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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雌蛙護卵

  雌林蛙正在蘆葦叢中看護自已產下的卵,一隻鐵色的長喙,青色的腳,渾身潔白的大鳥,邁著悠閒的步伐走進蘆葦叢,落足在淺水灣,正好發現一堆蛙的受精卵。

  大白鳥面露喜色,低頭去啄食。雌林蛙的後腿就像安了彈簧,在蘆葦杆上用力一蹬,它就像一發炮彈,衝著大白鳥的頭撞了過去。

  大白鳥正在聚精會神準備就餐,突然飛過來一隻林蛙,直奔自己的腦袋瓜。大白鳥迫不得已將頭一歪,林蛙則貼著它的腦殼墜入水中。

  「媽媽,那隻大白鳥是誰呀?它想要吃林蛙的孩子。」忍焦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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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大白鷺,喜歡吃水裡的魚蝦和蝌蚪,陸地上的昆蟲和兩棲動物。」舞蝶說道。

  白鷺瞥眼一看,確是一隻林蛙,立刻舍了林蛙的卵,去追大林蛙。林蛙在水裡慢慢地游,凸起的一雙大眼睛卻時刻觀察身後的動靜。

  白鷺快速趕上林蛙,狠狠地一口啄下。林蛙兩條後腿在水中用力一蹬,身子向前躥出10厘米。白鷺的長嘴只啄到一片水花,林蛙藉機在白鷺的腦門上用力再一蹬,它就凌空躍起,飛出一米多遠。

  白鷺氣極敗壞,兩隻大長腿在水裡快速撥動,一張大長嘴在水裡連續下啄,一心要吃了林蛙肉。

  「媽媽,白鷺怎麼那麼恨林蛙?」一不問道。

  「林蛙本是白鷺的食物,剛才一口,非但沒能吃到林蛙,反而讓它在自己腦門上蹬了一腳,白鷺哪有不氣之理?」舞蝶說道。

  林蛙在水裡一個潛泳,就改變了方向,等它從水面上露出頭時,白鷺已被它甩在左後方3米遠處。林蛙停在水面上,鼓起腮幫子,「咕,咕」地叫起來。似乎在說:「白鷺,你個笨蛋,我在這呢!」

  白鷺本想放棄林蛙回頭去吃林蛙卵,可是被林蛙的叫聲惹得火起,兩隻蹼爪在水中快速踩動,直追過去。

  林蛙這回沒在下潛,而是以一種悠閒的速度游向岸邊的蘆葦叢。白鷺很快就要追上林蛙了,恰在此時,林蛙一個箭步跳進蘆葦叢。

  小巧的林蛙穿梭在蘆葦叢中,是那樣的輕巧,那樣的悠哉,時不時還在回頭「咕,咕」地叫上兩聲。

  體型龐大的白鷺在細密的蘆葦杆中鑽來擠去,始終與林蛙只差一箭之地,放棄了太可惜。堅持下去,卻永遠是這個尷尬的距離。

  「媽媽,這隻大白鷺太蠢了,林蛙就是在逗引它遠離自己的卵,它還蒙在鼓裡呢。」堅睿說道。

  「到嘴的肉,白鷺哪能捨棄。再加上林蛙故意引誘它追趕,白鷺便一時暈了頭,忘記了蘆葦叢中根本不適合它追趕獵物。」舞蝶說道。

  白鷺追攆林蛙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卻連一隻林蛙腿都沒吃到嘴,最後,它只能「啾,啾」地叫了兩聲,掉頭便走。

  林蛙更是心急火燎地向自己的受精卵划去,當它游到那片水域時,卻是大吃一驚。

  一隻大白天鵝正在啄食林蛙的卵,卵團已經少了一大半。林蛙氣得要死,也是怒火攻心,竟然一躍而上,跳上大白天鵝寬大的腦殼,兩隻長長的後爪抱住天鵝的脖頸,兩隻前爪就像人類的手一樣,左右開弓重重地打在天鵝的臉上。

  高傲的白天鵝那裡受過這種氣,將頭顱向左右猛甩,可是那林蛙就像長在它頭上一樣,任憑天鵝怎麼用力甩頭,它都一動不動地粘在天鵝頭上,偶爾抽空還給天鵝補上一個大嘴巴子。

  天鵝突然深吸一口氣,將頭猛地插入水中,想要逼林蛙浮上水面呼吸。可是,天鵝想錯了,它不知道,林蛙的皮膚都可以幫助它呼吸水中的氧分子。

  三分鐘過去了,天鵝肺內的氣體已經呼完,它想將頭抬出水面,可是,自已的頭卻重若千斤,怎麼也抬不起來,原來是林蛙在用力壓著它的頭。

  五分鐘後,天鵝的肺都要憋炸了,它才想起自己還有腿和爪。它順著林蛙的壓力,將鵝頭伸向兩爪中間,兩條細長的腿稍一併攏,鵝頭在長脖的牽引下迅速抬起。林蛙被擋在了鵝腿的外側,它終於擺脫了林蛙的糾纏。

  天鵝終於將頭抬出水面,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回想起剛才惡夢般的遭遇,簡直就像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遍。看看身邊的蛙卵,剛想張嘴再吃,自己的右腳蹼就被一個東西咬住了。

  天鵝右爪在水中猛地甩動,可是那個東西與它的右腳爪始終不離不棄。用左腳爪去踩右腳爪上的東西,那個東西立刻放棄它的右腳爪,咬住它的左腳爪。

  天鵝心中一驚,將頭探入水中,這才發現那個東西正是林蛙。它張嘴就咬,卻不料,林蛙兩隻後腿在水中一擺,直奔它的大長脖,想要再次抱住它的大鵝頭。


  天鵝這次反應挺快,馬上將頭抬出水面,它再也不想吃林蛙卵了,兩隻大長腿在水中急速擺動,穿過蘆葦叢,跳上小沙洲。

  「媽媽,林蛙護卵就像狗護食一樣,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搏鬥。」一不說道。

  「世間每一種生物的母愛都很偉大,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它們隨時都可以豁出自己的生命。」舞蝶說道。

  「哎!這隻雌林蛙的命也夠苦的了,老公只餵了它一隻大蝸牛,就殞命蛇腹了。剩下照顧孩子的苦差事,只能由它自己來完成。」堅睿說道。

  「雌林蛙,你是最棒的!你是一個英雄的母親。」忍動情地說。

  夜深了,蛞蝓又爬到小胡楊的葉子上偷食,一不、二不等小胡楊還能挺得住,畢竟葉上只有三五條蛞蝓。

  三不葉上的蛞蝓還有一百來條,平均每片葉子都有十幾條,它們以葉片為食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它們爬過的地方,留下的白色粘稠液體,厚厚地塗抹在葉片上,讓葉子失去了光合作用和呼吸功能。

  「三不,你精神點,夜晚的天空沒有烈日炙烤,為什麼你還是無精打采?」一不問道。

  「我的葉片上塗抹了一層白色粘液,它讓我無法進行光合作用和呼吸運動。不進行光合作用,就不能產生有機物,我就沒有吃的;不能呼吸,我體內就沒有用於製造有機物的二氧化碳,分解有機物產生的氧氣就無法排除。」三不有氣無力地說。

  「三不,你即斷了糧,又停了呼吸,可是你怎麼還活著呢?」

  「幸虧我和媽媽的根連接在一起,媽媽為我提供了生存所必需的一切物質。否則,我早死了!」三不說道。

  「那你怎麼還這麼蔫呢?」

  「我的葉片已經失去了葉子的基本功能,所以我就越來越蔫吧了。」三不萎靡不振地說。

  三天後的傍晚,三不的葉子開始脫落,身上的鼻涕蟲開始轉移陣地。

  「三不,你還活著嗎?快快召回你的鼻涕蟲,它們都向我這邊爬來了。」二不焦急地喊。

  三不對二不的喊叫,似乎知若未聞。一陣微風吹過,它乾枯的樹頭直接掉在了地上。

  「三不已經死了,讓她安息吧!」一不悲傷地說。

  「哼!我很生氣,憑什麼她身上的鼻涕蟲都往我身上爬?」

  「這是三不留下的唯一遺產,你就欣然接受。」

  「你喜歡,你拿去!」

  「它們和你有緣,你不想要,它們也會去你家蹭飯。」

  「哼,別幸災樂禍!我死了,它們還會去你家白吃白喝。」

  「不要哇!快來個食蟲獸吧,把它們統統吃掉。」

  一隻小黃鼠「吱,吱」地叫著,跑了過來。

  二不嚇得靈魂出鞘,結結巴巴地說:「小黃鼠,你跑過來幹嘛?一不,它是你喊來的食蟲獸,你來招待它吧。」

  小黃鼠蹲在一不的腳下,探鼻子嗅到了小胡楊根部傷口的味道。

  「快滾開,那邊有青草,不要啃我的根。」一不罵道。

  小黃鼠的嘴巴觸碰到粘滑的鼻涕蟲,尖嘴一張,一口一個,頃刻間,兩條鼻涕蟲都進了它的嘴巴。

  「小黃鼠,你真可愛!」一不瞬間變成笑臉,開心地說。

  「小黃鼠,我不討厭你了,你快來我這抓蟲吃吧。」二不迫不及待地說。

  「小黃鼠,我這還有蛞蝓,快來呀!」舞一自叫道。

  ……

  小黃鼠的視力不是太好,沒有看清二不身上密密麻麻的蛞蝓和蝸牛,卻信步走到一自的腳下,在一自受傷的創口處找到了兩隻鼻涕蟲,被它一口一個活吞下去。

  「舞一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都快被咬死了,你還在跟我搶小黃鼠。」二不厲聲叫道。

  舞一自被二不說得啞口無言,只好把頭轉到一邊,假裝聽不見。

  雌林蛙將自己產的卵推到一處隱蔽的蘆葦叢下,它也餓壞了,決定到沙洲上找點吃的,再回去照顧那堆卵。

  雌林蛙蹦到二自的腳下,恰巧有兩隻蛞蝓在二自的傷口處蠕動,它很快就發現了蜷縮在那裡的四隻鼻涕蟲。

  雌林蛙不假思索就甩出了自己的法寶,它的舌頭雖然碰到了鼻涕蟲,但是卻沒有將鼻涕蟲粘下來,鼻涕蟲的腹足牢牢地將自己的身子釘在小胡楊的傷口處。


  雌林蛙迅速改變戰術,湊近鼻涕蟲,張嘴去啃。這招還真靈,一口就啃下兩條鼻涕蟲,兩三口就把那四條鼻涕蟲吃進了肚裡。

  「雌林蛙真聰明,快來我這裡吧,蝸牛和蛞蝓我有的是,管你吃個飽。」二不高聲叫道。

  雌林蛙瞅向二不,卻沒挪動身子,一雙大眼睛正茫然地盯著滿身都是蛞蝓和蝸牛的小胡楊。

  「媽媽,這林蛙是不是有毛病呀!它餓得肚子癟癟的,我滿身的蟲子,它卻視若無睹。」二不叫道。

  「蛙類的眼睛對於運動的物體特別敏感,因此善於捕捉飛行的昆蟲,對於靜止的昆蟲,它根本看不清楚。」舞蝶解釋。

  「啊!快來一場大風吧,把我身上的蟲子都吹得動起來吧。」二不高聲呼喚。

  可是風一直沒有等到,卻等來了日上三竿。

  蛞蝓和蝸牛都從二不的葉面上往下爬,準備回到二不的根下草叢中躲避強烈的陽光。

  雌林蛙迅速跳了過去,嘴巴貼近小樹幹張開。不一會,嘴巴里就爬進了無數條蛞蝓和小蝸牛。

  恰在此時,河邊蘆葦叢中傳來輕微的擊水聲。雌林蛙迅速吞咽嘴裡的蟲,飛快地跳向發聲處。

  「林蛙,你別走,再吃兩口哇!」二不哭喊道。

  「林蛙的卵被偷襲了,它必須回去反擊,你等它勝利歸來,再幫你捉蟲吧。」一不勸說道。

  二不無奈地點點頭,目光炯炯地盯著河邊的蘆葦叢。

  雌林蛙蹦到河邊,發現一隻小老鼠模樣的小動物正在啃吃它的卵。雌林蛙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沖向那個小動物。

  「媽媽,老鼠怎麼還能生活在水裡?」堅睿問道。

  「它長得像老鼠,卻不是老鼠。它叫水鼩鼱,別名水耗子,是水陸兩棲的物種,體長8厘米左右,頭部及背面呈棕灰色,腹部為灰白色。吻尖,耳眼均小,隱於毛中。」舞蝶接著說,「它是一種小型哺乳動物,喜歡在河流中遷徙,以水生昆蟲、蠑螈和蝌蚪為食。」

  雌林蛙已經合身撲上水鼩鼱,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水鼩鼱也納悶,我就吃你幾個卵,至於這麼玩命嗎?

  雌林蛙已經咬住水鼩鼱的大尾巴,水鼩鼱則反身咬住雌林蛙的左後腿,它們倆在水中轉著圈互相咬起來。

  一隻渾身金褐色的大鳥展翅盤旋在沙洲上空,它銳利的雙眼立刻鎖定水中鬥毆的兩個小動物,一個俯衝貼水飛,兩隻利爪同時抓住林蛙嬌小的身體。

  「媽媽,這隻大鳥將林蛙抓上天了。」二不焦急地說。

  「這鳥是金雕,鳥中真正的霸主,也是一個以肉為食的飛禽。」舞蝶說道。

  水耗子放開雌林蛙的腿,發出「吱,吱」地叫,似乎在說:「我不咬你的腿了,你也放開我的尾巴,我們不打了。」

  雌林蛙喉嚨里發出「咕,咕」的叫,好像在說:「我被金雕抓住,必死無疑。而我的死,是因為你偷吃了我的卵造成的,我死也要抓你去陪葬。」

  金雕越飛越遠,轉眼間,已經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際。

  二不嚎啕大哭,淚水奔涌如奔騰的塔里木河。

  「你哭得那麼傷心幹嘛?」一不問道。

  「林蛙這一去,必死無疑。今天晚上,蝸牛和蛞蝓再來吃我的葉子,我該怎麼辦?」二不反問。

  「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會發生奇蹟,你就不用死了。」

  「就怕像三不那樣,直到死也沒發生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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