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過關

  第204章 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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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霜序的心如明鏡。

  齊國的天險是篁嶺關,若是篁嶺關破,遼國的軍隊一路南下,不到三日就可直逼京城。

  京城北面臨水,往西有一處隘口,雖然可以靠地利堅守一段時間,但遼國的大軍兵臨城下,也就意味著齊國岌岌可危。

  「楊家軍駐守邊關多年,與遼國交手頻繁,了解他國的語言和情況……將這群人攔在篁嶺關,讓楊將軍來審問他們,必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嗯。」

  許清也覺得這樣做最好,他親眼見過篁嶺關的將士,知道這群人經歷過正兒八經的血戰,與京城腹地的尋常士卒不一樣。

  雖沒見過那位久負盛名的楊將軍,但能統領這麼多的軍士,應該是個非同凡響,能力出眾的人物。

  「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霜序將美眸抬起,直視許清,「楊家的家主是楊纖凝,她名義上是你的二房……但楊家內部對朝廷,尤其是許家積怨已久,認為這樁婚事是太后強迫她們答應的。」

  許清聞言有些尷尬,挑起眉毛小聲問道:「好像……是強迫的吧?」

  沈霜序沒有回答,繼續分析道:「我們向篁嶺關告密,等同將自己的行蹤暴露,若楊家扣下馬車,藉此要挾朝廷……也沒太多的辦法。」

  出訪遼國的使團,就是從篁嶺關路過的。

  正因如此,沈霜序也對邊關的有所了解,知道篁嶺關歷經寒冬,嚴重缺糧。

  若不是楊家軍不想與朝廷翻臉,派軍隊護送車隊,她們攜帶的糧草和貢布甚至會被飢餓挨凍的災民哄搶。

  使團是朝廷的臉面,楊家軍有所顧忌可以理解。

  但在眼下,自己和許清卻是逃難的人,遇上忿忿不平的楊家人很有可能吃虧。

  「我明白。」

  雖然知道許家人可能會在篁嶺關遭受不公的待遇,但許清也不會畏畏縮縮,顧及太多。

  眼下戰事在即,篁嶺關缺兵少糧的事情人盡皆知,自己受兩天苦,說不定能讓姑姑對篁嶺關的事情網開一面。

  「這件事情意義重大,不是考慮楊家人態度的時候。」

  「嗯。」

  沈霜序見許清深明大義,心中對其的看法又更進了一步。

  不得不說,若是讓許清成為聖人的繼任者,她也沒有太多的異議可言,對方對事態的發展,局勢的判斷都相當敏銳。


  ……

  經過了休息的插曲,兩支商隊很快經過了遼國的邊境,邁城。

  邁城雖然在遼國與齊國的接壤處,但這裡無險可守,還充斥著自由散漫的氣息。

  面對兩國的商隊,駐守邊境的士兵連通關文牒都沒有細看,就把他們給放了出去。

  又經歷了一段時間的路程,在翻越了兩個小山嶺後,眾人終於看到了篁嶺關的雛形。

  篁嶺關位居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長河,緊靠在岸邊。

  因為地理因素,來往的商隊都只能從一線天的位置進關,所以才會易守難攻,輕易拖住外族的入侵和進攻。

  檢查文書的官兵也與遼國境內有很大的不同,這些人大多穿著破布碎縷,腳上踩著一雙髒兮兮的草鞋,更像是逃難的窮人。

  「哪來的商隊?」

  今日輪值的士兵,是篁嶺軍第七旗的人,他們與朝廷正規編制的軍隊不同,更像是邊關民兵。

  但楊家也接受這些人的應召,平日會訓練他們,委託他們進行巡防治安的工作。

  先前的篁嶺關,曾經歷過數場殘酷的會戰,最後彈盡糧絕,都是靠著這些邊關民眾,才能將這兒守住的。

  也正因如此,楊家和當地的民眾上下一心,都不願搭理朝廷的號令。

  「劍關。」

  「劍關?那麼遠?」

  小伍有些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但他還是拿起一根長長的棒子,走到商隊的馬車旁,用力將杆子插了進去。

  不一會兒,裡面就流出了細碎的麥子。

  商隊的領頭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話,陪笑道:「小爺,您吃過北邊的大米嗎?」

  小伍看著車裡的麥子,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篁嶺關已嚴格管控,限制分發口糧,即便楊家對他們不離不棄,但每日能分到手的米也不過二兩。

  他年齡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嘴巴也饞,聽到商人拿大米說事,好奇心就被勾引了出來。

  「沒吃過,有什麼不同?」

  那商人笑著說道:「南方的麥子一年割四次,中原的麥子一年割兩次,北方的麥子一年割一次……您覺得,哪邊的麥子好?」

  「肯定是南方的麥子呀!」

  小伍用看白痴的模樣看著商人,他覺得這人腦子不太靈光。

  即便讓三歲小兒來做這道題,也是南方的麥子更好一些,一年四次和一年一次能比嗎?


  「不,是北方的麥子。」

  商人搖了搖指頭,糾正道:「北方的大米顆粒飽滿,質地堅硬,色澤清白透明。那蒸出來的飯粒也是油光瓦亮,香味濃郁,任誰嘗過都會覺得北方的大米好。」

  「哦?」

  小伍沒想到一個大米還有說法,瞪大眼睛問道:「真的嘛?」

  「肯定呀,不瞞您說……我們這車上裝的,全都是東北運來的精糧,比南方的稻子好吃一百倍。這些可都是京城顯赫,達官貴人們的特供。」

  「踏馬的……」

  小伍本來還聽得起勁,但知道這些北方稻子與那些貴人們相關後,心中的憤恨無法言喻,只能罵了句髒話。

  自己和兄弟們連飯都吃不飽,那些人卻在京城裡享福,憑什麼?

  「不過我看小兄弟有眼緣,不如這樣……反正這次運往京城的大米還有空餘,就給你們一袋米嘗嘗鮮吧?」

  「這……這怎麼可以?」

  小伍作為遵紀守法的篁嶺軍,從未在巡守的時候拿過一點好處,但眼下的商隊算是自願贈予,又送的是北方的麥子,讓他有些心動。

  「軍爺們下次守關時,認準我這張老臉就行。」

  小伍面對誠摯的商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動心的他在思考良久後,最終選擇將這件事逐級上報。

  「黎叔!黎叔!」

  不遠處的中年男子,在查驗其他的商隊。

  聽到小伍的叫喊,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問題,在了解到是商隊想要送米的事情後,不由得犯了難。

  楊家對收東西的規矩很嚴,若是誰拿了商隊百姓送的東西,定會引起楊家人的調查,開除軍籍。

  可這商隊送的東西是糧食呀!和金銀錢財不一樣。

  就在黎叔思考良久,準備將此事應下送到楊家的時候,幾道身影從商隊後面的官道出現,為首之人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靚麗鎧甲,背負長槍。

  「將軍!」

  黎叔與小伍見狀,全都在原地單膝下跪,望向那颯爽的身影。

  對方夾緊渾圓細長的雙腿,將戰馬引到這裡,牢牢地栓緊韁繩,迫使其停穩。

  「你們是篁嶺軍第七旗的士兵吧?剛剛有人來報,說兩國的商隊卡在一線天許久未曾動彈,發生了何事?」

  女子的音色清脆,一身鎧甲熠熠生輝。

  她的眉目清秀,目光堅定,透著一股不屈之志。


  小伍已被嚇得不敢動彈,雖然眼前人並不是楊家家主楊纖凝,但她卻是楊家的二小姐,楊沁。

  當初自己等人從素州回來,就是被二小姐接應,才省去了不少功夫。

  所以二小姐才能把他們的長相和番號認出來。

  黎叔輕咳兩聲,站出來稟告道:「是這支商隊,說要給關里送米……」

  「啪!」

  楊沁揮手一甩,將馬鞭打在了地上,掀起塵土飛揚。

  她怒目而視,嬌顏繃緊,「送米?誰讓你們接受的?知不知道篁嶺關的規矩……這麼喜歡吃,除籍去南邊好了,那邊貪生怕死之徒多的是。」

  「倒也不用這麼說吧?」

  場面的氣氛有些凝固,眾人看著這位楊家二小姐,皆不敢言語。

  楊家在篁嶺關的地位人盡皆知,而且她們靠的不是壓迫,而是同生與共的膽氣。

  如今聽到有人發出異聲,全都朝著發出聲音的人望去。

  有些不湊巧的是,開口吐槽的人正是許清。

  隔壁的商隊在他們前面入關,許清本想跟在車隊裡看看情況,好找機會給篁嶺關報信的,結果……竟出現了這一幕。

  他知道楊家忠肝義膽,但篁嶺軍跟隨了楊家這麼多年,不至於被這樣說吧?

  當然,要是其他人,許清可能也不會管。

  但他把小伍稚嫩的面孔認了出來,知道這是遠赴素州,討要軍糧的人。

  「你是誰?」

  不待許清開口,商隊領頭人就爭先恐後的表示,「他是後面那支商隊,不是我們的人……」

  他生怕這人觸怒了楊家二小姐,在篁嶺關給自己的車隊使絆。

  這支商隊,可經不起盤查。

  小伍和黎叔也沒把許清認出來,因為素州之行已過了許久,再加上當初接應自己的人是陸小姐,不是許清本尊。

  所以他們早就把許清的五官樣貌給忘了,更別提許清喬裝打扮,與先前公子哥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我看不明白,都是為齊國流汗流血的將士,怎到了你口裡說趕人就趕人?」

  許清說完,楊沁也覺得自己失言,有些不妥。

  自己的性格脾氣爆,時常會把話說的重了些,這是篁嶺關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被一個遼國人當面提出來,面子就掛不太住。

  楊沁勒緊韁繩,將馬頭調轉,質問道:「各地有各地的規矩,篁嶺關的人我們篁嶺關處理,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

  見許清像是服輸,楊沁也不願在這地上多耗時間,她接下來吩咐事情的時候,語氣也變得輕緩。

  「篁嶺關不收別人的東西,趕快把商隊放行,讓後面的人快速通過。」

  看到旁邊的將士領命,楊沁準備帶著騎士下去,查探篁嶺關周邊的農田。

  最近兩年,因為齊遼兩國的關係緩和,不少篁嶺關的農戶都選擇在關外的土地上開墾農田。

  畢竟受關內的地形所致,耕種的土地範圍有限,沒太多地方給他們種稻子,產出的糧食也不夠關里人吃。

  只要能把篁嶺關周邊的農田都開發完全,收穫的糧食應該夠關內人自用。

  這也是為什麼,楊沁本人會時常視察周邊的領土。

  「是!」

  接到命令的小伍和黎叔,再也不敢耽誤工作的進程,確認眼前商隊的文書沒有問題後,就示意身後的閘橋放行。

  眼瞅著遼國人偽裝的商隊要從眼前溜走,許清靈機一動,扭身拍了下那楊將軍的馬屁股。

  馬匹對這動作最為敏感,再加上楊沁騎得就是一匹烈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就像是捅了馬蜂窩,讓那戰馬原地起跳,開始發狂。

  許清也沒想到這馬匹如此剛猛,直到馬座上的楊沁失去掌控的可能性,被迫下馬用韁繩扼住馬脖子,將其制服。

  「驚擾將軍的座駕!快捉住他們!」

  險情剛得到解決,周圍的軍士就一擁而上,將許清和那商隊團團圍住。

  他們手持軍械,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數年以來,還從未有賊子敢在篁嶺關境內挑釁楊家人,這和騎在他們頭上如廁有何區別?

  「不,不是!沒我們的事呀!軍爺們不要影響到小人做生意呀!」

  那領頭人還想給自己辯解幾句,但氣火攻心的篁嶺關軍又怎會在乎他的意見,剛剛在入關的時候,兩支商隊的人可打過招呼。

  「都抓起來!」

  許清見計謀得逞,心中的石塊也是放下了。

  雖然這招有些不太道德,但想要在不經意間留住這支商隊,只能靠鬧事了。

  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那領頭的人經驗豐富,準備的文牒也沒有紕漏,極容易矇混過關。

  等商隊入境再去報信,就來不及了。

  而且這方法也能將在場的人都暫扣下來,聽候發落。

  只要他們沒發現自己的身份暴露,定不會做魚死網破的舉動。

  楊沁本來就因為先前的事情鬱悶,見這臭小子敢拍自己的馬屁股,氣不打一處來,整個人都瀕臨暴走。

  但她知道姐姐已經回來了,關內的事情都應該由對方做主。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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