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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給你說過了,這詩我抄的

  第9章 給你說過了,這詩我抄的

  「季夏!」

  陸晚禾低聲喝止了季夏的話,眼神之中略帶薄怒。

  後者被嚇得噤若寒蟬,因為她知道自家小姐是真的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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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怎麼能這般口無遮攔……咳咳。」

  陸晚禾的咳嗽聲不斷響起,嬌軀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季夏趕來攙扶,把提前備好的寧神丸掏了出來。

  「小姐,奴婢錯了,您千萬別動怒,要不然這舊疾復發,對身體有莫大的傷害……」

  「新消息!新消息!」

  一名僕從用極快的步速趕至船首,將懷裡的紙張依次分發出去。

  季夏接過傳文信紙,把上面的消息看了一遍,心中咯噔一聲。

  「上面寫著什麼?」

  「小……小姐,沒什麼。」

  季夏的眼神有些躲閃,下意識的往外面挪了挪。

  陸晚禾看出她的怯意,伸出玉白色的手掌心,向她索要那紙傳文。

  季夏見應付不過去,只得把東西交了過去。

  陸晚禾只是瞄了一眼,便騰的一下從自己位子站了起來。

  這動作的幅度較大,使得整間遊船里的女子都望了過來。

  「咳……咳。」

  陸晚禾的身子本就柔弱,再加上年少時患有舊疾,一有些太過猛烈的動作就會使得胸口發悶,喘不過來氣。

  即便有季夏在旁撫背順氣,她仍扶著身旁的船柱,低聲咳嗽了許久。

  陸晚禾的身姿雖然纖瘦苗條,但她卻像風中的蘆葦般嬌柔脆弱,一折就斷。

  「那是陸家小姐陸晚禾吧?」

  「是她,哎,嫁的夫婿與潑皮無賴一樣,真是可憐。」

  「聽說她年少就患有惡疾,一直需要名貴的藥材調養,若不是因為這個,誰願意嫁到許府那深院裡面?」

  其他的世家小姐交頭接耳,看向陸晚禾的眼裡滿是憐惜。

  她們心疼陸晚禾的遭遇,也是在擔憂自己的未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那名報信的僕從舉著一捲紙,快步朝前座的方向跑來。

  「詩會上出現了上品佳作!佳作!」

  小廝的臉上洋溢出無法抑制的興奮和喜悅,他把手中的詩文放置於面前的八仙桌上,用硯台將其鋪整壓實。

  簾幕後的小姐們面面相覷,芳容上無不浮現出驚訝之色。

  濮園詩會一年一屆,雖偶有佳作問世,但被贊為上品的詩詞少之又少。

  到底是誰家的公子這麼厲害,能在濮園詩會上大放異彩?

  位於席坐前列的何家小姐站起身,掀開簾幕走了出去。

  因為其背後的何家是素州有名的書香門第,其他小姐也就暫時按捺下好奇心,靜待何家小姐將詩文念出。

  小廝看清來人,拱手告退。

  「紅雲晚照柳如煙,臨水樓台側岸旁。靈動涪江碧波起,心念佳人如昨天。」

  何家小姐的眼眸微微下移,將作詩之人的名號輕聲念出,「靖東侯,馮拓,憶曉江湖畔心有所感。」

  簾幕內的季夏聞言錯愕,張大了嘴巴,用一種別樣的眼神看向自家小姐。

  作為陸晚禾身邊的貼身丫鬟,她大致知道那年在曉江湖畔發生的事情。

  近些年來,靖東侯所送的禮品和信件都經她手,所以她也知曉靖東侯對自家小姐念念不忘。

  如今這靖東侯在濮園詩會上做出回憶當年的詩詞,不就等同於在整個江南文壇和世家小姐面前……向小姐訴說情意嗎?

  小廝笑著臉,向在場眾多小姐轉述詩會上其他人的反應。

  「這詩詞可是博得了在場文人的一致讚賞,就連前太傅也親自點頭,說其可以被載入正在編撰的齊經。」

  濮園詩會這次最為出名的文人,便是曾經的太子太師,前太傅蕭仲了。

  對方學識淵博,曾高居要職,還與當代大儒聶夫子有過不淺的交情。


  「確實不凡,而且這首詩似乎另有深意。」

  何家小姐的話,激起了遊船內小姐們的八卦心。

  靖東侯傾心陸氏已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那年湖畔發生的事情幾乎傳遍了整個素州城,所以眾人的目光都飄向了陸晚禾所在的位置。

  「胡鬧!」

  陸晚禾紅唇緊抿,胸脯在微微的起伏。

  她掀開簾幕,走了出來。

  「詩作再好,也不能因它侮人清白……我陸氏正德四年嫁予許家,從未與靖東侯有過半分聯繫,請各位勿在外面傳些閒言碎語……咳咳。」

  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的原因,陸晚禾沒說兩句話,呼吸就陷入了不暢。

  可現在的身體再差,她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被捲入這件事的許清。

  自家夫君不懂詩文,靖東侯又寫出了上品佳作,他怕是在劫難逃了。

  ……

  馮拓的心情大好,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在這麼多文人和前太傅面前,寫出如此不俗的詩句。

  更重要的是,這首詩不僅得到了前太傅的認可,還被傳到了游江的畫舫上,替自己出盡了風頭。

  真可謂是天降鴻福,一箭雙鵰。

  今日過後,誰還敢說自己只是個空有爵位的清閒侯爺?

  「客氣客氣,見笑見笑……」

  馮拓與周圍的文人才子拱手作揖,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

  他回頭看向遠處的許清,裝作關切的模樣說道:「許兄,若實在想不出詩詞,我們不如就此作罷,先前的賭約也可以一筆勾銷,當做沒發生過。」

  馮拓這招叫做以退為進,他清楚許清這人的性子急,好面子。

  若用此法激他,對方一定會履行約定,把輸掉的田產拱手讓出。

  而那名窮秀才也是露出了歡喜之色,似是認定了自己馬上就要發家致富。

  「別急呀,我還沒出手呢。」

  許清走到馮拓先前書寫的桌案面前,調整好硯台筆墨的位置,重新抽出了一張宣紙,將筆鋒染黑。

  說句實話,他現在愁的不是怎麼打這小子的臉,而是前世的傳世佳作太多,自己抄哪一首不至於驚世駭俗。

  馮拓覺得許清就是在強顏歡笑,不死心做樣子,可他上前一步,卻看到那隻握筆的手竟真的在宣紙上來回交錯。

  漸漸地,一首詩詞在馮拓眼皮子底下誕生。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馮拓默念完詞句,突然感覺到心驚肉跳,渾身一緊。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思考。

  同時瞧見這首詩的還有那名秀才,他不同於馮拓的表現,臉上的震驚之色被寫於言表,嘴角在不斷的抽搐。

  許清甩完最後兩滴墨汁,緩聲問道:「秀才兄,我抄的這首詩和你作的那首詩相比,都有寫鴉,哪個寫得更好?」

  「我,我……」

  秀才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許清寫的詩詞顛覆了他的認知,其他詩句擺上來都如同一團漿糊。

  見場中的情形發生了異變,眾人都好奇這許家公子寫出了什麼詩,竟能把靖安侯懟的啞口無言,默不作聲。

  「白樹棲鴉,人盡望……」

  旁人邊念邊品,過了片刻,他的瞳孔微縮,顏面震驚。

  「這首詩才是真正的上品佳作,不,已經到了稀世佳作的水準。」

  眾人聽他說的邪乎,俱都一臉不信的圍了上來。

  可結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合不攏下巴,如同看到了一個不存於世的怪物。

  坐於高堂之上的前太傅蕭仲神色微動,側頭對身邊的僕役問道:「今年詩會的佳作不是出來了嗎?怎麼下面還如此熱鬧?」

  這名僕役思慮再三,最終換了一個較為委婉的說法。

  「好像是……又出了一首上品佳作。」

  「哦?難道寫的比剛才那首更好?」

  那名僕役不敢接話,坐在蕭仲身旁的另一名白髮老者哈哈一笑,捋須說道:「還不去把新詩拿來,讓老夫和蕭老開開眼界?」


  「是。」

  沒過一會兒,那僕役便拿著拓本回來,端呈給兩名老者觀看。

  倆人的目光剛移上去,就被這首詩給吸引了。

  蕭仲面色微動,閉上眼品味了些許。

  「這首詩把明月之輝寫的極好,讓老夫都有了不小的感觸,想凝望今夜明月了。」

  白髮老者也跟著附和了兩句,「是啊,整首詩寫景起意,寂寥沉靜之情貫徹全篇,真是讓人聯想頗豐,回味無窮。」

  「那依明老的意思?」

  老人擺了擺手,自嘲的笑了兩聲,「我什麼我……我是陪著船上那位來的,今日詩會上的才子俊傑都是沖你而來,你去點評這首詩詞最為合適。」

  蕭仲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船上那位郡主是怎麼想的,非要拉著這位老友遠下江南。

  他拿起詩文,朝著人數眾多的中心地帶走了過去。

  「見過蕭老先生。」

  眼神敏銳的學子見蕭仲的身影出現在台下,忙對其拱手行禮。

  眾人也發現蕭仲老先生居然親自現身,都整齊的躬身作揖,烏泱泱的拜倒一片。

  「許小友,我認識伱。」

  許清看著面含微笑,朝自己緩步走來的老者,頓時清楚此人的身份不簡單。

  他在這些學子的心中地位很高,應該是文界的某位大儒學士。

  「我不認識你。」

  蕭仲點了點頭,似是完全沒把許清的不敬放在心上。

  「認不認識不重要,這詩會本就是個以文會友的地方……許小友,你這首詩朗朗上口,感人至深,恐怕不日就會被傳出素州。」

  蕭仲觀察著許清的面色,問道:「你有何想法呀?」

  眼前這名老人的推測,完全在許清的意料之中。

  前幾日與陸晚禾的交流中,他就發現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個世界沒誕生過李白杜甫那樣的詩仙詩聖,因此他們的詩詞造詣還停留在平仄押韻的基本功上。

  前世任何一首傳世佳作,放在這裡都是冠絕寰宇的存在。

  但他並不想拿這些詩文博取名聲,因為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己這許家大少的凶名都已經夠招人厭了,再當個文抄公不是惹他人眼紅嗎?

  「沒什麼想法。」

  蕭仲微微一愣,因為許清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許小友,這首詩可是難得的傳世佳作,你的聲名足以被載入史冊,被後人敬仰傳唱。」

  許清露出一副很是吃驚的表情,「是嗎?有這麼厲害嗎?」

  蕭仲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身邊有很多痴迷詩詞的老友,他們每做出一首好詩都會沾沾自喜,恨不得寄送給所有好友顯擺一番。

  可這小子卻有點不同,他似是對留名青史不感興趣。

  「那照你這麼說,我媳婦可要出名了。」

  媳婦?

  呆愣許久的馮拓率先反應過來,「這首詩不是你寫的?是她寫的?」

  他原本就因許清能寫出這種質量的詩詞而感到困惑,如今聽到許清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便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抓住了許清的臂膀搖晃起來。

  「是她寫的嗎……你告訴我!快告訴我!」

  許清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這馮拓有些不太對勁了。

  他把對方的手指掰下來,點頭回答道:「對呀,就是她今年中秋時寫的,昨日我去她屋裡看著好玩,便把這首詩給記了下來。」

  許清的這番話,把圍觀的眾人都說懵逼了。

  媳婦?

  聽到一個不怎麼關聯的人被許清和靖東侯提及,大夥都是不明所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許家大少的三房好像是咱們素州以前有名的才女,陸晚禾。」

  經過好事之人的提醒,這些江南才子才想起在數年之前,因才畫之名被踏破門檻的陸家。

  陸家小姐師承聶夫子,其本人的字畫千金難求,只可惜身子柔弱,染有重疾,非大商大賈之家養不起。


  如此一來,眾人的思緒也算明了了。

  許家大少不學無術,胸無點墨,自然是不會吟詩作對的。

  可他家中的娘子文采斐然,驚才絕艷,在家中寫出了這種驚世佳作卻沒有地方展示,便被這小子拿出來裝逼。

  「這麼一說,這哀傷憂愁的詩意確實像是一名女子所寫。」

  「對呀,能把月色寫到極致,恐怕就只有心思細膩的陸家小姐能做到了。」

  許清對這群人的腦補能力佩服,要是他們知道原作出自於一群男性文人的酒會,會不會尷尬到無地自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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