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把酒問青天

  回到家中，林煜立馬吩咐廚房置辦好酒好菜，他則帶著清輝道人來到望山樓。

  六層樓閣恰到好處，沒有九層的高處不勝寒，也能一覽陽信風貌，登高望遠，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是極大的享受。

  「好地方。」

  清輝道人負手而立，遙望陽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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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慨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無論是斯是陋室，還是華麗宮殿，都要看主人是誰。

  聖明之君，宮殿神聖不可侵犯，昏庸之君，宮殿如地獄深淵。

  林家大院，因為有林煜的存在，變得正氣凜然。

  連府內奴僕家丁精氣神都遠勝於其他府邸。

  望著面帶微笑忙上忙下的家丁，清輝道人卻是第一次看到。

  三百年的修行，他見過太多達官貴族。

  可是無論條件多麼好，那些貴族家中的奴僕總給人一種『物品』的感覺。

  是的，物品。

  任人擺布的物品。

  只有在這裡，他看到了人。

  為了美好生活而工作的人。

  「不想小友還精通御人之道。」

  林煜文思敏捷，見清輝道人目光注意在府內僕人身上，當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道：

  「我只是給了他們生活的方向，普通百姓要求其實很低，家裡的孩子過年能有新衣穿，年邁的父母可以吃上熱騰騰的肉湯，就足夠了，自己苦點累點都沒什麼。

  如果能存點錢，讓孩子得以讀書，他們甚至願意日夜顛倒的去工作，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衝鋒沙場。

  沒有人喜歡沒有希望的日子，能憧憬的未來才是好的未來，才有足夠的動力。」

  「而為了保護好美好的未來，他們一定會好好的打理好這個家。」

  讓打工人拼命努力工作的從來不是老闆的大餅，而是實實在在的金錢。

  林煜不缺錢，給家丁的報酬都是頂格，他們自然心滿意足的工作，願意當牛做馬。

  這時候要是有人威脅林煜，都不需要林煜開口，家丁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營救林煜。

  這就是金錢的魅力。

  清輝道人看了林煜一眼，他心中明白，金錢或許是御使眾人的主要手段，但能讓人心甘情願，乃至全心全意為其著想，絕不僅僅是金錢可以做到的。

  金錢可以買到他們的命，卻買不到他們真誠的笑。

  這裡還有什麼是金錢也買不到的東西。

  『是受到浩然正氣的影響？』

  清輝道人猜測。

  沒一會兒的功夫，冉小夭就帶著女僕呈上飯菜。

  葷素皆有，老酒管夠。

  崑崙道士不忌葷腥，這是之前林煜就詢問的。

  清輝道人目光掃過飯菜，嗅到飯菜之香，不禁喉結滾動，這些天來，他為了追查掏心賊，可是一頓好飯都沒吃過，整日風餐露宿，眼下美味的飯菜是十足的勾起了他的饞蟲。

  「林郎，道長，你們慢用。」

  冉小夭送了飯菜就準備離去。

  林煜搖搖頭，道：「一起吃吧。」

  冉小夭還有些猶豫，林煜卻直接拉著她坐在身邊，而後對其他幾個僕人道：「福媽，你們下去也把飯吃了，上面暫時不用伺候。」

  「是，老爺。」

  相比於冉小夭過多的考慮，僕人們就聽話多了。

  收拾好東西就走下望山樓。

  清輝道人看了眼冉小夭，眼底有神光閃過，但隨即沒有多看，席坐於林煜對面。

  「道長，來先走一個。」

  林煜沒有什麼拘束，顯得很是自然，就像是接待朋友一樣。

  清輝道人也很自然，甚至不用林煜給他倒酒，自己就滿上，和林煜碰杯。

  一大杯醇香酒水入口，兩人都露出享受姿態。

  「哈哈，道長果然是性情中人，來，吃菜，吃菜，嘗嘗我們家大廚的手藝，我們家大廚可不簡單，都是燒了幾十年火的老廚師，味道絕不差。」

  清輝道人聞言，動了筷子。

  這一吃，頓時停不下來。

  「是充滿了人間的味道，的確好吃，小友找了個好廚師啊。」

  「那當然，能滿足我口味的廚師絕對不差。」

  林煜自得。

  身為華夏正版吃貨，沒有條件也就罷了，有條件下，他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嘴巴。

  要是廚師不給力，他可是會毫不留情的換掉。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兩人喝的都有些微醺。

  這時明月高懸，借著酒勁，林煜揮斥方遒，起身來到露台，大手一揮，朗聲道：「小夭，筆來。」

  「來了。」冉小夭輕呼，手中法決一動。

  角落，擺放整齊的文房四寶加上說案在一股水流的帶動下，飛到露台之上。

  林煜手一伸，應天筆落入手中，冉小夭飄身來到他身邊，迅速為其研墨。

  片刻，墨出，筆動，聲起。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明月啊，明月，你誕生於何時？

  為何我無法接近你，你卻對我形影不離。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你美的如詩如畫，我卻不知月中白兔年復一年不辭辛勞地搗藥，那是為什麼？嫦娥仙子碧海青天孤寂獨棲，有誰與她為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卻道那，古人不見今時月，古月依照今時人，明月長在而人生短暫。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筆落，文氣升騰，明月越發明亮皎潔，清晰的好似能看見裡面孤獨的嫦娥，搗藥的玉兔。

  只是不知，他們能否看到凡世間。

  又是否在乎古往今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再驚世的才華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天上之人還會在乎嗎？

  林煜不知。

  清輝道人望著眼前沖天的文氣，看著那皎潔的明月，看著那縹緲的倩影，內心震撼。

  『他居然引動月華降落，仙子關注，他到底是何人？』

  清輝道人再一次思索起林煜的身份。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林煜的身份不是他能猜測的，也猜測不到。

  倒不如應他所願，結個善果。

  「月之長存，道之長在，修行是道，書法是道，丹青是道，浩然正氣也是道，大道三千，非獨走修行可成，小友，你有諸多康莊大道，為何還要尋那縹緲金丹之道？」

  「可得長生？」

  「當然，我雖不曾見過，卻也知酒神杜康，畫聖吳道子，書聖王羲之，他們在天宮也有一席之地，更別說儒道大聖那等存在。」

  「我不想死後成神，我更想肉身成聖，且獨自為仙有何樂趣？」

  「原來如此，我崑崙秘法，不入門不得傳授，小友之願也非普通仙法可征，我這裡有一卷黃帝內經，雖是殘卷，但其中陰陽雙修之法卻很完整，恰適用於小友，只是不知小友如何選擇？」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