林煜連忙抱著栩栩回到前院，栩栩的症狀才得以緩解。
眼看栩栩一時半會醒不來，他只有把栩栩放到馬車上，和聶小倩她們重新回到後殿。
禪房前，林煜用紙巾堵住鼻孔，目光掃視屋內。
只見屋內是正常的禪房，除了有些破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忽的，飛在空中的聶小倩像是發現了什麼，指著角落道：「公子，那裡好像有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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