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第1030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諸口益貴調整好表情,洗好臉冷靜了一會兒,才離開洗手間,回到會客廳。
他的別墅面積不小,他又特意選了遠一些的洗手間,就是為了整理好情緒。
這棟別墅是他地位和收入最直接的體現,素來是他最驕傲於展示給客人的部分,但今天走在他金碧輝煌的別墅當中時,他卻有種莫名的煩躁感,覺得這長長的走廊像是走不到盡頭一般。
偵探們討論的問題還在他心口縈繞。
要不要去真的接觸一下兇案現場呢?
工藤優作並不是專職的偵探,他只是在偶然遇到的幾次案件中表現出了過人的推理技術,才讓刑偵領域的人對他刮目相看,並不將他當成紙上談兵的小說家對待。
想要復刻這種道路幾乎是不可能的,寫作之後離群索居也已很久的諸口益貴更是自認為,自己不可能適應那種刑偵現場。
其實可以從警方這邊入手,今天能和毛利小五郎搭上線,就是個不錯的開始。
明智吾郎就不考慮了,哪怕對方同樣與警方關係良好,是個別人交口稱讚的偵探,但一看見他,諸口益貴就有一種控制不住的反感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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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與對方過分年輕的臉有關,在這個很多人還沒走入社會的年紀,這個年輕人已經得到了主流社會的認可,獲取了太多世俗意義的成功,那張臉更是讓無數異性趨之若鶩。
也有可能是對方那種過分柔和,能輕易讓每個談話者放鬆下來的話術,讓他有一種本能想要遠離的抗拒。
當然,單純的氣場不和也是可能的選項。
這個年輕人有一雙清澈通透,某些角度仿佛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眼睛,令諸口益貴時不時會產生一種被攝像頭盯視的厭惡感。
決定了,還是先結交毛利小五郎好了。
雖說也不見得多喜歡這個傢伙,但有了這個跳板,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藉助取材的名義,去接觸真實的卷宗,按部就班一點點來。
至於毛利小五郎拒絕的選項……諸口益貴完全沒去考慮。
說到底他們兩個都是私家偵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是小問題。
就這樣,當諸口益貴覺得自己已經理清思路,可以重新談話,按照設計好的路線開始行動的時候,一走進會客室的門,他面對的就是滿屋子人異樣的眼神。
諸口益貴先是為自己得到的特殊待遇得意了一下,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些目光的不對勁。
那不是專注地注視主要角色的目光,那些目光是審視的,抗拒的,隱隱帶著怒意的。
諸口益貴立刻扯了下嘴角:「怎麼了,我用了很久嗎?」
沒人接他的話。
諸口益貴皺了皺眉,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再次試圖調動氣氛:「抱歉,年紀上來了一些之後,有些動作確實快不起來了。這種時候就會責怪自己為什麼買了這麼個面積的房屋,確實不利於養老……」
「諸口先生。」唐澤打斷他的尬聊,朝他露出了微笑。
這次是屬於勝利者的,輕鬆寫意的微笑。
唐澤點了點自己領口的麥克風,又抬了抬頭,朝諸口益貴示意。
諸口益貴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麥克風上的紅點,就這樣刺目地映入了他的視線。
那麼鮮紅,那麼明亮,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種宣告失敗的信號燈。
諸口益貴扶住額頭,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腳下克制不住地踉蹌。
「現在裝暈恐怕是遲了。」毛利小五郎站起身,總算不用再忍耐對諸口益貴的真實態度,直直指向諸口益貴倉皇失措的臉,「諸口先生,請您解釋一下,你剛剛離開的時候說的內容。」
————
諸口益貴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忠實地傳進了客廳的收音設備當中。
招數老套不老套的無所謂,好用就行。
壞人克制不住欲望,自以為藏的很好,卻沒發現沒關麥克風,以至於本性暴露殆盡的戲碼,真是看幾次都不厭煩。
其實,哪怕現在的諸口益貴情緒不正常,但他畢竟是以細節著稱的推理小說家,是不至於粗心大意到連胸口還別著麥克風都忘記的。
奈何這個麥克風,是唐澤和怪盜團動過手腳的麥克風,它的開關本來就不由麥克風上的按鍵控制,開關完全隨唐澤的想法。
這波復刻經典的公開採訪坦白局固然爽快,但這句錄音本身具備的法律效力其實是有限的。
說話者並沒有發現麥克風沒關,這不是在談話中正式露餡的。
所以,唐澤其實也沒打算就靠著這幾句自言自語,將諸口益貴直接拿下。
這幾句錄音的作用,是為了讓在場所有人聽見他的話,才能順理成章地直接公開責問諸口益貴和秋場編輯死亡的關係,讓他留下更為明確的證據。
「……所以說,這位兩個多月前死亡的編輯,其實是被諸口益貴要求,在其身上測試密室殺人的手法,才在最後一個人死在房間裡的。」
佐藤美和子確認完手冊上的內容,看著面前微笑著的明智吾郎,暗暗嘆氣。
「我明白你的出發點,明智君,諸口益貴也確實是個讓人生氣的混帳。但是,如果這場對話的所有人都事前知情的話,你也知道了,這不利於檢方的判斷……」
「怎麼會呢?」早有準備的唐澤笑容擴大了一些,「完整的錄音內容您也聽過了。我沒有預設任何議題,誘導他說出任何不利於自己的話。我們只是在正常地完成對談,甚至沒有提到過秋場編輯一句。」
哪怕這場談話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擊潰諸口益貴的情緒,但從程序上,沒有人能挑出錯處來。
他和毛利小五郎在談話里包含有誇大和造假的成分,比如聊了一些現實里並不存在的案件,用來強行和秋場的死亡做關聯,勾動諸口益貴想起這些事。
但就像秋場的死亡並不是諸口益貴直接動的手,所以難以定罪一樣,唐澤也完全可以說,這是他們為了配合雜誌社的新書宣傳做的誇張手法,其中虛構的案件,是為了配合宣傳捏造的誇張部分。
也算是一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原本只是一次商業性的談話,佐藤警官。」唐澤條理清晰地表示,「無可否認的,我確實是有在試圖讓對方說出更多和前編輯有關的內容,但從頭到尾,這場談話都沒違背我和雜誌社的僱傭合同。我沒有說出任何不利於諸口益貴的新作,或者雜誌社宣發的內容。要不是諸口先生自己沒能控制住情緒,說這場談話對銷量絕對有助力並不誇張吧?」
其實現在也是很有助力的。
昨天唐澤還專門確認過了呢,關於諸口益貴的新作已經寫完,只差一個收尾的問題。
雜誌社和諸口益貴的合約早在預付版面費用的時候就成立了,現如今,這本書的發行權已經交給了雜誌社。
諸口益貴這檔子事,對他本人的影響絕對是巨大的,也會引發讀者的自發抵制,但這本書不一樣。
「這可是引出了驚天內幕,讓冤死的編輯沉冤得雪的關鍵著作,也是個重新審視兇手的好時機。我相信雜誌社會滿意我交出的答卷的。」唐澤這樣總結。
「……明智偵探。」佐藤美和子無可奈何地再次放下手冊,「你要是繼續這麼聊的話,我覺得檢方是真的不會採信你們給出的證詞了。」
「那就是妃律師需要頭疼的部分了。」唐澤笑容滿面,「偵探只負責找出真相不是嗎?」
真是狡猾的傢伙……
佐藤美和子失笑,心裡深處卻又有些佩服這種靈活的處理方式。
這或許就是偵探這種角色,有別於警察的優點。
只要這個年輕人的狡猾永遠用在惡徒身上,那她覺得再狡猾一些也無妨。
「總之,下次還是有切實的物證之後才進行這種動作吧。」把筆插回口袋,佐藤美和子告誡道,「告知你情況的出島覺治先生也是受害人的利益相關方,這角色在很多時候都未必誠實。你就這麼採信了他的說法,可很容易陷入糾紛里啊。」
「謝謝您的關心。」唐澤禮貌地回應了她的說法,垂頭看了看她的手指,勾起嘴角調侃,「看來您這邊是好事將近了。是已經確認了關係嗎?又或者,你們已經訂婚了?我上次去搜查一課,怎麼都沒人和我說這事呢。」
佐藤美和子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精美的戒指。
不是多麼華麗的設計,只是用紅色的細小寶石鑲嵌了一圈,想當然的,和諸口益貴那鑲滿了鑽石的璀璨戒指更是不能比,但戴在她修長的手指間,卻十分典雅。
「誒?」佐藤美和子呆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自己的手。
她張開手指,茫然地觀察了一會兒手指上的戒指。
「……訂婚?我?這個,這個不是辟邪的戒指嗎……?」
「哪裡有辟邪的戒指會戴在這裡的。」唐澤搖了搖頭,「而且這個款式的話,確實也很適合用在訂婚典禮上。像纏著一條紅線一樣。」
「可是,是由美說,讓我買個鑲嵌綠松石的銀戒指,這樣就不會有厄運降臨了,一舉兩得,正好替我這個倒霉蛋去去晦氣……」佐藤美和子本能地反駁著,臉上卻有點暈紅。
佐藤美和子明顯沒明白宮本由美的意思。
宮本由美不是說在無名指上戴戒指可以避免厄運,而是在提議她和高木涉交換戒指的話,最好選綠松石的那種,襯她,寓意也好。
佐藤美和子想當然地以為這是什麼類似星座的小妙招,也沒深究對方話里的意思,就這麼戴上了。
「嗯哼,是啊,加上綠松石的銀戒指。所以你綠松石的戒指呢?」唐澤調侃地偏了偏頭,然後轉過頭,觀察了一會兒忙碌來去的搜查一課警員們。
嫌疑人諸口益貴自己已經抵抗不住偵探的逼問,招認了自己做的事情,但警方辦案還是需要講究證據和偵查。
所以現在,搜查一課的警員們正在諸口益貴的大別墅里忙碌地搜查著,現場亂鬨鬨的。
「我,我綠松石的戒指……」
當然是給了高木涉。
更準確一點說,是她自己買了戒指之後,糾結的高木涉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詢問了她戒指的來歷。
從她口中問出了這是宮本由美支的招之後,高木涉就問,她願不願意戴自己買的戒指什麼的……
這下,不需要多問也知道答案了。
由於現在的身份和搜查一課的警員們沒熟到那份上,唐澤沒有上前去拍肩什麼,只是湊近一步,低聲調侃:「按照我的眼光,這個戒指可不便宜。要好好珍惜啊,這種緣分。」
「我……!」佐藤美和子的臉徹底紅了起來,「什麼和什麼啊,只是相互贈送了禮物……」
「您沒有去參加過婚禮嗎?誒,我明明記得上次你們搜查一課不是……哦,對,這種時候你也沒空觀禮,肯定是忙著執勤……」
「什麼,什麼婚禮?!」
「沒什麼。這種問題好像應該由高木警官來回答,我來回答你就有點不合適了。」
「喂喂,明智君,話不要說一半!」
滿臉嚴肅的目暮十三聽見那邊的大呼小叫,轉過頭看去,見是下屬被年輕的偵探逗得有些跳腳,搖了搖頭。
佐藤美和子這姑娘,因為父親的原因,從小在警隊的環境裡長大。
年紀大一些了,乾脆直接入職,也成為了警員,從小到大雖然不缺少朋友,但接觸的環境和普通孩子確實不一樣,現在看看,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這種常識性問題都不知道,被個十八歲的小孩子笑又怪得了誰呢?
「……反正情況我都清楚了。」收回視線,目暮十三看著面前的毛利小五郎,確認沒有更多信息之後,臉上的表情略有些無奈,「說真的,跑奧多摩真的太遠了。你下次接委託,就不能接近一點嗎?」
第二次了,短短几天,這是第二次了。
東京市區距離奧多摩車程並不短,加上上一次本來是搜查二課的工作,他們就是去順便處理一下試圖自首的畫家的,偵查和案件處理相當瑣碎,搞得他覺得自己這幾天都快住在車上了……
「這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啊。」毛利小五郎滿臉無辜,「只能說這種工作者就是喜歡奧多摩吧。」
管天管地,我也管不著委託人家住在哪啊……
「確實,真不知道這幫人住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到底圖什麼。」目暮十三大大地嘆氣,「一個人獨居在這麼遠的地方,就是真的遭遇了什麼意外,報個警,我們趕到的時候,人肯定已經涼透了。」
一直在暗暗觀察明智吾郎動作的柯南聞言,轉過頭,看著目暮十三的表情,眨了眨眼。
遭遇什麼,意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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