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品行如此不堪

  第299章 品行如此不堪

  裴元送走丁鴻,不由悠悠長嘆。

  要是搞政治也這樣簡單,那該多好。

  裴元現在的麻煩就在於,他和那些朝中的文官根本就不是一個次元的生物。

  他一個錦衣衛再怎麼折騰,也不會被那些人當成同類。

  而這些文官,代表的不是他們自己,他們代表是兩京十三省大大小小的地主豪強家族。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人一口咬定劉瑾造反,那劉瑾就只能是造反的原因。

  除非是朱元璋那等猛人,不然哪個傢伙頂的住這種壓力?

  裴元現在有些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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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這個身份開局,固然可以野蠻生長,迅速膨脹,但畢竟上限太低了。

  裴元解決這個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弄出一個合適的代理人來當白手套。

  裴元目前能掌控的幾個。

  王敞作為劉瑾餘孽,仕途基本已經斷了,現在自己滾蛋,還能借著功勞混個好聚好散,去地方上享兩年清福。

  在朝中搞事,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蘇州知府翟德安是個軟弱的人,裴元能夠恐嚇他,讓他為自己做事。

  那別人也能做到。

  好弟弟歐陽必進現在還沒考上進士,就算考上進士順利做了御史,他這個小字輩,有誰會看得上呢?

  孫克定就更不用說了。

  以這個傢伙的薄情寡義,裴元怎麼可能讓他掌握過大的權力。

  裴元長長嘆息,難辦啊。

  裴元按捺下情緒,打算找個機會和王敞這個老官僚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在智化寺中露了一小面兒,去見了留守的鎮撫孔續(何儒),見孔續沒匯報什麼有用的事情,就徑直離開。

  這幾天每個人都在適應環境,裴元也不打算在立足未穩的時候,就大動兵戈。

  回到家中,裴元讓隨身帶的幾個親兵自去廂房休息。

  他也沒去後宅,換下官服,穿著便裝懶洋洋的在院中的躺椅上一坐。

  春日暖融融的陽光一照,裴元不自覺的就開始犯困。

  裴元在躺椅上眯眼躺著,慢慢搖晃。

  如果不是心懷天下,誰不想過這樣悠閒的鹹魚生活。

  腳步聲由遠而近,又很快向院門那邊行去。


  裴元聽著那輕快熟悉的動靜,就知道是宋春娘。

  他懶洋洋的問了一句,「上哪兒去?」

  宋春娘的腳步一頓,接著以極快的速度又趕了回來。

  裴元心中納悶,卻閉著眼睛,不動聲色等著宋春娘自己開口。

  宋春娘過來,大咧咧的說道,「你那小美人,讓我給芸君送信。」

  裴元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宋春娘所說的「芸君」是誰?

  裴元不由暗諷道,「那芸君不是宋總旗的女人嗎?怎麼還替人牽線。」

  宋春娘顯然沒當回事,無所謂的說道,「你又不要,我總得想個辦法吧。」

  連裴元聽了這話,都有些生氣。

  心中又暗罵道,這踏馬是什麼人品,這宋春娘簡直就是個頂級渣女。

  先是貪圖人家御史千金的身份欺負了人家,接著又為了滿足自己扭曲的想法,趁虛而入對張芸君灌輸了許多古怪的想法,讓一個御史家的大家閨秀,天天幻想著有一天能像宋春娘一樣,自由自在的生活。

  結果這狗東西,一當上總旗就要先斬意中人。

  品行如此不堪!

  接著裴元又覺得宋春娘這話有些不對,警惕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介紹妍兒與她認識。」

  宋春娘無奈道,「總要想辦法先把她腦袋裡奇奇怪怪的東西去掉吧,至少,得讓她覺得像以前那樣大家閨秀的生活,也很不錯。」

  裴元覺得自己額頭的血管跳的都有些疼,當即呵斥道,「趕緊滾!」

  「切!」宋春娘轉身,就要直接離開。

  裴元見宋春娘背影婀娜,懶懶的忽覺心癢,下意識又喚道,「等一下?」

  宋春娘停住腳步,疑惑的看著裴元。

  裴元卻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總不能光天化日就說來一次吧?

  前院還有不少親衛駐守,後院還有焦妍兒在。

  裴元只能岔開話題問道,「這兩天我一直沒顧上問,你的父親和你們鏢局的那些師兄弟,已經往這邊來了沒有?若是到了,我也好提前做好安置。」

  宋春娘聽到這個,回答道,「之前我讓人帶去了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接著又滿不在乎道,「那三元觀不是已經被你毀了嗎?就連玉真子這個漏網之魚也被韓千戶斬殺。鏢局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裴元瞪著宋春娘,「誰告訴你玉真子被韓千戶斬殺的?」


  宋春娘提醒道,「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我不是也在場嗎?當時她拿走了收走玉松子的心魔袈裟,後來我見韓千戶又把心魔袈裟給你了。」

  宋春娘滿是自信的說道,「那玉真子又怎麼能是韓千戶的對手?」

  裴元覺得宋春娘著實有些膨脹了。

  玉真子的手段還是詭異莫測的,要不然當時也不至於打的他們兩個像狗一樣亂竄。

  或許是宋春娘帶韓千戶趕來幫忙的時候,玉真子正在和裴元歡好,還被宋春娘趁機踩著玉真子的翹臀用力,這才讓宋春娘面對玉真子時,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心理優越感。

  裴元警告了宋春娘一聲,「那玉真子還沒死呢,現在被韓千戶拿在南京詔獄之中。沒事兒不要亂說話,免得給自己招麻煩。」

  宋春娘愣了一會兒,也有點小慌。

  「那、那我回來讓人再多帶幾封信問問。」

  裴元點頭,「嗯。等宋老鏢頭來了,就給他找個清淨的寺廟,讓他做砧基道人,就當是在京城養老吧。你的那些師兄弟,以後都跟你。」

  裴千戶很難得的和宋春娘談起了正事,「了解你的職司了吧?」

  宋春娘笑道,「當然知道了,就是向那些寺廟道觀收錢嘛。願意給錢的,就相安無事,不肯給錢的,我們就找他們的麻煩。」

  「這種事情,江湖混混做的多了。」

  「我們出來走鏢的,為了避免在淮安遇到黑白兩道的麻煩,尚且要花錢拜三元觀的碼頭。」

  「那些和尚們,總不能不知好歹吧?」

  裴元道,「你心裡有數就行。」

  如今千戶所的形勢這麼艱難,仍舊能被千戶所實控的寺廟,大多都是些軟柿子。

  裴元把私底下的勾結明面化,直接開始收錢,這在本質上是侵害的在寺中坐探的那些砧基道人的利益。

  因為這對寺院本身沒增加什麼負擔,只是把拿給砧基道人的那些,分了一些出去直接交給千戶所。

  對於那些砧基道人來說,新任副千戶來勢洶洶,最有人脈和財力的雲唯霖又提前投了,他們早早就存了退縮的心思。

  畢竟千戶所大量調集了兵馬入京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各自的寺中,這幾天也都添駐了新來的錦衣衛。

  這些人的小胳膊掰不過粗大腿,這會兒也只能自認倒霉。

  裴元說了些瑣事,正想著該怎麼迂迴挑明自己想睡她的心思。

  想著想著,裴元就想到了張芸君的父親張璉身上來了。

  嗯?張璉?

  裴元心中一動,向宋春娘詢問道,「張璉只有這個女兒嗎?」

  宋春娘聽了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裴元看不明白這樣的表達了。

  宋春娘解釋道,「女兒就一個女兒,兒子倒是有四個,只是他們不如芸君得寵愛。」

  裴元想了一會兒搖頭,對宋春娘道,「你要真是他的女婿,事情還好辦了。」

  張璉在朝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就算那些喜歡裹挾輿論的清流,也不敢小看他。

  畢竟此人連壽寧侯張鶴齡以及大學士梁儲都彈劾過了,戰鬥力猛得不像話。

  若是能讓此人給裴元當白手套,那事情可就好辦太多了。

  可惜啊。

  就算裴元像宋春娘一樣沒有下限,利用張芸君這個籌碼,但是單純依靠張芸君想要讓張璉退讓,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宋春娘挑挑眉,像是想起來有意思的事情,得意洋洋道,「我本來就是他的女婿啊。哼,這次去見芸君,我還要正大光明的讓他們迎進門去。」

  裴元瞧見宋春娘臉泛桃花,目露春色,心中有些驚疑,這娘們不會是準備白天跑去御史家裡做那種事吧??

  不等裴元警告,宋春娘就利索的轉身就走,「回來再和你說。」

  裴元臉上陰晴不定了一陣,他隱約覺得張璉應該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宋春娘多往他家跑幾趟,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裴元悠閒到下午,就被急匆匆的雲不閒找上了門來。

  雲不閒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獵人一樣。

  「千戶,事情鬧大了!」

  裴元穩住雲不閒的情緒,說道,「慢慢講。」

  雲不閒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些急躁,連忙平穩氣息,對裴元說道,「千戶,卑職之前奉您的命令,打聽那兩個舉子的事情。」

  裴元忍不住打斷道,「怎麼,有結果了?」

  「額。」雲不閒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確實有些眉目了。」

  裴元見雲不閒沒有繼續說這事兒,心中明白,八成雲不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急著要告訴自己。

  當即便道,「繼續說吧,什麼鬧大了?」

  雲不閒連忙道,「今天卑職依舊帶人監視著那兩人,想看看他們和什麼人來往密切,也好設法旁敲側擊,弄出些他們的情報來。」

  「沒想到,今天那兩人在聯絡各地的舉人,想要共同請願,追查梁次攄殺人的事情。」


  裴元又忍不住問道,「他們不是一直在製造輿論,試圖影響朝廷官員嗎?怎麼忽然做的這麼激進?」

  那兩個傢伙都不傻,他們這些舉人,幾乎沒有太多的政治權力,故意在官宦往來甚多的大慈恩寺外造勢,有很大可能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向朝廷官員施加影響。

  雲不閒有些激動的說道,「那是因為梁次攄實在太囂張了。」

  「梁次攄被叫來京師問罪後,不但沒有絲毫的收斂,竟然還大搖大擺的去了大慈恩寺高談闊論。」

  「許多正在聲討梁次攄的舉人,見他這般張狂,竟然不敢當面呵斥。」

  「光是這些也就罷了,梁次攄竟然公然挑唆他的侄兒,也就是大學士梁儲的孫兒梁宸向朝廷上書,說他的叔父梁次揭在梁儲侍郎任考滿的時候,就應該得到恩蔭官,結果當時錯過了。」

  「因此梁宸希望朝廷能夠免掉他自己的恩蔭,轉而給他的叔父恩蔭。」

  裴元迷惑道,「什麼意思?」

  雲不閒解釋了一句,「就是說當初梁儲在侍郎任上做的不錯,原該有嘉獎的。只是梁次揭不爭氣,著實不堪,所以當時沒能恩蔭。」

  「這次天子不知為何,想要恩蔭梁儲的孫子梁宸,結果梁宸想要把這個好處,讓給他的叔叔梁次揭。」

  裴元納悶道,「這有什麼好處嗎?」

  雲不閒感嘆道,「千戶聽到結果,就知道有什麼好處了。天子對此大為讚嘆,說梁家家風極好,侄子能夠懂得謙讓長輩,可以為朝中表率。」

  「於是天子下旨,任命梁次揭為判官,還額外嘉獎梁宸,讓梁宸當中書舍人。」

  「臥槽!」裴元聽到這裡也不淡定了。

  在裴元之前對朱厚照的印象中,這貨可不是個昏君啊。

  怎麼這會兒面對這麼重大的輿論問題,能出這樣的昏招?

  該不會是朱厚照的政治形勢,比自己想的還要惡劣吧?

  不至於啊。

  裴元想著自己對朱厚照的看法,再去理那脈絡,竟然隱約有一種熟悉感。

  這傢伙,不會是趁勢在做局吧?

  雲不閒又道,「現在士林輿論紛紛,對這消息很是憤怒。只是現在朝廷的官員,除了少數人肯出頭,根本就沒人理會此事。」

  「那些士子,本以為板上釘釘的兩三百條人命,能讓梁儲罷官問罪,所以激於義憤,才共討梁次攄。」

  「誰知形勢竟會如此,天子竟如此偏愛梁儲。」

  「現在不少人有了畏懼之心,生怕再把這事牽連到身上。只是那些牽頭的就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死撐下去。」

  裴元大致有些了解了,「嗯,那兩個挑頭請願的就是我讓你盯著的人吧?」

  雲不閒佩服的看了裴元一眼,「正是如此。」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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