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星與流螢
那種穿過了某種屏障的感覺再次浮現在少年腦海之中,他知道,他又來到了新的宇宙,少年看向了仍舊在沉睡的銀髮少女,嘆息一聲,少女恐怕也回不去家鄉了,不知道她醒過來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突然,小光球前進的方向,突兀的出現了一顆小黑洞,光球一如既往的頭鐵,直直的撞入了黑洞之中,少年突然發現,周圍空間變得一片虛無,並且他有一種被卷進了旋渦之中的感覺。
小光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庇護著少年和少女,但在那旋渦的席捲之下,少年還是感覺到靈魂仿佛是要被撕裂了一般,求生的本能讓他尋求庇護所,但在這小光球之中,只有他的靈體和那銀髮少女的身軀。
走投無路之下,少年一頭鑽入了少女的身體之中,隨著少年的靈魂湧入少女身軀,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少年腦海。
透明的培養倉中,她浸沒在冰冷的人工羊水裡,包覆於潔白的卵中,容器搖晃,她漂浮著,憑藉本能摸索到冰冷柔軟的邊緣,她緊緊貼著倉壁,蜷縮在角落,仿佛那樣能使身體感受到更多溫暖。她聽見巨物墜落,金屬碰撞,急匆匆的腳步聲不時響起,培養倉開始搖晃。一雙機械手將她抱起,刺眼的光撕裂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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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記了哭泣,她睜開眼,卻看不見說話的人。她起身,穿過厚厚的帷幕,朝著宮殿深處前進。整齊的腳步聲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中。
她路過荒寂的巨大花園,途徑龐大的蟲類屍骸,穿過一個又一個孵育裝置,最後,她走進了輝煌的議事廳,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坐在王座上,疲憊地垂著手。「過來…我的孩子」一個幽遠的聲音自她腦海深處傳來,一股莫名的狂熱淹沒了她的心緒。她走到女人面前,跪下親吻她的指尖。
女人的手冷得如同堅冰,讓她在狂熱之中短暫感到一絲茫然。
不知不覺,她習慣了戰場,習慣了穿上機甲,無止境的戰鬥,她的一生都在戰鬥、戰鬥、還是戰鬥,她的記憶很單調,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培養倉之中,然後就是前往戰場,和可怕的蟲群廝殺。
最後的記憶,是她一個人站在滿是硝煙瀰漫的焦土上,一眼望去遍地都是戰士們和蟲子的屍體,這時,一位勉強還活著的戰友來到了她的面前,在說出「為戰而生…是格拉默鐵騎的榮耀…為了…女皇陛下……」後徹底死去。
她開始質疑自己和格拉默鐵騎的的一切,隨後一株新蕊從焦土上破土而出,她終於迎來了新生,裝甲的能量在性質上也發生了變化,她穿著蛻變之後的裝甲,迎著朝陽飛去,毀滅了這個約束了她一生的蟲群和格拉默星球。
這就是少女的一生,單調而又可悲的一生。
少年抿了抿嘴,憐惜的看向了蜷縮著的少女靈魂,沒錯,少年進入少女身體之後,就來到了少女的精神之海之中,並和少女共享了記憶,得知了少女的一切。
和少女比起來,他那短暫的一生,可能還算是幸福的,他有愛著他的父母,有把他撫養長大的奶奶,有對他展現了善意的老師、同學、護士、醫生,相比起少女,他已經足夠幸福了。
因為少女從一出生開始,就是一件兵器,並且是消耗品,她的結局註定是死在和蟲群的廝殺中,或者是燃盡生命,化作戰場中的一抹火光消散,她的一生只有戰鬥與廝殺,只有在最後一刻,她才明悟了生命的意義。
少年獲得了少女的記憶,少女也一樣,她緩緩的睜開雙眼,她的瞳孔是奇異的上藍下粉,非常的美麗。
少女凝視著眼前的少年,關於少年的一生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同時也對自己現在的處境了解了個大概。
少年尷尬的一笑,手舞足蹈的解釋道:「抱、抱歉,你知道的,這是不可抗力,我剛剛是迫不得已。」
獲得了少女記憶的少年很清楚少女的戰鬥力,那是一根手指頭都能碾壓他的絕對武力,他是無法反抗少女的,況且這還是少女的精神之海,是她的主場。
銀髮少女站起身來,並下意識的用手擋在了自己的胸前,看向少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好,我是格拉默鐵騎,火螢Ⅳ型,AR-26710。」
獲得了少年記憶的少女,知道少年沒有惡意,她現在也不在原本的宇宙了,明悟了生命意義的她,只想活下去,以自己的意志與名義活下去,而不是以格拉默鐵騎或者是一件戰爭兵器的身份。
少年面色平靜下來,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我的生命宛如划過天際的那一道流星一般短暫,過去的就讓它隨風消散吧,今後,我就叫流星。」
「當然,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今後了。」
少年摸了摸頭,露出尷尬的笑容。
銀髮少女知道少年是拐著彎的安慰她,她的眼睛閃閃發光,歪著頭笑道:「你知道火螢嗎?在陽光下,它們是普通的飛蟲。它們或許會撲向火燭,或許會突然老化,但到了夜晚,它們的光芒會比星星更加耀眼。這些看似渺小的生命,卻有照亮夜空的火光,我以後,就叫流螢吧。」
少年露出開心的笑容,「嗯!流螢,很可愛的名字。」
銀髮少女,不,是流螢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夸可愛,雖然是誇她名字可愛,但這種體驗還是讓她忍不住羞澀。
看到流螢那羞澀的笑容,少年,不,應該是流星忍不住一呆,流螢的美貌本來就絕世無雙,再加上那羞澀的表情,讓流星一時之間看呆了。
無聲的寂靜之中,流星尷尬的笑道:「那個,我先出去看看。」
說完,流星逃也是的離開了流螢的精神空間。
「噗呲。」
流螢看著流星逃跑的背影,捂嘴輕笑,獲得了流星記憶的她,懂得了很多,如果還是那個只知道戰鬥的她,是不會因為一句誇獎就害羞的,她也沒有羞澀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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