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爭雄十六國> 第34章 轉機

第34章 轉機

  王鎮惡也坐不住了,赤腳在牢房內走來走去。

  「姚興!小羌賊子!安敢害我!?」

  王鎮惡揮舞拳頭,一番分析和回憶,他基本已經確信,姚興是故意引誘自己入局!

  械鬥爆發,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王鎮惡參與其中,橫死當場也無人會懷疑到姚氏!

  由此看,姚興對王鎮惡頗為了解,知道這小子少年心性,閒不住好熱鬧,又痛恨鮮卑人,貿然入局的概率極大!

  果然,不明就裡的熱血中二少年,成了第十九名刺客!

  本章節來源於www.sto9.com

  梁廣又突然想到些什麼,急忙道:

  「那梁國兒對你我突施冷箭,箭箭致命,毫無留手之意!

  莫非他本就是想射殺我二人?

  可姚興並不認識我,專門安排梁國兒縱馬馳入校場,或許一開始要對付的,並非是我!

  而是你!」

  王鎮惡呆愣住,越回想越發覺得,梁廣所言有理!

  梁國兒一開始,就是沖他而來!

  王鎮惡睜大的眼睛裡滿是後怕!

  他本就不是梁國兒對手,今日場面混亂,若無梁廣牽制,他或許難逃一死!

  「姚、興!天厭的羌賊!我定不與你甘休!」

  王鎮惡咬牙切齒,一張臉憋得通紅。

  梁廣也有幾分驚懼。

  長安承平日久的表面之下,處處暗含殺機。

  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繡衣使蘇膺親自坐鎮廷尉獄,或許就是為了防止事態更進一步惡化!

  蘇膺保慕容寶不死,不是為慕容鮮卑,而是為了維護京兆安定,不使關中生亂!」

  梁廣沉聲道。

  王鎮惡重重點頭:「兄長說得對!我雖不喜這老兒,但也佩服他剛直不阿、對陛下和大秦忠心耿耿!

  蘇膺和慕容垂確有交情,可他絕不會為私交而廢國事!

  保慕容寶一條狗命,全然出自公心!

  他不希望看到長安生亂!」

  梁廣負手踱步。

  監牢走廊壁燈昏黃,他的影子斜長地映在牆壁上。

  蘇膺接管廷尉獄,刺殺之事自然不可能再發生。

  可械鬥案性質惡劣,必須對朝野有所交代。


  他會怎麼做?如何給這起案件定性?

  事關慕容氏和各大氐族權貴,如何處置數十名羈押入獄的各宗族子弟,才能服眾且不至於生亂?

  「不對!」

  梁廣猛地止步,低喝一聲。

  王鎮惡一個激靈:「兄長想到什麼?」

  梁廣臉色難看:「單于台地位,等同於內廷禁中!

  持械廝鬥,還死了人,完全可以定一個犯禁謀逆之罪!

  假若『上邊』鐵了心要慕容寶性命,定下此罪名,再名正言順處以極刑......

  那麼慕容垂只有兩條路可走!

  造反作亂救兒子性命,又或是甘願領罪,坐視兒子被斬首......」

  王鎮惡喃喃道:「可參與械鬥的不只慕容寶,若是定罪,我們這些人誰也逃不脫......」

  王鎮惡渾身哆嗦起來:「兄長是說,『上邊』為了取慕容寶性命,又或是逼反慕容垂,寧願捨棄掉我們!」

  梁廣看著他,沒有說話,神情卻表明一切。

  最壞的結局就是,今日押入廷尉獄的數十名良家子,都要給慕容寶陪葬!

  「完了......完了......」

  王鎮惡跌坐在地,滿臉煞白。

  畢竟年紀小,真正面對生死時難免心慌意亂。

  梁廣蹲下身,手掌搭在他肩頭:「莫慌,我們並非沒有活命希望!

  如今,我們和慕容寶生俱生,死俱死!

  轉機就在慕容垂身上!」

  王鎮惡哆嗦嘴皮子:「兄長是說,慕容垂造反時,我二人救出慕容寶殺出廷尉獄,投靠慕容氏?

  從此做了白虜奴人?

  若是如此,請恕小弟誓死不從!

  兄長若反,小弟必以死相拼......」

  梁廣愕然,好半晌說不出話。

  這小子思維也太跳脫了!

  怎麼就想到要追隨慕容垂作亂?

  「絕非此意!」

  梁廣哭笑不得,「且聽我說,僅憑蘇膺無法給此案定性,關鍵還要看天王態度!

  而天王態度,取決於慕容垂!

  我有些忠告之言,若是能讓慕容垂知曉,想來能提醒他莫要衝動行事!

  現在,我需要你想辦法,把消息送至廷尉獄之外!」


  王鎮惡怔了怔,「使人傳話給慕容垂?兄長在長安可有信人?」

  「有!」

  梁廣鄭重點頭。

  全村的希望,就託付在長安非著名消息人士、天生包打聽、滑泥鰍、便宜舅舅李方身上!

  王鎮惡一咬牙:「這廷尉獄裡,唯有一人能助我們辦成此事!」

  王鎮惡手腳並用爬到牢門欄杆前,放開嗓門大喊:「賈俊!賈俊!賈立言!快來救我!

  再不來,我小命不保!

  我若死,你就等著與我姐姐和離吧!~」

  「......此人是?」梁廣一臉錯愕。

  王鎮惡咧嘴:「乃我姐夫,官任廷尉評,也算這廷尉里的主官之一!

  兄長放心,姐夫為人忠厚,與此案絕無關聯!」

  梁廣麵皮微抽:「如此,甚好!」

  難怪這小子進廷尉獄就跟回家一樣,牢吏獄卒見了他,就跟見了祖宗似的......

  ~~~

  廷尉公廨。

  正堂內。

  正中案幾後的席墊空置,主位無人落座。

  右側跪坐一人,正是蘇膺。

  對面則是尚書左僕射權翼、秘書侍郎趙整。

  三人面前案几上擺放的茶甌不曾動過,茶湯已是放涼。

  堂內亮起油燈,檐下掛著燈籠,仍舊顯得光線暗沉,氣氛沉重。

  權翼注視著對面跪坐的蘇膺,聲音低沉:

  「蘇公,論職位品秩,我為左僕射,主政尚書省。

  您為尚書郎,秩千石,與我同廨理事,平素里交往頗多。

  論公,您與我有同僚之誼。

  論私,也算交心友人。

  為何今日,全然不講情面?」

  蘇膺揖禮:「往日承蒙僕射照顧,蘇某不勝感激!

  蘇某受陛下信任,出任繡衣使督察京兆,不論何人當前,俱會秉公守正!」

  頓了頓,蘇膺嘆口氣:「繡衣使辦案,按律不得私下裡會見外人。

  正因為念及與僕射往日交情,才違制破例,還望僕射莫要再為難!」

  趙整輕笑道:「自不敢令蘇公為難。

  單于台械鬥,死傷良家子數十,震驚朝野。

  慕容寶身為太子屬官,率本族子弟參與械鬥,成何體統?


  按律,治一個犯禁死罪,不算為過吧?

  蘇公一紙文書之事,有何為難?

  蘇公百般推諉,僕射與咱才叫為難呢!」

  蘇膺沉著臉,「二位可知,若是治慕容寶死罪,今日押入廷尉獄的數十子弟,都將會是同樣罪名!」

  趙整淡淡道:「既然參與械鬥,理應治罪,該如何懲處,蘇公秉公執法便可!」

  權翼面無表情,算是默認此話。

  蘇膺震驚無比:「數十國人子弟,俱是各宗族健材,為殺一個慕容寶,就這般輕易捨去?

  這麼做,當真值得?」

  趙整輕嘆一聲:「為定國安邦,只能施此無奈之舉。

  蘇公,您應當知曉這背後用意。」

  蘇膺看著二人,久久說不出話。

  好一會,他才道:「可若是處死慕容寶,那人仍舊無動於衷,又當如何?」

  趙整乾笑兩聲:「連親子尚且不顧,如何取信於人?

  想來今後,無人會再追隨他!」

  權翼漠然道:「即便無法逼他動手,也算是削弱慕容氏力量,於國有利!」

  蘇膺沉默片刻,還是搖頭:「如何處置慕容寶,和這廷尉獄裡的良家子,蘇某做不得主!

  且看慕容氏如何應對,且等陛下旨意,再做定論!

  在此之前,只要蘇某還坐鎮這廷尉獄一日,就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迂腐!」趙整氣得直拍案幾。

  權翼臉色也不太好看。

  趙整一指正中主位:「蘇公,你可知今日為何只有我二人來見你?

  陽平公不願與你當面交涉,就是怕氣惱之下動手傷人!

  你要好自為之啊!」

  蘇膺撫須笑道:「陽平公性烈如火,蘇某自不敢與其爭持。

  可此事由蘇某主理,絕無退讓可能!

  除非一劍刺死老夫,否則這廷尉獄,誰也進不得!」

  趙整鐵青著臉,嚯地起身拂袖而去。

  權翼苦笑:「蘇公這是何苦呢?

  小病不治,難道要等病入膏肓,才想起用藥?」

  蘇膺搖頭:「蘇某也不喜鮮卑人,可國家自有典制,不該如此胡來!

  還是那句話,一切以陛下聖意為準!」

  權翼無奈,只得告辭離去。

  蘇膺站在正堂前,目送二人離開公廨。

  「傳令,即日起封鎖廷尉獄,未得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