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鬼捉人
第180章 鬼捉人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俗人昏噩,我獨清昭。」
高台上的春生使,眼神掠過四處逃散的人群,用平淡的口吻自言自語念道。
疲於奔命的許清自然聽不到春生使神神叨叨的話,在隨著眾人狂奔至半途時,整座鬼城的退路前方突然發生了爆炸和異響,像是炸藥爆裂的巨大動靜。
聽到這聲動靜的許清心涼了半截。
果不其然,他與水耗子遠遠便能望到,那被稱作三生橋的吊橋被損毀,導致整座橋面失去支撐,直直向下方甩下。
本有一些跑得快的上橋,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隨著吊橋摔了下去。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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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在心中罵了一遍白蓮教,幾乎快把這群神經病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炸橋的場面與先前那房屋毀塌的現象一致,八成出自那天璣星君之手,明顯沒有考慮過出路,想把所有人困死在這座鬼城裡。
若只是被困倒還好,但那白蓮教不知發了什麼神經,竟還搞出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讓許清想到了前世小時候,那個名叫鬼捉人的小遊戲。
「追上來了……」
「快逃!」
許清被身邊人群的叫聲影響,轉頭回望跑來的方向,只見那渾身著火的春生使屍首就像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一樣,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來。
稍有些猶豫,停在原地的人被其捉住,立馬就演變成了活生生的焚化現場。
不過不同於先前那位被捏破喉嚨的死者,這人是被攥住了一隻臂膀,所以他的尖叫和悲鳴聲響徹整座鬼城上空,在空曠的山洞內部產生了數道回音。
「額滴個親娘呀……」
水耗子看著這可怖驚悚的一幕,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他出身於摸金校尉一族,雖然聽說過殭屍粽子的鬼怪傳說,但哪有精怪能到眼前這怪物的水準?
見到怪物抓住的人逐漸被焰火吞滅變成黑炭,許清側頭看到微微失神的水耗子,趕忙拽了對方的衣袖一把,拽著一起向鬼城巷道里跑去。
現在的場面極其混亂,但好在剛剛祭台附近的人數眾多,真要玩起捉迷藏的遊戲……輪到自己還得一會兒。
二人沒跑出幾步,身後就再度傳來了那位別族族長的慘叫聲,但許清不敢回頭去看,只希望離這莫名其妙的鬼東西越遠越好。
他們兩人不知在這鬼城裡跑了多久,在停到一處密集的屋子街巷時,實在是精疲力竭的許清率先停步,停在屋門前大口喘著粗氣。
「真是活見鬼了,勞資跟著師傅下墓七八年,都沒見過這麼邪門的東西。」
水耗子邊說邊罵,逃跑功底良好的他只是冒了些汗,明顯還保有開溜的餘力。
「你說的再大聲,就能把那傢伙引來了。」
聽到許清氣喘吁吁的吐槽,水耗子趕忙捂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湊到了許清身旁,心有餘悸的問道:「大人,要不小的背著您再跑一陣兒?」
許清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小子的提議。
之前在吊橋另一邊俯瞰時,他清楚的知道,整座鬼城呈圓形布局,似是參考了太極八卦的圖樣。
而且這座鬼城只是對標京都,縮小比例的城池,連一坊的地盤占不滿,跑能跑得掉嗎?
「大人?」
許清剛準備與水耗子說話,便聽到身後的屋門打開,黑冢從裡面露出了半個身子。
美麗女子纖細修長的雪頸,在昏暗的火光下甚是晃眼,再配上豐腴的體型和輪廓曲線,在這種環境下也算是一種別樣的安慰。
「剛剛在院裡聽得熟悉,果然是大人!」
黑冢確認完許清的身份,顯得極為開心,趕忙觀察四下無人後,將兩人從巷道內迎了進來。
許清進來後才發現,這座民居小院子裡並不只有黑冢一人,先前向自己問話的黃瓊也在裡面,除此之外,還有五六名瓊族和日族的人。
院內的眾人見來人不是那怪物,都是長舒了一口氣。
但許清能明顯看出,這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後的那扇院門上,生怕那冒火的怪物不知何時從外面闖入。
黃瓊向許清點頭,代替自己打過了招呼,但他隨即就想到,許清對黑火藥和白蓮教的事情知之甚詳,說不定也清楚此怪的來歷和弱點。
「你知道它是怎麼回事嗎?」
許清跟在黑冢身後來到院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躲著它了……」
黃瓊聽完沉默不語,隨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剛剛自己等人留在院中藏命的時候,都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動靜。
毫無疑問,院裡的人都懼怕那怪物,潛意識裡期望他人成為替死鬼,但黑冢在聽到聲音與那外來者的音色類似後,執意要開門將其帶進來。
雖然眾人都不大願意,但黑冢畢竟身為三族的族長,餘威猶在。
再加上她自願開門,這事也就由著她去了。
但讓黃瓊有些不解的是,皇陵內的三大族長已是最高的身份,為何黑冢卻對那外來者表現得十分恭敬,處處都在維護恭維對方?
難不成,那人的身份另有來歷?
黃瓊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小聲詢問道:「敢問高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許清知道自己混成普通人的做法已不可能,再加上眼下的局勢特殊,這麼多人若是各有主見,肯定一個都難活。
所以許清不再隱藏,果斷將自己的身份道出。
「素州許氏。」
黃瓊並不是白痴,瓊別二族相比于歸化的日族,更加清楚朝堂上的變動。
素州許氏是當今太后,也就是即將登基的女帝本家,其所在的家族只有一個男丁,此人剛剛晉升廣平侯。
聽到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太后的的親侄時,黃瓊瞪大了眼睛,不知該如何回應。
「廣……廣平侯?」
黑冢先前只以為許清是外面的管事,可能和朝廷城衛有些關係,如今聽到對方的身份竟然是一個侯爵時,愣了半晌。
聯想到二族在皇陵谷內的一舉一動,黃瓊慘白的面容上滲出冷汗,扶著撞爛的桌凳顫巍巍起身。
拐賣孩童,勾結白蓮教,任一罪狀傳出去,肯定都是誅滅九族的重罪。
若是讓這位侯爵在皇陵里出事,眾人同樣難逃一死,所以他被嚇得不輕。
「行了,都一個地方的難兄難弟了,就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了……誰當侯爵都不能多一條命。」
雖然表面上講著不分貴賤,但許清還是大大方方在椅子上落座,占據了先前黃瓊歇息的位子。
其他人在許清坦白身份後,根深蒂固的地位觀念使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怨言,畢竟他們都是罪人之後,與這位新晉的皇室宗親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同瓊別二族在谷內奴役日族一樣,許清在黃瓊眼裡同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許清這邊看起來和善,但他對這群人可沒一丁點好感。
之所以湊到一起,完全是因為白蓮教那傢伙太過逆天,自己不得不收集能尋到的一切力量,考慮怎麼對付對方。
放在外面,許清肯定先搞死走私孩童的兩族,再把日族趕到煤窯里干苦工。
「我這次進來,就是為了白蓮教,但你們也看到了,這些賊人的非常狡猾,手段層出不窮。」
許清坐下來,才感覺身體被掏空的勁緩和了不少。
面對他的說辭,黃瓊和黑冢等人也是深信不疑,前者更是主動詢問,「大人,那剛剛的東西,可有什麼應對之法?」
許清用看白痴一樣的表情看向對方,但黃瓊明顯沒領會他的意思。
雖然黃瓊與水耗子的問題一致,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坐以待斃,得想想辦法。
「那傢伙身上冒的是火……」
其中一名別族的族人像是想到了關鍵,興高采烈的說道:「懂了!我們等他燒乾淨了不就行了!」
「從祭台跑到吊橋這麼長的距離,你覺得它身上的火,燒完了嗎?」
聽到許清的反問,那人立馬傻眼了。
別說這段距離,從眾人逃命到現在,城中不時傳來殞命的慘叫聲,不都在說明那鬼東西還在禍害人嗎?
等它身上的火燒乾淨,怕是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許清重新面向黃瓊,問道:「先前讓你們改道的事情,有消息嗎?」
黃瓊才想到,既然不能等那人自生自滅,就得尋些外力幫助。
最好的外力自然是水,先前許清聯繫過他們,讓二族派人去打開河水暗流,淹沒浸泡整座墓穴。
「大人,這水流更改的位置,在地下暗河的斜向,要在當初的開孔處鑿開一側的承重柱,才能引發大水灌入墓穴……但恆帝的陵寢太過龐大,即便是洛河這種大江大河,也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事。」
黃瓊委婉的說道:「而且那地方位於下方,剛剛派下去的族人並不清楚上面的情況,我們得等上好一陣時間。」
「大概多久?」
「兩個時辰。」
許清在心裡略微盤算了下,從那群人滑下去,春生使產生異變開始,中間折騰逃命的時間,差不多有一個時辰。
若是再拖上一個時辰就能獲救,也可以接受。
「歐克,那我們的目標就是拖延時間,等待河水從下面漲上來。」
水耗子撓頭問道:「大人,歐克是什麼意思?」
許清其他的話都能聽懂,這個歐克他從沒聽說過。
「就是沒問題的意思……這不重要,一會兒那東西要是從正門進來,瓊族的人把屋裡的編網拿出來,直接蓋住它,把它拖在原地。」
許清確定完目標,就開始給每一人分配具體的事務。
「但那東西身上帶火,只靠這破屋裡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的繩網肯定不行。」
許清起身,來到院子的一側左瞧右看,在確定這處地形大有用處後,與眾人說道:「除去繩網,在其他兩處搬出石桌石椅設置障礙,然後集齊剩下的人待在這裡,將那東西引往這處。」
「大人,引到這裡作甚?」
許清拍了拍左右兩邊的石柱,說道:「既然你們水底下的暗河有承重的柱子,這間屋子同樣也有。只要把這兩根柱子削出豁口,等那東西撲過來時砸斷它,就能利用這扇石牆把它困到此處。」
黃瓊仔細回想了一遍許清的規劃,赫然發現這位新晉侯爵的思維縝密,布局邏輯都沒問題。
更重要的是,如此緊張的環境下,對方轉瞬就能根據地形想出如此良策,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等那東西被困進來,我們就朝四面八方跑,這樣它追只能追一個方向,能為剩餘的人拖延寶貴的時間。只要能等到地下河水灌滿墓穴,這東西應該會啞火。」
雖然這怪物的實力和行動方式讓許清不解,但萬物存在著相生相剋的自然法則,許清就不信這傢伙在水底還能呲呲冒火。
……
墓穴的方向傳來了巨大的動靜,讓靜靠在墓道一側的楊纖凝睜開美眸,注視著遠方那扇高高敞開的巨大墓門。
不過讓她芳心沉入谷底的是,墓門中閃現出的人影只有一個。
不僅如此,對方還穿著長長的袍服,臉上戴著猩紅色的面具,閃爍著刺眼的紅芒。
失敗了嗎……
看到新一位星君出現的楊纖凝扶著牆壁,強行撐起自己的嬌軀,在墓道站立。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耗盡真氣,無法對付強敵,但楊家人在戰場上都不曾退縮,面對這些賊人更不能怯場半分。
「果然,在這裡攔住開陽星君的人是你。」
跨步走出墓門的身影正是天璣星君,對方在環視了一遍墓門前狼藉的場面後,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天權雖然年輕,但在星君里也算是能力極為特殊的一位,能頂住他的壓力奮戰至此,小妮子你已經無愧於楊家之名……」
天璣星君的語聲平淡,念出的詞句也是平緩有力,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輩在肯定晚輩的努力,被對方付出的艱辛所感動。
楊纖凝勉力調勻氣息,俏臉上凝結寒霜。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