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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命運偏移2nd

  第882章 命運偏移2nd

  直到被安室透的聲音打斷了敘述,唐澤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仿佛根本停不下來的滔滔不絕,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大概是為了解決圖書館館長的事情,不得不被迫接觸到了一些相似的場景,雖然在森脅文太身上製造傷口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或者觸動,但唐澤自己很清楚,他的情緒確實有些異常。

  「抱歉。」唐澤閉上眼睛,嘗試著清空腦子裡閃回的畫面,「稍微有點激動了,沒什麼事。」

  根本不是沒什麼事的樣子啊……

  安室透頭疼地看著又倔強起來的唐澤,不得不贊同hiro他們的判斷。

  唐澤一直強調自己心理很健康,有問題也只是小問題,大家無論怎麼旁敲側擊也確實沒試探出什麼,然而他心裡說不定同樣存在著深重的陰影,只是或許,方向與很多人的猜測不盡相同。

  也許唐澤的心病,與他身上那樁案子無關。

  對普通的十八歲少年而言,面臨暴力機關以及不公的司法系統成體系的、毫不給他反抗機會的欺凌,加上組織的干擾和阻撓,還有可能存在的身體和精神方面的摧殘虐待,也許是真的會崩潰,會性情大變,再難以信任周圍的人,但唐澤顯然不是什麼普通少年。

  他早已知道了案件背後的元兇,只是尚未去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急於解決,畢竟對組織來說不解決的狀態才是正常狀態,唐澤追求的則是直接治本,解決造成問題的組織,那麼問題本身也就瓦解了。

  

  這些事帶給唐澤的只是不便,一些身份上的問題可能對將來生活造成的不便,並不至於形成什麼心理陰影,甚至過去表現出來的那部分,扮演和組織強行植入的精神暗示成分會更多一點。

  他的心理確實不健康,但不是表現出來的過往經歷造成的。

  他有從未向任何人言明的創傷,真正被觸動的時候,老練如唐澤也會暫時失去對情緒的控制能力……

  心中不斷分析著,安室透面上裝作接受了唐澤說法的樣子,沒有追問他剛剛的表現,而是認真回答了他提出來的問題。

  「好吧,關於這個問題……真不知道我是哪裡給你造成了誤會,我就當你誇我做的好了。我想說的是,我從來沒有調節過來。」

  聽見這個回答,唐澤一下挑高了眉頭。

  「誰能忘記那樣的事情呢?三年來,我沒有一天忘記過那個下午。」安室透攤了攤手,非常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情緒問題,「你把我形容的像是什麼舉世無雙的優秀臥底似的,不僅能扮演好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份,還能控制每一分情緒,完全不會因此而迷失……我要是真有你想像的那麼強大就好了。」

  怎麼可能忘記呢?怎麼可能走出來呢?

  每一天,當他不是那麼忙碌,神經不那麼緊繃的時候,當他稍微從緊張的三面人生中脫離,去思考關於自己人生的時候,那天發生的一切就會悄然襲來。

  有時候是綻開的傷口與鮮血,飛濺而出的液體打濕男人胸口的襯衫與身後的矮牆;有時候是一雙冷淡凌厲的綠色眼睛,是赤井秀一在風中飄揚的長髮沾上血與灰塵的瞬間;有時候是一片昏黑的樓梯間,在總算走到最後幾步,眼前終於看見明亮的天空時,轟鳴的槍聲與刺鼻的硝煙氣味……

  他不知道別人的記憶是什麼形式的,但對降谷零而言,某些難忘的時刻留在記憶中的,始終都是這些點點滴滴的感官。

  「我從不否認,我在某些時候是不理智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屬於降谷零那鋒銳的氣質短暫地從他臉上浮現,「我知道,雖然我為自己找了個理由,我說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覺得萊伊搶走了我的功勞,是個心機深沉的惡犬,所以我敵視他,但現實是,從hiro死去的那天開始,我對他的針對和怨恨幾乎擺在了檯面上。」

  唐澤眨了眨眼睛,眼神短暫飄忽了一下。

  無法反駁,他甚至知道,安室透連早上晨練時練習拳擊,腦子都在回憶赤井秀一的樣子,用力揮拳呢……

  「還有你小子。」他豎起食指不是很禮貌地隔空點了點唐澤的臉,「我要真是個合格的臥底,當初就不該對你手下留情。我自己也很清楚,假如我真的貫徹波本的身份,我不可能對一個獨自生活在我領地里的目標有絲毫同情,反而應該覺得,沒有了親人朋友的你現在孤立無援,是個很好解決的小孩,覺得組織要求我按兵不動是在浪費時間,應該抓緊處理掉才對。」

  作為一個臥底,這麼做是有點衝動的,是不夠理智的。


  只是組織本身就是自由散漫的犯罪集團,其中的主要成員各有各的惡劣,各有各的不服管教,將他的這些瑕疵掩蓋過去的而已。

  「我從來不是什麼完美的臥底,最多算是有點天分。在這個方面,你做的不比我遜色多少。」知道唐澤的情緒還沒徹底平復,降谷零難得坦誠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想法,沒有吝嗇對唐澤的認同,「你說,你會疑問我為什麼能從景的死亡里走出來,我其實也設想過類似的事情。我會思考,換成唐澤你,或者,做臥底做的更徹底,更狠得下心的赤井秀一,會不會,有機會把他救下來。」

  要是能再快一點,能比赤井秀一更強一點,或者更早地嗅到不對勁的氣息,及時提醒景情況有變,那一天的結局會不會不同,會不會……

  「安室、不、降谷先生……」

  唐澤張了張嘴,想要反過來安慰一句,被降谷零抬起手打斷。

  「沒關係,我也知道很大概率沒什麼區別,沒有這種可能性,像你說的那樣,也許你們來做這個臥底,景作為我的髮小,在警校還是關係很好的同班同學,都不應該被送進同一個地方當臥底才對。我知道,所以這些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說到這裡,降谷零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當然,現在這些幻想通過唐澤這個不可思議的孩子成為了現實。某些令人痛苦的場景,終於開始淡去。

  他原本以為這一天要等很久,說不定等到組織被連根拔起、剷除,自己都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真正平常心地看待好友的死亡。

  所以他更加不能讓唐澤走進某種迷思當中,他也應該幫助這個孩子。

  「我其實一直最恨的人並不是赤井秀一,而是我自己。我在後悔,我想譴責我自己為什麼不能做的更好,我沒有救下景,我沒有保護好所有人。我哪裡有資格去談什麼失去和傷痛,這根本不是我失去了什麼,是他失去了生命才對。」

  「你這麼說太消極了。這不是你的錯。」唐澤搖了搖頭。

  「不,恰恰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些,我才不再消極了。」降谷零對他的寬慰回以輕笑,「承認這一點,承認我確實不夠成熟,了解到我自己、我重視的人、我的夥伴和朋友已經為了這個目標做出了多少犧牲,我才不能停下。我必須消化掉這些傷痛,必須完成我的使命,繼續走下去。」

  帶著他們的份一起。

  如果囿於傷痛和仇恨,就這樣陷入個人情緒的迷局當中,才是真的會讓犧牲變得沒有意義。

  「所以,你要問我是怎麼調節的……我永遠不會忘記過去,我只是選擇當下和未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此一問,唐澤,你也許也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痛苦。如果你詢問我的意見,那我建議你也試一試。不要停下,永遠不要停下,也就夠了。」

  選擇當下,選擇未來,去做你想要做和該做的事,即便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覺得難如登天,你也必須帶著那些東西,帶著他們的期許,走下去。

  即便人生相對普通人來說已經足夠曲折和傳奇,但降谷零始終認為,自己也是個普通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會疲勞,會痛苦,會失敗,會倒下……

  所以他只是要求自己走下去,將前進當成一種習慣,注視著目標,毫不遲疑,毫不停留……

  非要問的話,這就是降谷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方法。

  「選擇當下,和未來……」唐澤小聲重複了一遍,看見降谷零臉上說不好是釋然還是鼓勵的溫和笑容,慢慢吐了一口氣,「你說的倒簡單。」

  當然不簡單,正是因為如此做過,降谷零才知道它不簡單。

  而且降谷零知道,這對唐澤而言,難度或許比他更大。

  他好歹是個健康的人,是接受過心理評估和訓練才開始了臥底生涯的正經警察,唐澤可是個類超憶症患者,比尋常人更難遺忘,傷痛和創傷也就會進一步深化。

  於是降谷零再次避開了詢問唐澤這些情緒的根源,用一種緩和的口吻勸說。

  「別忘記過去就夠了。人是被自己的記憶塑造的,失去記憶的你哪怕依舊是你,有些東西也會變得不同。既然真的忘不掉,那就不要強迫自己忘掉。假如感到後悔,還能挽回的就去挽回,挽回不了的就去補救,都做不到的話,那就儘自己可能去做對的事情,問心無愧也就好了。」

  問心無愧就好了嗎……

  唐澤慢慢低下頭,重新打量自己的雙手。

  這雙年輕的手,雖然形態與曾經的他完全不同,但隨著記憶的恢復,隨著他想起了全部的過往,正在被他徹底熟悉,展現出屬於過去的技藝和力量。


  不論唐澤是否抗拒,他都已經站在這裡,已經走進了新的人生。

  就像,里昂說的那樣……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

  「嗯?」稍微有點沒聽懂唐澤在小聲念叨什麼的安室透發出了一個疑問的音節。

  然而被相似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的唐澤已經聽不見他的疑問了。

  「吾即汝……汝即吾……」

  「汝於此,獲得嶄新之契」

  「契即所謂,」

  「破枷鎖以求自由之翼也」

  「吾,魔術師面具之衍進得沐祝福之風」

  「為翱往終局,更添助力……」

  【我說過,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客人,我不曾對你說過謊,我的權限不允許我這麼做。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始終踟躕不前,始終猶豫於自己到底是誰的人從來不是他們,而是你自己。

  魔術師牌是大阿爾卡納的第二張牌,是愚者旅途的引導者,他並非全知全能,但卻能給目盲者方向。滿意他給你的答案嗎?】

  【rank up!Rank6!】

  【coop——命運偏移2nd】

  【嶄新的道路已經開啟,你已走上無法回頭,毫無畏懼的新生。

  即便目視著所有未來的我,亦已無法為你做出任何評斷。

  接下來,該評斷未來的是你自己。】

  「唐澤?喂,你真的還好吧?」

  信心滿滿地灌完了雞湯,卻發現聽講的傢伙已經垂頭不語了好一會兒的安室透看唐澤依舊沒有反應,忍不住伸手在唐澤眼前晃了晃,確認他的意識還好好存在著。

  什麼情況,他也沒覺得自己說了有多離譜的觀點啊,怎麼給這傢伙干宕機了?

  直到他的手來回晃了兩三回,唐澤才重新抬起了腦袋。

  那種眼神,卻不是被自己喚回了神的眼神,而是一種微妙的、好似見了鬼一樣的眼神。

  「喂,你今天是真的非常不對勁……」

  「剛剛說到哪了?」不等安室透將疑問徹底說完,唐澤一整面色,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說了下去,「哦,說到我利用一些手段,打探清楚了你的情況。其實在剛了解到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個計劃。」

  這什麼思維跳躍的對話?

  唐澤該不會是想用這種裝傻的方法,假裝剛剛的談心沒有發生過吧?

  頂著安室透狐疑的視線,唐澤面色自若地說了下去。

  「而在這個時候,因為我已經掌握了使用自己力量的方法,我稍微有了一點思路,一點能避開組織、避開所有人的思路。為了驗證這一點,我組建了心之怪盜團。」

  端起水杯準備喝點咖啡緩緩的安室透嗆了一口水。

  說出來了,唐澤居然就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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