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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待時而動

  是可忍孰不可忍,汪詩聰見錢霖三番兩次當眾找茬,大為惱火,威脅道:「錢霖,我看首善書院是不想再開下去了?!」

  首善書院乃是順天府義學,院長錢琦是錢霖之父。書院每年不少的費用都來自於各大商賈的捐贈。

  錢霖的咄咄逼人,讓二人徹底撕破了臉皮,而賈環只是個被殃及的倒霉蛋。

  有人都踩到臉上來了賈環自然不會慣著,斜睨了一眼錢霖,冷笑道:「虧你身著儒巾,豈不知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見錢霖還欲反駁,賈環猛地站起,身姿峻拔,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如寶劍出鞘,朗聲呵斥道:「陽春白雪、下里巴人,詩文之道豈是你這等宵小可妄議的,不過是蠡測管窺、坐井觀天的井底蛙罷了!」

  嚯

  陶然亭四周,一片哄然,這位賈小友的言辭犀利啊。

  眾人的目光都是看向賈環,一個八九歲的孩童竟然將錢霖的氣勢給壓制了,著實讓人意外。

  此刻的汪詩聰讚嘆道:「這方是意氣風發的大虞少年郎!」。

  就在錢霖臉色青紅交替之時,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緩緩站起,不疾不徐地說道:「賈朋友好厲害的口舌,只是雅集以詩文見長短,不知你的才氣與口氣是否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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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約摸二十來歲,國字臉上稜角分明,言談舉止顯得很是沉穩幹練。

  「呵!」瞧了一眼那國字臉男子的位置,賈環心中瞭然:想必這位就是今天的正主吧。

  不過,明槍也好,暗箭也罷,賈環雖然不想惹事,可架不住有人把臉送過來,他胸中蘊藏著華夏數千年的詩文底蘊,又豈會成為別人揚名的墊腳石。

  當下走到遊廊邊,賈環拱了拱手,道:「正要討教!」,語氣絲毫不讓。

  陶然亭內,文墨神情閒逸,敲著手中的摺扇,看向不遠處遊廊中傲然不羈的賈環,快意道:「君子藏器於身!」

  首座的張貫聞言神色微微一動,笑道:「子陵兄似乎對這賈小友很有信心啊?」

  文墨舉杯一飲而盡,笑問道:「通之兄以為如何?」神情瀟灑,風流之極。

  張貫聞言不置可否。

  文墨,字子陵,張貫,字通之。

  一旁的趙勝、傅試、陳咸三人卻沒有縱情談笑的心思。

  張貫官居三品,乃是顯赫要職,眼前的文墨雖只是個奉議大夫閒職,可誰人不知一門雙宰輔的金陵文家。一時間三人臉上神色不定,心思各異。

  「哼,小輩,聽好了!」被一名八九歲的孩童當眾鄙視,華璋再沒了先前從容的氣度,冷哼一聲,略作醞釀,緩緩吟誦道:


  「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

  雨過不知龍去處,一池草色萬蛙鳴。」

  「哈哈哈,華兄出手果然不凡,賈小友這般年歲,四書五經可曾通讀了?!」錢霖叫囂嘲諷道。

  「不愧是首善書院四君子之首!」,

  .....

  「竟然是華璋!」一時間陶然亭內外叫好之聲不斷,汪詩聰看著眼前一幕,心中驚訝。

  華璋是如今文華殿大學士華淵三子中最小的一個,因頗具才華,所以備受華淵疼愛。

  見到謄錄好送上來的詩文,張貫點了點頭,稱讚道:這華璋確有幾分文采!」華相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華璋在順天府頗有才名,他日科場必有一席之地!」趙勝附和道,又拔高了許多。

  「文墨兄誇讚之人又豈會是庸俗之輩!」傅試面無波動,言簡意賅。

  宛平縣令陳咸看著一眾大佬表演,默不作聲。

  賈環絲毫不懼,朗聲道:「請筆墨!」既然要裝逼,格調自然是要拉滿!

  立時便有僕役將一應紙筆備好,鋪成開來。

  賈環執筆從容落下,眾人望去,但見書法天真爛漫,龍蛇雲物,飛動腕指間,書曰:

  丙午年上元日,吾與休寧兄夜遊陶然亭,心有所感,遂作《自題小像》

  食肉何曾盡虎頭,卅年書劍海天春。

  文章幸未逢黃祖,襆被今猶窘馬周。

  自是汝才難用世,豈真吾相不當侯。

  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賈環寫一句,汪詩聰讀一句,待讀道末句時已是心潮澎拜,大笑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劍還未滿十年,錢霖、華璋,你們可要一試?!」。

  少年的詩狂不狂,少年志向本就應該恣意猖狂!

  一時間,陶然亭周圍只有汪詩聰的大笑聲,華璋、錢霖之流無不啞然。

  「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陶然亭內,文墨連飲數杯,起身擊掌大笑道:「真是少年意氣,雛鳳清鳴!府尹大人以為然否?」

  「此次陶然亭雅集必成後世佳話,賈小友《自題小像》當為雅集詩文之魁!」張貫聞言也是站起,豪爽地笑道:「當浮一大白,請雅集詩魁!」作為場內品級最高的官員,張貫一句話為本次雅集的詩文比試定了調。

  待見到僕役遞來詩稿上的峻拔字跡時,張貫更是嘖嘖稱奇,心想順天府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亭外賈環與汪詩聰打了聲招呼,便隨衙役到了陶然亭內,留給眾人一道瀟灑的身影。

  兩世為人,賈環什麼場面沒見過,此刻心境平和,身姿挺拔地立於亭內,拱手道:「宛平賈環見過諸位大人!」

  張貫見賈環小小年紀處事不驚,心底好感大盛,笑問道:「工部員外郎賈存周與你可是親族?」

  聞言賈環拱手道:「稟府尹,正是家父!」

  「不愧是國公後裔!」張貫贊了一聲道:「你與文大人想必是舊相識了吧?」

  張貫自有三品大員的威嚴,此刻心底卻十分不平靜,榮寧二府,一門雙國公,門第不可謂不高。

  今日陶然亭內,除了文墨與賈環交好外,通判傅試是賈家門生,京城官場近幾年暗流湍涌啊。

  「碧雲寺一別,賈小友的書法又精進了!」文墨看著賈環,眼中滿是激賞。

  原以為賈環九歲過目成誦、書法自成風韻已然是奇人異事,不成想今日詩文一鳴驚人,心道難不成真有宿慧一說。

  賈環拱手笑道:「一別兩日,文前輩依舊是風流俊逸,見之如沐春風!」在他眼中,文墨便是家世顯赫、文採風流、放浪形骸的帥大叔,雖只見過一次,可內心很有好感。

  「賈小友一鳴驚人!」傅試連忙附和稱讚道。眾人心知肚明,傅試是賈政門生。

  陶然亭內,唯有趙勝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這陶然亭雅集原本是他送給華相的上元禮,如今被賈環攪了局。

  陶然亭外,華璋、錢霖臉色陰沉如水。汪詩聰此刻只顧與周圍的人誇耀賈環是他兄弟,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不一而足。

  曉月升,薄霧濃,微風寒濕露,上元節陶然亭雅集以一首眾人傳誦的《自題小像》結束在波瀾乍起的京華城內。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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