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還痴人說夢,還自欺欺人呢?咱們逃回來了,你兒子咋辦?
曹操終於明白了。
張松這是要自己滅了于禁三族,以懲罰于禁背秦降漢的叛國之舉。
更是借著夷滅于禁三族,來樹立威信,震懾臣下,令他們不敢學于禁。
「傳朕旨意,將于禁的家眷給朕找出來,即刻族滅,斬首示眾!」
怒急攻心的曹操,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殺令。
眾臣無不為之一凜。
「陛下息怒!」
黃權當即站出來,拱手勸諫道:
「于禁降漢固然可恥,然其畢竟是為給陛下斷後,鋌身而出堅守孤城,直至城破之後才不得已降了劉備。」
「于禁雖然有罪,但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臣以為尚罪不至於被夷三族。」
「臣請陛下開恩,將于禁妻小發配流放便可,萬不可殺之!」
聽得黃權為于禁的辯解,曹操一時又猶豫了。
張松卻暗暗瞪了黃權一眼,心中是怨氣倍增。
兩人同為蜀派,咱們本該是穿一條褲子,怎麼你黃權總是三番五次的反駁我,與我唱反調?
你想幹什麼?
對我不滿?
想跟我爭奪蜀派領袖的位置?
張松心中惱火,當即憤然道:
「陛下,黃公衡此言差矣!」
「身為我大秦臣子,為國盡忠死節,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沒有任何藉口可言。」
「若照黃公衡所說,我朝諸將但凡身處絕境,便可以理直氣壯的叛國降敵,那今後誰還有為國家死戰之心?」
「若是不滅于禁三族,豈非人人都心存僥倖,認為即使叛國降劉,自己在我秦國的家眷也不會受到牽聯。」
「如此一來,漢軍他日來犯,豈不是人人稍作抵抗便望風而降?」
面對張松的反駁,黃權一時想不出針鋒相對之詞。
曹操眼中的猶豫,卻為張松這番話,轉眼間已摧毀殆盡。
「張永年言之有理,于禁身為國之重臣,如今貪生畏死降敵,朕若不重懲,何以明正國法,將來豈非人人效仿!」
曹操拍案而起,厲聲道:
「朕意已決,無可更改,傳旨,即刻夷于禁三族!」
黃權不敢再勸,只能是一聲輕嘆後,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曹操發泄完怒火後,情緒終於是稍稍平伏了幾分,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冀城已然失陷,三萬大軍也沒能突圍,形勢到了這般地步,爾等都說說吧,朕當如何是好?」
曹操扶著案幾,有氣無力的向眾臣問道。
話音方落,張松便迫不及待道:
「冀城已失,隴西已再無我軍一兵一卒,天水南安等諸郡,必然是望風降漢。」
「隴西失陷,基本已成定局。」
「但不幸中的萬幸,是陛下帶著臣等,以及四萬精銳順利的撤入了益州,保住了一支可抗擊漢軍的生力軍。」
「有這四萬兵馬,再加上漢中守軍,憑藉秦嶺之險,陽平關等諸道雄關之固,劉備雖百萬大軍來犯,我軍亦無所懼也!」
聽著張松的分析,曹操微微點頭,陰沉如鐵的臉色,終於有了幾分明亮。
「故臣以為,陛下當即刻動身前往漢中,分派精兵良將固守陽平關等關城,以及各處谷口要塞,陛下則坐鎮南鄭主持大局。」
「若劉備率軍來犯,陛下則統御臣等,堅守各處關城谷口,以秦嶺之崎嶇艱險,哪怕以偽漢國力也無力支撐數十萬大軍糧草轉運的壓力。」
「漢軍來犯,最多僵持三月,必定糧盡而退。」
喘了口氣後,張松接著道:
「一旦劉備退走,陛下則可移駕成都,統御我益州百萬子民,休養生息,厲兵秣馬。」
「與此同時,陛下向北可與公孫度結盟,並重金收買鮮卑人,誘使他們引兵入塞。」
「我們還可派細作深入偽漢,暗中拉攏利誘那些被劉備科舉制侵奪利益,對偽漢心存不滿的士族豪姓,以他們為內應。」
「待時機成熟之時,陛下便可趁著劉備重兵在北,為鮮卑人及公孫度牽制,內部士族豪姓揭竿而起之時,率我益州精兵北出秦嶺,必可一舉收復關隴。」
「爾後再揮師東出潼關,則中原可定,兩河可定,天下可定也!」
張松洋洋灑灑,為曹操勾勒出一幅宏偉的藍圖。
曹操本來是陷城失地,損兵折將,如喪家之犬般逃入益州,此時又受于禁降漢的打擊,是心灰意冷,心氣全無。
聽得張松描繪的藍圖,曹操灰暗的眼神中,竟是奇蹟般的重新燃起了一線曙光。
「沒錯,永年說的沒錯!」
「朕還有益州在,朕還沒有輸,朕還有扭轉乾坤,收復北方的希望!」
曹操騰的跳了起來,手指北方,身上儼然再現幾分霸道之氣。
黃權,閻圃,乃至曹真,徐晃等從,皆是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豪氣重燃的曹操,看著大誇海口的張松。
這君臣兩人,也真是敢想啊。
當年雄踞四州之地,都不是人家劉備的對手,被打到喪城失地,損兵折將,三州丟盡,灰溜溜的逃至了益州。
如今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州,咱不是應該想著怎麼利用現有資源,守住這一畝三分地,好好關起門來苟延殘喘的麼?
你倆可好,竟然還幻想起了收復關隴,甚至是收復中原。
該說你們是樂觀呢,還是該說你們是痴人說夢,自欺欺人呢?
黃權等人彼此對視,卻皆不敢吱聲,不敢給曹操潑冷汗,叫他面對現實。
宣洩過豪情幻想後,曹操精神稍稍振奮,當即下令全軍即刻撤往南鄭。
這時。
閻圃卻想起了什麼,拱手提醒道:
「陛下別忘了,我們只是失了隴西,可並未完全失去涼州。」
「任城王殿下現下還率兩萬餘兵馬,正坐鎮涼北諸郡,抵禦著敵將張飛的進攻。」
「劉備拿下隴西後,勢必會以重兵北向,任城王發起進攻。」
「以任城王現有兵力,恐怕根本無力抵擋,必為劉備所敗。」
「我們可以安然撤回益州,可任城王卻被隔斷在了涼州,一旦為劉備所敗,根本無法撤入益州。」
「到那個時候,任城王豈非將面臨無路可走的絕境?」
曹操心頭一震,驀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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