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風波

  第229章 風波

  按照遇險設定的計劃,鼉神就會在篁嶺關內身死道消,它的屍體也會腐朽,污染周圍的土地。

  鼉神的身軀何其龐大,尋常人是無法處理這種屍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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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楊家傾盡全力,恐怕也只能讓麾下的青壯男子竭盡全力,花一個月的時間挖坑掩埋,消除影響。

  且不提這一個月篁嶺關會遭到大軍何等的攻勢,陷入內憂外患的窘境,單是需要調動的人員數量,後勤補給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若是再爆發瘟疫,足以將篁嶺關和楊家覆滅。

  讓蕭崇有些遺憾的是,事實證明,楊纖凝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判斷,沒有固守天險,將這個爛攤子留給了自己。

  「殿下,篁嶺關內的鼉神該如何處理?」

  一名知道內情的將領斗膽提問,雖然他覺得蕭親王不會遺漏這等重要的事情,但鼉神的存在已成了遼軍占領篁嶺關的困擾。

  不清理這東西,途徑的士兵都會失去戰鬥力。

  蕭崇泯然一笑,轉頭朝著副將問道:「先前被當作先鋒軍的窮苦力夫呢?」

  撒八答道:「死三千,傷八千,余兩萬。」

  副將撒八行事幹練,做事說話從不拖泥帶水,三言兩語便道清了那些「肉盾」的現狀。

  「我們最不缺的就是人命,不用告訴他們實情,把刀架在這些人的脖子上,令他們挖坑掩埋鼉神即可……要晝夜不停,竭盡全力的就地掩埋……只給這些人留兩日的時限。」

  誠如大多數人的推測,蕭崇已想好如何料理後事。

  一想到鼉神的屍軀會連帶著上萬名力夫陪葬,即便是他也有些肉痛。

  「再去後勤的輜重車隊裡找三萬名力夫替補,確保此事萬無一失。對了,掩埋屍體的時候,把他們也推進去,省的疫病傳播在外。」

  「是!」

  撒八聽到了命令,就大跨步的走向了門外。

  其他將領則完全沉浸在了震驚當中,過了片刻才有人反應過來,蕭崇親王打算用無數條人命來處理怪物的身軀。

  該說親王殿下果斷呢?還是說他冷血?

  「三日後的各部準時進入齊國國境,由石抹明安一部充當右先鋒,攻占街亭。完顏元宜一部作為左先鋒,拿下長坡橋,兩軍呈鉗形進發,中部佯攻,完成合圍。」

  蕭崇現在講的,才是他本次喚來眾將想要說明的作戰計劃。

  大軍的輜重補給在三天後將迎來極限,只能一路攻城掠地,搶奪齊國當地百姓和城中的食糧,才能維繫軍隊的穩定。


  所以遼軍各部要提前做好準備,迅速達成新一輪的合圍,殲滅齊軍的有生力量。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齊國京城前的決戰奪得先機。

  ……

  齊國,京城,皇宮。

  宮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鑲嵌在皇宮上的一顆顆璀璨明珠。

  大殿內部,雕樑畫棟,碧玉為牆,被珠簾籠罩遮擋在後面的女帝正端坐在龍椅上,面朝著群臣一言不發。

  讓人感受到帝王威嚴的並不是宮殿,而是那幾乎快要讓人窒息的緊張氛圍。

  前線的戰報剛剛傳達,穩定了三日的軍情一落千丈,不僅篁嶺關被破,就連齊國引以為傲的楊家軍也被趕出了邊關百里,向著京城方向敗退。

  聽說沿途還有數十萬計的難民,全都背井離鄉。

  「陛下,臣以為……我齊國的精銳之師戰敗,是因為篁嶺關的楊家不作為。」

  殿堂上,一名大臣對楊家此舉嗤之以鼻,進言道:「明明援軍都已經快要到達,但楊家的主帥楊纖凝卻臨陣脫逃,帶著楊家軍敗退,當罪立斬!」

  朝中的大臣極少帶兵打仗,但他們卻對丟失篁嶺關一事表現得極為在意,全因篁嶺關是京城前的最後一道門戶防線。

  接下來的幾城少有地勢平坦,少有天險,遼軍又英勇善戰,自己人難有機會。

  其他大臣也附和了起來,紛紛在殿堂上指責起了楊纖凝。

  眾人覺得,他們沒想要楊纖凝打出漂亮的戰役,以少勝多,將遼國的軍隊打敗,但篁嶺關卻丟在了這個節骨眼上,難以證明楊家的能力。

  「前方戰事焦灼,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

  尉遲齊雖然也對篁嶺關丟失一事感到焦心,但這件事情已然發生,眾人即便將楊纖凝砍了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楊家軍只聽命於楊家,要是女帝這個時候對楊家動手,恐怕京城保衛戰還未打響,齊國內戰要率先開始了。

  「臣以為,遼國的蕭崇狡詐奸猾,楊纖凝資歷尚淺,不是敵手倒也可以理解。」

  「尉遲尚書的意思是,敗軍之將就可以不做處分了?」

  先前進言的大臣咄咄逼人,吐著唾沫星子指責道:「楊將軍頭一次指揮這麼大的戰事就出了紕漏,再不將其撤下,恐怕我國要重蹈先趙的覆轍,再演一回紙上談兵。」

  他越說越起勁,冷笑道:「而且看看戰報上都寫的什麼?高達數丈的怪物入侵城鎮,致使城牆毀塌,無力防守……這不是為自己的無能開脫嗎?」

  尉遲齊本身就是武將出身,不擅口舌,今日更是被群臣圍攻,尷尬的面紅耳赤,還不了嘴。


  他也不懂這世上怎會存在如此浮誇的怪物,但這東西能被寫進戰報軍情,便代表楊家所言非虛,確有這東西在協助遼軍作戰。

  「夠了,在聖人座下嘰嘰喳喳成何體統?」

  蓮華君清淡的語句吐出,殿內的大臣皆不敢言語。

  在這裡,蓮華君的發言就代表著女帝的意思,沒人敢忤逆或是觸怒於對方。

  蓮華君見大殿內的局勢控制住,便轉身去請示龍椅上的女帝。

  許太后身披龍袍,坐在那兒的身姿曼妙,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子。

  今日的龍袍款式新穎,齊胸長裙將胸前的兩座山嶽露出半顆,飽滿曼妙,白皙滑膩。

  僅僅是隔著禮服衣物,都能凸顯出其碩果纍纍,宛若鮮滋飽水的新鮮梨桃。

  更為讓人動容的是,是許太后臉上那抹雲淡風輕的神色,仿佛有天大的危難來臨也不會喜怒於形色,將帝王威儀彰顯十足。

  只是,如此動人的一幕,卻只有簾幕紗幔後的蓮華君能夠看到。

  下方的群臣不止被禁止越過簾幕,就連仰頭觀望聖人都不被允許,只有得到准許才能與之對視發言,且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

  「清兒呢?」

  許太后的聲音清脆,略顯疲憊。

  篁嶺關丟失,代表遼國軍隊很快就要打到京城,所以她也只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蓮華君自然將許清的下落熟記於心,小聲答道:「廣平侯在篁嶺關一役中受傷,眼下正隨著楊家軍撤往京城,算算時間,應該已與朝中派去的援軍交匯。」

  「快些讓清兒回京吧,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議,朕乏了。」

  「是。」

  蓮華君聞言轉身掀開簾幕,來到了群臣前說道:「聖人龍體欠缺,各位請回吧,有什麼事可以等到明日上朝時再提。」

  雖然很多人心有不甘,但許太后的話在朝中一言九鼎,沒人敢忤逆對方的意思做事。

  因此,群臣五體伏地,高聲齊呼。

  「吾皇萬歲萬萬歲!」

  ……

  許清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但很快,劇烈的乾咳和火辣辣的傷口讓他感到了強烈的不適,渾身上下都極為難受,像是被人痛扁了一頓。

  「咳,咳……」

  這聲異響,自然引起了屋中他人的注意,原本聚精會神在查看軍情的楊纖凝被驚醒,放下了手中的事物,來到了許清臥病的床榻前。


  這座規格簡樸的小屋沒有多餘的擺件,是一個十分樸素的民居。

  床前的麗人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眉如遠山,清麗中透著一股別樣的英氣和俠情。

  她穿戴著祖上流傳下來的鎧甲,秀氣的臉龐與鐵片金屬糅合在了一起,卻沒有絲毫的異樣感,更多的是颯爽和帥氣。

  最為引人矚目的,是對方那雙炯炯有神的瞳目。

  「你醒了。」

  楊纖凝十分自然的遞過水壺,扶著許清,幫助他一飲而盡。

  二人在遼國境內逃亡時,就有過類似的舉動,時過境遷,再次重演這令人熟悉的動作,仿佛讓時光都倒了回去。

  「嗯……」

  許清本有許多的問題,可話到嘴邊,卻異常的疲憊,不知該從哪裡開口。

  好在楊纖凝熟悉他現在的狀態,溫聲勸慰道:「那鼉神爆體後,我就在一片廢墟中尋到了你,把你帶了回來。眼下我們正在撤軍,途徑街亭。」

  街亭,是京城與篁嶺關之間,一處邊陲小城的名字。

  與其說是城,更像是一個縣鎮。

  許清本對楊纖凝棄守篁嶺關而感到驚訝,可想到那裡破損的城牆和城內一片狼藉,倒也理解了對方的做法。

  「鼉神的屍體在爆體後散發出惡臭,而且具有強烈的腐蝕,我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就下令麾下士卒放棄了篁嶺關。」

  楊纖凝似乎知道許清心中的想法,對放棄篁嶺關做了解答。

  但能從她帶有些許哽咽的語氣中聽出,面對自己生長的家鄉,這名看似堅強的女子,多少有些放不下。

  畢竟這次棄守,很可能就是永別。

  「你做得對。」

  擁有前世先進知識的許清,認可了楊纖凝的做法。

  雖然現在並沒有到夏季酷暑,可等那麼誇張的屍軀腐朽潰爛,滋生的病菌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讓將士在那種環境下作戰,和自家陣營上放細菌生化武器沒區別。

  得到安慰的楊纖凝振作了些許,繼續對許清講道:「原本該讓你直接返回京城的,不過你的傷情太重,就只能在前線駐紮下來。」

  在那麼近的距離挨了屍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蹟。

  說實話,許清已做好毀容,或是斷胳膊斷腿的心理準備了。

  「不過遼軍並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們只派了人進關處理屍首,大軍還留在邊境線上。」

  楊纖凝剛剛就在比對遼軍的陣線,推測對方出動的兵力和下一步進軍的計劃。


  無論從何處看,在京城外戰勝遼軍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只有依據京城的秦嶺地勢,占據齊國上下的援兵和後勤補給,才可以與遼軍硬碰硬。

  齊國以逸待勞,勝面會更大一些。

  「看來……那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是困擾。」

  許清聽到這裡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不過他也在此刻明白了,為何遼軍沒有隨鼉神一同進攻篁嶺關,看來那位遼軍主帥也明白鼉神的缺點。

  「對了,小伍呢?」

  許清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問起了那名少年的身影。

  「小伍……」

  見楊纖凝語聲一滯,許清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在重要關頭,把你護在了身後,等我尋到你時……小伍的屍身已經面目全非,連骨架都被鼉神的血液腐蝕了大半。」

  許清恍然,為何鼉神的血液帶有腐蝕,爆炸又如此誇張,自己卻能活下來的原因。

  原來是小伍在緊要關頭,調轉了二人的方向,把他護在了身後。

  這麼說來,是自己欠了對方一條命。

  「許清,許清……」

  楊纖凝見許清面色呆滯,充耳不聞,接連呼喚了三次姓名才有反應。

  此刻許清才如夢初醒,淡淡的應了聲,「我沒事。」

  「嗯,沒事就好。」

  楊纖凝見狀,便也打算不再打擾他,多給許清一些空閒和時間,起身回到了旁邊的桌案上,繼續研讀起了各方斥候收集而來的軍情。

  然而有時候就是事趕事,沒等二人的心情平復下來,屋外看守的將士就敲門道:「將軍,有一支軍隊已在城外駐紮,領軍的將領要求直接與您會面。」

  「軍隊?」

  楊纖凝微微皺眉,馬上心思迴轉,確認這支部隊是齊國國內的援軍。

  因為朝廷與楊家軍的尷尬關係,楊家軍向來看不起其他同僚,認為這些人都是皇帝的走狗。

  「番號呢?」

  「是鎮南忠武軍的一部。」

  鎮南忠武軍是齊國戰力最強的部隊之一,派這支軍隊前來應援,足以證明新登基的女帝雖然打壓楊家,卻沒想過放棄篁嶺關。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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