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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盧水胡來襲

  「什麼聲音!?」李方悚然驚醒!

  「馬蹄聲!」

  梁廣側耳傾聽,一指南邊山坳方向:「有騎兵正向我們衝來!」

  李方大聲吆喝著,縱馬沖向道旁高坡,站在坡頂遠眺,一看之下臉色陡變!

  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正從南邊山坳里衝出,呼嘯著向他們湧來!

  看旗幟甲仗,絕對不是秦軍。

  距離最近的一座漢人塢堡,尚且在七八里之外。

  何況一次出動數百匹戰馬,只有秦軍和長安附近的幾家氐羌豪酋宗族才有實力做到。

  一瞬間,李方就能斷定,這支突然冒出的騎兵隊伍來者不善!

  

  「敵襲!」

  李方拼命催馬趕回隊伍,一路扯破喉嚨!

  走在最前頭的一隊氐兵,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不明來歷的騎兵逼近!

  奴婢僕役們亂作一團,扔下畜車就拼命往郭娘子乘坐的羽蓋犢車靠攏。

  流賊來襲,只有郭娘子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不論氐兵還是漢兵,都會拼命保護郭娘子安全。

  否則回到長安,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莫慌!結陣!快用畜車結陣!」

  支豹騎在馬上,聲嘶力竭地吼叫著,率領本隊氐兵把羽蓋犢車圍在中央。

  「出了何事?」

  正在車內慵懶小憩的郭娘子掀開帘布,小巧精緻的鵝蛋臉出現在窗框後。

  支豹扭頭大喝:「但請娘子躲在車內勿要露面!

  有一夥流賊在此伏擊我方,敵眾我寡,唯有結陣固守,以待援兵!」

  郭娘子猛吃一驚,俏臉陡然變白。

  萬萬沒想到臨近長安,竟然還會有流賊作亂!

  劉姥忙問道:「哪裡來的流賊,竟敢在京兆作亂!?」

  支豹聽到不遠處響起鬼哭狼嚎的吼叫聲,臉色立馬變得鐵青:「不好!只怕是盧水胡賊眾!」

  劉姥大驚失色:「盧水胡!?彭蠡大王!?」

  郭娘子剛想問什麼,「噹」地一聲,一支羽箭嗖地射來,釘在窗框邊,尾羽震顫搖擺!

  郭娘子「啊」地一聲尖叫,躲進車廂不敢再露頭。

  「娘子!」劉姥大駭,手腳並用爬上犢車,兩個人蜷縮廂內瑟瑟發抖。

  「保護郭娘子!」支豹嘶聲怒吼。

  奴婢們驚恐四散,支豹縱馬撞翻幾個,又揮刀砍死幾人,才勉強止住混亂。

  兵士和奴僕一起動手,驅趕畜車以羽蓋犢車為中心圍成圈,防止流賊騎兵衝擊。

  唰唰唰~

  隨著戰馬奔馳聲,和流賊鬼嘯般的嚎叫聲逼近,一陣箭雨落至!

  拉車的驢騾駑馬中箭,疼痛之下慘嘶失控,掙斷韁繩四散而逃。

  畜車陣型立時大亂,圍攏的保護圈西邊扯開一處大大缺口!

  陣中慘叫連連,不斷有奴婢中箭斃命。

  氐兵全隊身披筩袖鎧,還有十幾面輕便細盾,結成錐陣保護羽蓋犢車。

  箭雨落至,氐兵陣型不亂,只有個別幾人腿上中箭。

  羽蓋犢車在陣中十分顯眼,天然成為流賊騎兵的目標,箭矢釘滿車身,成了刺蝟車。

  李方一隊漢兵,只穿了皮革和竹片製成的輕甲,防護力遠不如披鎧氐兵,死傷較為慘重,只能依託畜車防禦,十分狼狽。

  「歘歘!~」

  一陣縱馬吆喝聲響起,二十餘流賊騎兵,竟然從西邊缺口突入陣中!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二十餘騎人馬具披鎧,竟是一支小型具裝鐵騎!

  為首一人,頭戴羊角兜鍪,身披鐵鎧,手持丈長蛇矛,胯下一匹通體純黑的駿馬!

  此人寬肩闊背,坐在馬背上猶如一尊威猛神將!

  「果真是盧水胡賊酋,彭蠡大王!」

  李方失聲驚呼,聲音都在發顫!

  彭蠡大王率領二十餘鐵騎突入陣中,速度不減,狠狠迎頭撞向結陣氐兵!


  氐兵所披的筩袖鎧擋得住流矢,卻擋不住鐵騎衝擊!

  一時間人仰馬翻,氐兵陣型半潰!

  「梁廣帶兩什兵士上前助戰!

  若是支豹那一隊兵潰敗,我們也撐不了多久!」

  李方怒吼。

  梁廣領命,撿起一面細盾套在胳膊上,另一手提環首刀,回身大吼:「二三子!隨我殺敵!」

  響應他的只有十三四人。

  飛速掃一眼,本什少年兵只剩六人,另一什漢兵七人,什長身中流矢而亡!

  鄧興牙關打顫,握刀的手發僵發硬。

  「深呼吸,放鬆些,待會跟緊我,莫要一個人亂沖!」

  梁廣沉聲叮囑。

  鄧興連連深呼吸,逐漸鎮靜下來。

  梁廣笑笑,又對眾兵士低喝道:「流賊披鎧,莫要硬拼。

  先砍馬腿,或者想法子把賊人拖下馬背!

  賊人見無法沖潰陣型,自會撤走!」

  眾兵士默然無言,只把梁廣的話牢記心頭。

  鄧興突然道:「什長,你也是頭次上陣廝殺,難道不怕嗎?」

  梁廣一愣,正色道:「命只有一條,我當然怕!

  可是生在這世道,不想死只能拼命!」

  鄧興深吸口氣,咬著牙面色發狠:「興誓死跟隨什長殺賊!」

  梁廣一笑,舉刀大吼,沖入混亂的氐兵陣中!

  鄧興緊跟在旁,其餘兵士落在身後!

  恰好此時,彭蠡大王率領鐵騎發動第二次衝擊,半數氐兵或死或傷,再難組織起有效防禦陣型!

  雙方圍繞羽蓋犢車展開搏殺!

  車內不時傳出女子哭泣尖叫聲!

  李方率領其餘漢兵拼命堵住蜂擁衝來的賊兵,又一邊指揮奴婢們搬挪車斗重物封堵外圍陣型。

  連郭娘子沐浴用的大桶也派上用場,裝滿木炭糧包立在兩車之間,作為阻攔賊軍騎兵衝擊的障礙物。

  「呯!~」

  梁廣揮刀狠狠劈中鎧馬脖頸,刀刃與馬鎧擦出一連串火星!

  戰馬吃痛慘嘶,身子斜歪,馬腿踉蹌,馬鎧鐵葉編綴處竟然崩斷!

  一旁鄧興看得真切,心頭大駭,什長這是何等驚人的神力!

  馬上賊兵哇呀呀吼叫著,舉起手中短戟向梁廣頭頂劈下!

  梁廣舉盾格擋,掄刀砸中賊兵手腕,疼得他當即縮回手!

  鄧興猛地一撲,將他從馬背拽下,梁廣跟上一刀斬斷脖頸,人頭滴溜溜滾到一旁!

  兩人配合默契,短短片刻便擊殺五名流賊鐵騎!

  混戰之中,梁廣撲倒一名賊兵,來不及舉刀,拎起拳頭猛砸賊兵面門,兩拳便砸得那賊兵面目全非,頭骨崩碎!

  撿起刀抬頭一看,那彭蠡大王被幾個氐兵圍住,揮舞蛇矛無人能近其身!

  梁廣剛要衝上前,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什長當心!」

  下一息,梁廣心神驟緊,下意識舉起手中細盾!

  「哚」地一聲悶響,一支羽箭釘在細盾邊沿!

  他目瞳一縮,清楚看見不遠處,支豹放下手中步弓!

  鄧興站在支豹身後,恰好注意到這廝突施冷箭!

  支豹凶獰冷笑,又惡狠狠地瞟了眼鄧興,重新組織人手圍攻彭蠡大王去了。

  拔掉細盾上的箭矢,梁廣心頭火起。

  李方說得對,他和這西域胡的過節再難化解。

  與其回到長安處處提防,不如趁此機會早早了結,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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