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早飯的「利息」
每天可以給溫雯同學帶的早飯，終於不再是白煮蛋、茶葉蛋了。
林商換著樣式來，麵包，肉夾饃，裡脊餅，川味面，油條豆漿，白粥火燒，等等。
從家到學校這條路線上的早點攤子，林商打算慢慢都買上一遍，再從中選出最適合改善伙食的前幾名，給溫雯當長期合作「供貨」商。
不過，溫雯這位早飯搭子，屢屢讓他略微頭疼的一點是，她每次接過來一份新的早餐後，都要問一遍，「這個多少錢」。
懷疑她或許有個小本本，一分不差地記著林商給她帶飯的帳目。
又是一天早上，林商提了兩碗牛肉湯，用一次性塑料餐盒裝著，放到溫雯面前。
她照例抬頭問了問：「多少錢呀。」
「小碗的，八塊錢。」
溫雯又指了指餐盒：「打包費沒有多收你的嘛？」
「這麼仔細。」林商對她一絲不苟的記帳態度，也有些無奈，「我看你是想，畢業之後請我的那一頓好的，直接把我撐死。」
「哪有那麼誇張呀。」
溫雯小聲噥道：「一頓太多的話，可以再分成兩頓嘛。」
林商眼睛稍微一亮，差點脫口而出：少女，你這個想法好得很吶。
「也對，要是我們都往南方考，離得不遠，到時候，隔三差五就聚聚餐，那才好。」
溫雯聽他說著未來的構想，眼神中也隱隱有些期待。
「你快說呀，餐盒給你算錢了嘛？」
「算不算的，不差這五毛錢。」
「算。」
溫雯認真地說道：「不光要算上，還要按利率給你算利息。」
林商意外地看她一眼：「飯錢也要算利息麼？假如我請你100元，到了畢業，你要回請我一百零……」
「一百零三塊七毛五。」溫雯搶白道，「按存款的利息來，早餐錢積少也會成多呢，不是小數目。」
林商其實想說大可不必，可是見溫雯柔潤的鵝蛋臉上，寫滿了堅持和較真，他念頭一轉，想逗逗她。
「哦，那我明白了。」
林商沖她挑挑眉，曲解一下她的意思：「只請一頓，不足以聯絡感情。你只好轉彎抹角的，想要多請我幾頓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溫雯明顯地呆了一下，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好像她周圍的時間都停止了幾秒鐘。
林商見她的脖頸間輕微冒起了一陣彤紅，在厚厚的冬裝掩藏下，並不顯眼。
「這姑娘。」林商心說，「臉紅的時候，臉蛋的膚色變化很慢，是先紅後頸、脖子和耳朵根啊。」
林商的打趣，讓溫雯嘴唇緊抿，她默不作聲，拿過一碗牛肉湯來，還不忘幫林商也打開盒蓋、掰好一次性筷子。
她沒有否認林商的說法。
錢多累計些，就讓它多一點吧。
以後都折算成請客，要多請他幾頓。
「嗯，對了，還有一份利息。」
溫雯從桌洞裡一陣摸索，掏出來一個「祈福」字樣的紅色福袋護符。
「這不是，我們逛廟會的時候買的麼？」林商沒明白，她退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溫雯呼呼地搖搖頭。
「我又買了一個，送給你。」
手掌心上，靜靜地躺著護符，她的目光停在林商臉上，期待他拿走。
「利息。」溫雯又強調，「嗯，算是早飯的利息，提前先結一點點。」
林商接過護符。
初一逛廟會時，他給三位女生，都買了同款護符。
攤位上的護符顏色，粗略估計有一二十種。
給紀凝買的是橙色，給紀紗的是她自己選的、喜歡的本命色淺藍。
而溫雯的是正紅色。
現在，她給林商買的，沒有從其他更多顏色中重新選，而是屬於她的那份正紅色。
兩人的護符，一模一樣。
林商的手摩挲了幾下護符，溫雯見他不說話，眼瞼輕合，腦袋越埋越低。
「謝謝，我得好好收起來。」
林商將護符揣進貼身內口袋，開玩笑道：「乾脆縫到衣服裡面算了。」
溫雯拿起筷子，胡亂地翻動牛肉湯里的粉絲和豆腐絲。
「那也不保險。」她小聲唔噥，「不要跟著羽絨，一起漏出來了……」
……
高二下學期，規行矩步的學習節奏，對於林商個人來說，非常令人生厭。
他已經度過了一段較為輕鬆自由的大學時光，第一份事業編工作，也適應了事業和生活的統籌平衡。
就好像在廣袤的林子裡上躥下跳、飛來飛去的游鳥，一下子又被抓回了籠子裡。
每個人對學科的興趣感知不同，林商覺得高中的物理化學很是無聊，課本上的基礎知識尚且有些引人著迷的魅力，可一旦將這些東西弄成複雜繁瑣的應試題目，那僅存的興趣也無處支撐、轟然倒散了。
對比之下，他倒是很愛讀一讀語文課本以及試卷上的閱讀題。
很多曾經背過的課文，印象中篇幅長得離譜，可再回頭看時，卻發現這麼短而精煉，其中蘊含著的文學藝術，直到親身經歷過類似的情況，有了相同的人生感悟之後，重讀一遍，才興起震撼內心的感觸。
而為了奧賽而準備的《普通生物學》，因為暫時還沒有進入刷題階段，林商只當個興趣愛好的讀物來看。
反而也別有一番樂趣，是他在教室里唯二的消遣放鬆之一。
唯二，有之一自然就有之二，這個「之二」的放鬆，就是從後桌看溫雯。
溫雯的外表相貌，在班上男女生同學們的眼中，居然是極端的兩極分化。
她偶爾梳一個側前垂的麻花辮，有時來不及編發，就將頭髮一挽，粗略地扎在腦後，用個彈力發圈簡單攏好。
而她額前又留了稍厚的劉海，劉海兩側才垂下兩小束頭髮。
這是這個年代最時興的學生髮型，被學生們自己戲稱為：一個「門帘子」，外加兩條「燈繩子」/「壁虎尾巴」。
所以在班上的男生眼中，溫雯雖然皮膚很白皙，臉型五官都很耐看，可是衣服比較土氣、老氣。
這些經驗不足的小伙子，單憑直觀的視覺角度出發，考慮服裝、髮型整體搭配風格的比重，優先度遠遠高於實際的素顏顏值。
溫雯更像是給他們一種自家姐姐的形象感覺。
再加上學習太好、不與人多交流，他們就覺得，溫雯不如那些長髮披肩、穿著花枝招展的女同學青春靚麗、漂亮好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