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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9章 老朋友(已修改)

  第1269章 老朋友(已修改)

  事已至此,謝姥爺深知木已成舟,再多的掙扎也不過是徒勞,只能就那麼憋屈的認了。

  這一路上,他的步伐沉重,眉宇間緊鎖著化不開的愁雲,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對此,張宇就當沒有看到一樣。

  而眼見大外孫對自己的表演視而不見,謝姥爺落腳時更多了幾分力氣。

  聽著姥爺刻意製造出來,顯示他不滿的聲音。

  張宇轉過頭去,悠閒的欣賞著4周的風景。

  哄人,是不可能哄人的。

  更不可能讓他去上工。

  

  一路上謝姥爺都不太開心,搞得張宇縱使是鐵石心腸,仍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過了?

  然而,幾乎就在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謝姥爺的面容便轉悲為喜。

  如果不是張宇親眼看著,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

  沒等他有所反應,謝姥爺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一個決定:「我決定了,下午不去上工了。」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謝姥姥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喜悅。

  「真不去上工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驚喜,幾分確認。

  謝姥爺堅定地點了點頭,重複道:「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說話算話?可別又像上次那樣,臨時變卦。」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提醒道。

  謝姥姥雖心中歡喜,但對於老伴的了解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戒備,生怕對方這是在忽悠她。

  謝姥爺的大眼珠子一瞪:「你這老婆子說什麼呢,我還能說話不算話,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我說不上工了,就不去上工了。我以後但凡要是再去……」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謝姥姥打趣地看著他:「說呀,怎麼不繼續說了,你要再去上工,就怎麼著?」

  謝姥爺被逼到了絕路上,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卻又怕在老婆子面前丟了面子,只能咬咬牙,做發誓狀:「我以後……我以後但凡要是再去上工,我就不喝酒了。」

  提起酒,謝姥爺喉頭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

  他現在喝的酒是大外孫帶過來的藥酒。

  藥效自然沒得說,關鍵是酒的味道好。

  因為藥效好,老婆子允許他每天喝一周盅。


  這可是他每天的精神支柱。

  見謝姥爺賭局那麼大,謝姥姥點點頭,算是暫時相信了他的話,

  「那你可記好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要是再讓我抓住你去上工,你那藥酒就是歸我了。」

  「行!」謝姥爺嘴上回答的乾脆,但心臟卻心疼的哆嗦了一下。

  一開始的打算也消失不見。

  算了!

  還是酒比較重要。

  得了承諾,謝姥姥也是異常開心。

  對待謝姥爺的態度都好了不少。

  「你餓了沒?餓了的話我用鐵勺給你煎個鵝蛋吃。」

  謝姥爺本想說不餓,下一秒又想到了什麼,撫摸著肚子,連連點頭:「餓了餓了,早就餓了。」

  「餓了你不早點回來,行了,在這兒等著吧,我去給你煎鵝蛋。」

  謝姥姥這邊剛離開,那邊謝姥爺一屁股坐在張宇對面,對著他猛眨眼睛。

  張宇被弄的一愣。

  這是啥意思?

  眼見大外孫不為所動,謝姥爺急了。

  他轉頭看向門口,確定謝姥姥還沒回來之後,壓低聲音說道:「我煙?」

  「什麼煙?」張宇這話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

  然後他這邊剛反應過來,還沒等說話呢,那邊謝姥爺已經急了。

  「煙,你說還有什麼煙,就是你承諾的煙票啊。大外孫姥爺年紀大了,可經不住這麼折騰……」

  眼見謝姥爺越說越可憐,張宇也是哭笑不得。

  「在我屋裡呢,一會就拿給您。」

  「嘿嘿,還是我大外孫孝順。」

  就在爺倆親熱的時候,冷不丁的傳來一句:「你們爺倆在那兒說啥呢?」

  張宇清晰的看到,此話一出,謝姥爺渾身一僵,表情都凝住了。

  片刻之後,方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沒說啥,就是說老大他咋還沒回來?」

  這話一出,謝姥姥也跟著擔心了起來。

  她將煎好的鵝蛋端給謝姥爺,隨後將擦手的毛巾隨手一扔。

  「不行,我得去看看。」

  而被一家人念叨的謝志元此時正在縣上。

  至於為什麼會來縣裡,說起來也很簡單。

  整個公社一共就那麼幾部電話,目標實在是太大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經受不住這種風險。

  正好二弟的好友傳來消息,說縣城某地可能有他要的水管,所以他就借著購買水管的名義,乾脆坐車去了縣城。

  為了掩人耳目,他一進縣城,沒有直接去打電話,跑到可以有水管消息的地方問了一圈,這才去找人。

  經過一番七拐八拐之後,他最終在一處土磚房前停下。

  看著眼前的房子,謝志元眼睛中閃過一抹怪異。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李廠長就住在這裡,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個廠長,居然會住在土房子裡。

  「咚咚咚!」

  「誰呀?」聽到敲門聲,睡得迷迷瞪瞪的李廠長瞬間清醒過來。

  「我叫謝志元,不知道李廠長還記不記得?」

  一聽名字,李廠長愣了一下,隨即打開房門,笑著迎了上去:「記得記得,怎麼不記得,小張師傅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相互客套了兩句,便直入正題。

  「請問謝同志今天過來是?」

  謝志元沉默了片刻,隨即開口道:「我今天是想借一下機械廠的電話,不知道麻不麻煩。」

  一聽是要借電話,李廠長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借個電話。

  他大手一揮:「好說好說!謝同志等我一下,我鎖上門就帶你去。」

  兩人一路無言,來到辦公室之後,李廠長指著辦公室內的電話說道:「電話就在那裡,你隨便用。」

  說罷,在確定謝志元會撥號之後,便識趣的退出房間,在門口守著。

  看著眼前的電話,謝志元神色複雜。

  掙扎了許久,方才撥通了那個熟記於心的電話。

  在經過幾次轉接之後,電話最終被接通了。

  片刻的沉默之後,電話那邊傳了一聲:「喂!你好,我是李傳雄,請問你是?」

  這道聲音比記憶中蒼老不少,但謝志元卻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認出了對方。

  不知為何,他喉嚨乾澀的不行,一時間說不出話。

  電話那邊見一直無人應答,有些著急了。

  「喂喂!」

  「喂喂,聽得到嗎?聽到請回話。」

  餵了半天,一直沒有人應答,李傳雄皺了皺眉頭:「喂,你到底是誰?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嘀咕:「哪個小兔崽子耍老子玩,老子非扒了……」

  聽到再耳熟不過的咒罵聲,謝志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李大哥還是這副急脾氣。

  這些話一瞬間將他帶回了往昔歲月。

  雖然知道這是電話,對面看不到自己,謝志元還是不由自主的整理了下領子,清了清嗓子,想以最好的狀態面對老熟人。

  「李大哥,是我。」

  此話一出,對面沉默了許久。

  察覺到對面粗重的呼吸聲,謝志元握著電話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許久之後,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是謝志元嗎,是志元嗎?」

  「李大哥,是我。」

  電話那面再次沉默許久,隨後就像是炸了窩一樣,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斷順著電話傳過來,顯然對面的人也是異常激動。

  激動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不斷的咒罵:「WC!謝志元真是你,你TMD那麼多年死哪兒去了,老子找了你那麼多年,都沒見你人影,還以為你真沒了呢……」

  謝志元心虛,老老實實的聽著對面的罵聲。

  「李大哥,我錯了!」

  此話一出,電話對面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許久之後,還是那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不過聲音中卻夾雜著幾分微不可察的哽咽。

  「沒事就好,活著就好!」

  這話就像是戳中了死穴一樣,兩人瞬間就沉默了。

  謝志元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說什麼,半晌才擠出一句:「李大哥,我……我……」

  「別說了,我都知道,活著就好!他們幾個都沒了,只剩下老馬和老苗了……」

  感嘆了兩句之後,李傳雄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現在在哪兒呢?」

  被情感沖昏頭腦的謝志元下意識說出了自己的居所。

  下一秒,他愣了一瞬間,隨機氣急敗壞地開口道:「李大哥,你套我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李傳雄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計不在多,有用就行,你等著,我這就請假去找你。」

  「別……」

  「別什麼別,你老實在家等著就行了,我這幾天就過去。」

  說罷,不等謝志元繼續開口,李傳雄就大聲朝警衛員喊道:「小衛,幫我訂火車票。」


  在一旁聽著的小衛略微有些遲疑,不太贊成地說道:「首長,這樣太危險了!」

  奈何李傳雄對此充耳不聞,直接揮揮手:「讓你去就去,正好老子好幾年沒有休班了,這一次索性多休幾天。」

  被李傳雄這麼一弄,小衛都快哭了。

  「首長,你不能這樣……」

  「別說了,就這麼決定了,老苗昨天還催我休息呢,正好隨了他的願。」

  警衛員小魏一臉苦瓜臉的看著執拗的首長。

  這是一個意思嗎?

  最後還是謝志元的聲音解救了滿臉為難的小衛。

  「李大哥,我找你有正事。」

  李傳雄:「跟我還玩藏著掖著這一套,有事就說事。」

  謝志元也不客氣,直接將馮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聞言,李傳雄的臉瞬間嚴肅起來:「真的?」

  「真的!」

  李傳雄皺著眉,臉色有些複雜:「這事交給我,你就別管了。」

  掛斷電話之後,某軍區,李傳雄坐在椅子上,嘴裡罵罵咧咧:「天殺的小*子,我CN十八輩……」

  發泄完心裡的怒火,李傳雄伸手招呼了一下。

  「小衛,你讓二營長過來一下。」

  「是。」警衛員小衛聽命後轉身離開。

  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暗自祈禱李首長能夠忘記剛才的任性。

  二十分鐘之後,一聲響亮的「報告」喚回了李傳雄的思緒。

  「進來!」

  「首長,你找我有什麼事?」二營長一臉正經地問道。

  李傳雄將手中寫著謝志元地址的紙扔給二營長,沒好氣地回道:「怎麼著?沒事還不能找你了,還有,想聽你叫聲爹有那麼難嗎?」

  二營長拿下臉上糊著的紙,一臉笑嘻嘻地回懟道:「不是你說的嘛,在部隊要叫稱號。」

  李傳雄臉一僵,這話是他說的不假。

  可那不是眼前這臭小子年少輕狂,他擔心對方打著他的名頭在部隊裡作威作福,受優待。

  誰知道這臭小子進了部隊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一度懷疑,這臭小子給自己下套。

  因為這個,老妻已經不止一次埋怨他了。

  想到今天出門時老妻的威脅,李傳雄憋屈地開口道:「那話是我說的不假,那我也沒讓你不著家啊。


  好傢夥,人家大禹為了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你比人家大禹還厲害,你算算,你都多長時間沒著家了,還記得家門往哪開嗎?」

  對於親爹的埋汰,二營長充耳不聞,低頭看起了紙上的內容。

  「我也不要求你都回家了,你起碼給我帶回個兒媳婦……」

  眼見對方一聲不吭,李傳雄忍不住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我說話你聽到沒有?」

  二營長頗為敷衍的擠出一句:「聽到了,聽到了。」

  「你說我剛才說啥了?」

  二營長抬頭,看著親爹那副不善的樣子,猛地咽了咽口水。

  「壞了!真把人得罪狠了。」

  他擠出個笑容,難得喊了聲爹:「爹,我剛才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李傳雄強忍著怒火,講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年底之前必須把媳婦帶回來,否則,就去給我相親去。」

  一聽相親,二營長不樂意了。

  他嬉皮笑臉地說道:「爹,你說啥,我沒聽清楚。」

  李傳雄被兒子這副樣子給氣的差點一腦袋在那,他指著大門口:「滾滾滾!你給我滾!」

  「好嘞,我這就滾!」二營長說著,做勢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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