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詆毀之人
細長絞索,環在脖頸,吊環滾動間,繩索逐漸縮緊……
那少年耳邊惡意的呵斥,開始遠去,那即將被吊死的少年,感到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在痛苦中扭曲、沉淪。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著衛兵盔甲的人,走上刑台。
「行刑暫時終止,先把他放下來。」
他的聲音不容置喙,而且小鎮中的每一個衛兵,都無比熟悉。
特殊的盔甲,以及偷窺下那張飽經風霜的面容——無一不再昭示著他的身份!
小鎮中唯一的衛兵統領!
「統領大人,這是……」
行刑的衛兵愣了一下,但還是快速鬆開了絞索。
那即將被絞殺的少年,身體癱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而那「衛兵統領」只是輕輕瞥了一眼那少年,就接著說道:
「今天的行刑暫時延後。」
「統領大人,這有些不合規定……」
「衛兵統領」聽了,又看了看處刑台下議論紛紛的鎮民,略加思索,便開口說道:
「這是主教大人的命令,情況緊急,這個詆毀者可能與巫婆有關,必須儘快審問出重要情報,主教大人才能更好地保護這個小鎮!」
處刑台前,那個白衣教士顯得有些疑惑。
在來之前,主教並沒有給過他什麼提示,不過主教大人的舉動,一向是不可隨意揣測的,所以他也沒有說什麼。
「不要質疑主教大人的決定,時間緊急!」
「衛兵統領」並未再解釋什麼,他徑直上前,從兩個押送的衛兵手中,接過束縛那少年的繩索。
便向刑台下走去。
「大人,那我們……」
幾個衛兵愣了一下,說道。
「你們不是和我請示,都要去看刑場嗎?繼續看著,別跟著我!」
衛兵統領並未回頭,但聲音讓幾個衛兵渾身一顫——
沒有人對他的身份產生質疑,無論是外貌、聲音甚至知道幾個衛兵先前所做的,而所有人都知道,衛兵統領對於主教是絕對忠誠的!
刑台下的鎮民們,也讓開一條路。
他們都認識這位「衛兵統領」,也對「主教大人」充斥著幾近膜拜的尊敬,所以,他們沒有任何人做出異議和質疑。
甚至沒有絲毫求證或質疑的心理。
「衛兵統領」帶著那病弱少年,一高一矮的身影,沒入一條偏僻的小巷,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外。
「衛兵統領」一聲不吭,而那少年沒了舌頭,更是不能言語。
「衛兵統領」帶著那少年,七扭八拐,又繞了幾條路線,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觀察後。
他才停下腳步,開始上下打量著那少年。
那少年襤褸的衣服下,骨瘦如柴的軀體,遍布著不少猙獰的傷痕。
他兩股戰戰,這幾條街的路程,已經讓他兩股戰戰。
「要休息一下嗎?」
衛兵統領突然開口說道。
但那少年雖然已經面色蒼白,但雙眼依舊怒瞪著衛兵統領。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主教的幫凶,肯定不會救你,是帶你去嚴刑拷打的?」
少年沒有說話,但通紅的雙眼,已經給出了回答。
「唉,你想的倒也沒錯,衛兵統領肯定不會救你——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衛兵統領!」
說著,衛兵統領頭盔下的臉部,忽然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張狼臉,很快,又重新扭曲了回去。
「明白一些了吧?我知道你還有些疑問,但晚一些再說吧!」
魄羅擺了擺手說道。
【小紅帽·狼的偽裝】終究還只是「偽裝」而已,並不是讓他完全變成人類。
所以,雖然魄羅現在穿著衣服,無論外貌和身體構造,都看上去和人類一模一樣——但魄羅本身的感覺很奇怪。
他依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是狼,與前世真正的人類身體完全不同!
那死裡逃生的少年,聞言驚愕地張大了雙眼。
但隨後神色變得柔和了不少。
他安靜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休息。
畢竟他也明白,若是以現在體力透支的情況下,這樣「眾人皆敵」的小鎮中,躲藏成功的概率都近乎沒有。
「不過,這次救你,也確實是要問些事情,有關於……你說的主教和那獵巫人,殘殺少女的事情。」
……
夜晚降臨,黑夜中,無數人影,在火把的光芒下晃動著掠過。
他們從小鎮偏遠處,經過一個被燒黑的院落前停下。
「小妹妹,你有在院落附近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
「叔叔阿姨們好,我沒有見過——房子裡現在,也只有我和魄羅暫時住在這裡。」
「嗯,有一個壞人白天逃跑了,小妹妹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定要注意安全哦,晚上記得關好門窗……」
「我知道了!謝謝阿姨提醒!」
「壞人還沒有抓到,她一定會傷害你這樣天真可愛的孩子的,要不……先到我家去住幾天?」
「不用了,謝謝叔叔的好意,魄羅很厲害,他可以保護我!」
為首的鎮民借著火光,看了看金髮少女身邊,那隻神駿非凡的「狗」,點了點頭。
「確實是條好狗……」
「既然罪犯不在這裡,那我們去別處看看,節省時間!」
「好!」
隨後,手持棍棒草叉,舉著火把的村民們,便浩浩蕩蕩地又想著遠處走去。
「蕾克,你能力用得越來越熟練了啊,就算沒那權柄,我都覺得也會被你騙到啊!」
「什麼啊,我這是本色出演好吧?」
「那『統領大人』的盔甲,也是這樣瞞過去的?」
「是啊,我這樣可愛天真的美少女,怎麼會說謊?他們就都相信盔甲一直在倉庫里嘍。」
「衛兵統領本人呢?」
「被原本他手下的衛兵抓走,送去教堂了。」
蕾克回憶了一下,又接著道,
「聽說,好像幾十個衛兵一齊上都沒捉住,最後還是聽了那『主教大人』的命令,才自己束手就擒的。」
蕾克和魄羅走到屋後,陰影中,那個從刑場上救下的「少年」正藏在其中。
若是事情暴露,也好盡力跑路了。
但現在,顯然不需要那麼著急了。
「嘿,關於主教和那個獵巫人,你知道些什麼……現在想好了嗎?」
魄羅開口問道,小紅帽也已經帶上了遮掩形貌的兜帽,以防影響到這個「詆毀者」的思路。
那少年沉默了一會,終於微微點了點頭。
他不能說話,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一狼一人跟上。
這間燒黑的房屋後,有一顆同樣被燒死的枯樹,而在樹下,有三座低矮的墳墓。
少年從地上撿起一根柳枝,走上前,插在其中一座墳墓上。
再之後,他繞過墳墓,走到枯樹下。
隨後硬生生跪倒在地,開始用骨瘦如柴的雙手,瘋狂地挖著地上龜裂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