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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司會審

  第79章 三司會審

  小伍還是有些不太情願,在他看來,那些錦衣玉食的貴族子弟都是一類人。

  什麼人的命,都不能和出生入死的黎叔相比。

  「可黎叔你……」

  黎叔抓住了小伍的胳膊,看出了他眼中的猶豫。

  「篁嶺關在北境被孤立了三十多年,他是唯一一個主動伸出援手的人,你年齡小,不清楚這件事意味著什麼。把這件事報給楊將軍,以將軍的聰穎程度,定能找到邊關軍民活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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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行!」

  小伍看出黎叔的心意已定,咬牙沉思片刻後,轉身翻上了馬匹。

  最後再回望了黎叔一眼,小伍雙腿一夾,縱馬疾馳。

  「駕!」

  小伍直插山縫,徑直穿越而出。

  在點點光亮的盡頭處,他忽然瞥見了數道騎士的身影駐停在山口處。

  這些人的著裝打扮,都不像是普通的騎兵。

  尤其是左右幾名家將個頭較小,裙擺在山風的作用下獵獵作響,能一眼看出她們女子的身份。

  被護在中間的人,身上的裙甲呈玄青色,靴尖的形狀是呲牙瞪目的虎面,威風凜凜。

  她頭上的鳳翅盔,更是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反射出潤亮的光澤。

  小伍趕忙拉起韁繩,叫停了身下的坐騎。

  「來者何人?」

  一名家將騎馬向前走了兩步,她夾在肩後的長槍,足以向小伍證明自己的身份。

  槍頭的形制明顯是用精鋼製成,在小伍四年前的記憶里,他對這種槍的外形和名號再熟悉不過。

  槍為百兵之王,北境三千里,最擅使槍的只有篁嶺楊家軍。

  「篁嶺軍第七旗,軍卒小伍。」

  女騎上下打量了一眼,冷笑一聲,回應道:「篁嶺軍禁老弱病殘,看你的身高不過五尺,怎麼會是北境的士卒?」

  小伍張大嘴巴,低頭看了一眼。

  他這才發現自己腳上穿的鞋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從素州帶出來的棉衣棉鞋。

  「小伍真的是第七旗的兵,這身衣服是素州許家給我們的……對了,卑職曾在四年前給楊將軍領路,一戰殲滅了三百胡兵!」

  候在中間那人身旁的女騎士緩緩開口,印證了小伍所言屬實。

  「二小姐,四年前金人來犯,將軍確實在西北一帶領兵。篁嶺關第七旗也確實因為損失慘重,於三個月前領命南下,奉將軍的命令去素州討要錢糧。」


  得知眼前的士卒確是篁嶺關的人後,被圍在中間的女將緩緩走到人前,淡聲道:「辛苦了,怎麼就伱一個人回來了?」

  聽到那人二小姐的稱呼,小伍就明白了眼前女將的身份,忙下馬跪拜道:「將軍!第七旗幸不辱命,帶回來了三千石糧食,兩車素州造的軍械。」

  「什麼?」

  小伍的回答,使得幾人的面容上浮現出詫異。

  女將身為楊家人,更是清楚這三千石糧草意味著什麼。

  雖不足以讓北境的軍民過冬,但要是熬成稀粥,也能極大的緩解饑荒危機。

  更別提一毛不拔的朝廷,還帶來了兩車軍械。

  雖在四萬人的軍隊面前微不足道,但也算是開了個好頭。

  「第七旗的其他弟兄,正在路上押運軍械,糧食也已被江南三大鏢行攬活,十日後會到達篁嶺。」

  女騎士聞言,喜笑顏開,小聲道:「二小姐,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我們給他安頓好,回城稟告給將軍吧?」

  「等一下!」

  小伍報完此行的收穫,就急忙念叨起黎叔擔心的事情。

  「此次南下,是素州許氏的許公子力排眾議,幫了我們的忙。」

  「許公子?」

  女將對這個稱呼有些陌生,但站在她身邊的家將卻聽出了許公子的來歷,小聲提醒道:「二小姐,素州許氏是太后的本家,這許公子多半是您名義上的姐夫,許清。」

  「是他?」

  女將聽得蹙眉,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

  她一直覺得姐姐優秀,不應嫁給這些不學無術,從沒上過戰場的軟蛋。

  所以在姐姐執意要與許家聯姻的時候,她持反對意見。

  可誰能想到,就在篁嶺關孤立無援,叫天天不應的時候,居然是這個瞧不起的權貴子弟,給了她們夢寐以求的幫助。

  「我們沿途走來的時候,聽人說……許公子被人連夜押到了京城,關在了刑部大牢里。」

  女將沉吟片刻,問道:「他可是太后親侄,會出事嗎?」

  小伍說道:「我們離開素州的時候,曾碰到了陰山虎豹騎。」

  女將喃喃道:「虎豹騎。」

  作為軍中同僚,她自然清楚虎豹騎是李齊皇室的親軍,只聽命於帝印,是小皇帝最後的底牌。

  出動虎豹騎,就代表皇室決定與許家決裂了。

  「這事得報給姐姐,再做決定。」


  ……

  明珠提著一盞幽暗的娟燈在前面引路,沈霜序跟在其後,面目清冷。

  天還未亮,整個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外,什麼都看不太清。

  沿著府中的庭院走到盡頭,冷風蕭蕭,吹的沈霜序裙訣飛揚。

  沈家的正院裡,正有一名沉穩從容的中年人在更換官袍。

  他的眼神里透著沉穩和深邃的光芒,面容上的神情淡然,與沈霜序的五官有幾分神似。

  「霜序。」

  兩名婢女在他的身前忙前忙後,替他系好冠帶,穿好官靴。

  待到收拾齊整後,中年男子揮退了身邊的婢女,對趕來的沈霜序和睦一笑。

  「素州一行,有什麼收穫嗎?」

  沈霜序俏臉凝然,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新年剛至,按照大齊的禮法,宮中理應休息三日……看父親的打扮,是又準備上朝嗎?」

  「宮中的事情,身不由己呀。」

  沈年衍見裝傻充愣瞞不過女兒,只得苦笑一聲,搖頭嘆息道:「你在京中的消息,比為父還靈通。今日百官進諫,又有東皖郡王主導,宰相作為百官之首,自然得在朝堂上做些事情。」

  沈霜序微微蹙眉,淡聲道:「承軒坊已不在女兒的掌控下。」

  承軒坊作為大齊最為隱秘的情報機構,監察百官,地位崇高。

  這麼重要的組織,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失去了控制?

  沈年衍微微抬眼,神情嚴肅道:「承軒坊既不在你的控制下,那一定又回到了太后的手裡……」

  沈年衍把說到這兒,終於意識到了女兒提及此事的真正意思。

  那就是太后一方還未失勢,自己要謹慎行事。

  ……

  許清從黑暗中醒來,周圍的環境還是一切如舊,潮濕陰森。

  唯一讓他感覺到變化的地方,就是身旁的那壺清酒被人喝光了。

  「喝了我的酒,說幾句話唄?」

  那名白髮蒼蒼的中年人沒有回話,而是靠在角落處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隔壁監牢里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但許清能聽到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看來那傢伙正在熟睡。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厚鐵門被獄卒們打開。

  兩名獄卒手持火把,將飯菜放下,主動打開了牢門。

  許清微微一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憑沈霜序的性格,應該不會讓自己在牢里待一天就出來。

  「犯人許清,吃完這頓飯就跟我們走吧。」

  「去哪呀?」

  「三司會審。」

  三司會審是由刑部,御史台會和大理寺聯合實行的三法司會審。

  只有相當重大的案件,才會引得主管刑獄,監察和司法機關共同出面,對犯人進行嚴格的審訊。

  在許清的印象里,自己抄書雖然牽扯到了謀逆之罪,但那東西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既然是三司會審,我們就早些過去吧。」

  獄卒見許清沒有吃東西的心思,就在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快步離開牢獄後,一直縮在牆角處的春生使睜開了眼,死死盯在了許清離開的地方。

  沒過一會兒,隔壁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老頭,看獄卒們的表情和動作,三司會審的事是真的……真是奇怪,堂堂許家的公子,為什麼會被關在刑部大牢里?」

  春生使神色漠然,沒有應話。

  但他在沉默了些許時間後,忽然失聲笑了出來。

  「喂,老頭,你笑什麼?不會是瘋了吧……」

  春生使狂笑不止,如同夜梟般尖銳刺耳,仿佛有著穿雲裂石的力量,讓人不禁心生懼意。

  隔壁的發丘傳人越聽越害怕,他幾乎不敢想像,這聲音能從一個半入黃土的犯人身上發出。

  「世間陰陽有雙色,萬法自由皆在我,三千世界生婆娑,靈神歸位白蓮心。」

  春生使大聲笑完,說出了晦澀難懂的詩句。

  他微微低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老夫等了整整十七年,終於等到了神諭上的天命人。」

  ……

  許清剛步入刑部審訊的大堂,就看到了一名肥頭圓臉的官員端坐在主座之上,身旁還坐著兩名官員。

  從服飾上的品階來看,這人應該是一品刑部尚書,廖越。

  旁邊二人身穿的是三品和四品官服,顯然就是本朝的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

  廖越的身後是青天紅日圖,在他的頭上,則高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顯得威嚴十足,像是那麼回事。

  但讓許清感到費解的是,堂上位居兩排者,竟還坐著一個身穿蟒袍的人。

  這貨怎麼看,都不像是刑部的侍郎和主事。

  許清被衙役按倒在地後,台上的刑部尚書廖越緩聲道:「犯人許清,你可知你身上身兼數罪,任何一條罪狀都足以判你死刑嗎?」


  許清愣了一下,反問道:「敢問大人,草民犯的是哪條罪?」

  大理寺卿拿起桌案上的訴狀書,一字一句的念道:「禍亂朝政,結黨營私,欺男霸女,惡稔禍盈……」

  待對方把長長的罪狀念完,許清回道:「我不認。」

  大理寺卿摔下了手中的驚堂木,怒斥道:「還敢頂嘴?人證物證都擺在眼前……喚靖東侯馮拓!」

  不稍片刻,門外恭候著的馮拓就走入堂內,向著三名官員俯身行禮。

  「各位大人。」

  大理寺卿在見到馮拓的時候,面色稍稍緩和,說道:「靖東侯是世襲爵位,身份尊貴,侯爺不必像普通草民一樣,跪地說事。」

  「謝大理寺卿。」

  馮拓看到先前做出名詩,大出風頭的許清跪倒在地上,心中有了十足的優越感。

  當初的許清再囂張,不也是落到了今日的田地?

  「靖東侯把親耳聽聞的事情說出來就行。」

  「好!」

  馮拓收攏心神,把康王爺先前教給自己的說辭道出。

  「當日許清在醉鴛閣里喝酒,為了面見樓閣中的紅牌春十三娘,特寫上了一首七言絕句。」

  刑部尚書廖越淡聲打斷道:「這件事,我們也有所耳聞……但素州呈上來的案宗里說,這首詩出自於許家三房陸氏之手,並不是他的作品。」

  「不!就是他寫的!」

  馮拓聽到尚書把矛頭對向了自己的心上人,忙開口為其辯解。

  許清也不想把這件事扯到陸晚禾的身上,讓對方替自己承擔莫須有的罪名,便開口應聲道:「這些詩都是我寫的,跟我家三房沒有關係。」

  馮拓見許清親口承認,忙指著他笑道:「你看!我就說這些詩都是他寫的吧!」

  刑部尚書看了許清一眼,就揚起驚堂木拍了一下桌案,震懾住了不斷碎語的馮拓。

  後者被聲音嚇得一愣,止住了動作,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是非對錯自有公堂三司決定,你把證言一字不落的講述清楚就行。」

  「許清他……他不僅寫了詩,還在我舉辦的濮園詩會上,面見了一名老人。對方與前太傅蕭仲同行,都是從京城趕過來的。」

  馮拓的目光有些躲閃,言語之間也有些急促。

  許清也對他的說辭感到不解,馮拓為何要指認自己與一名老人見過面?

  刑部尚書廖越皺眉說道:「蕭仲在兩年前辭官,不問朝堂之事,一直在遊歷山川美景……與他相識,好像沒什麼問題。」

  坐在側席上的蟒袍中年人笑了笑,為自己倒了杯茶。

  待到幾位主審官疑惑不解的時候,他悠然開口,緩聲道:「尚書大人,據本王所知,那老者的身份好像沒那麼簡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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