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帝王心術
第126章 帝王心術
養心殿西暖閣的窗戶都打開了,那風兒從對面開著的窗戶中穿過,把站在窗前的永昌帝的衣服都吹得飄了起來。
永昌帝背著手望著上空的遠方。
戴權站在他的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永昌帝那微微抬起的頭。
永昌帝沒有動,像是對戴權,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又是一個八月十五了」
戴權又想起了那個血火之夜,也猜到了秦氏的下場。
果然,永昌帝又輕聲吟了起來,「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戴權:「是。老奴這就去調集司禮監、北鎮撫司的人,把寧國府圍了!」
永昌帝:「什麼?誰叫你去圍了寧國府?」
戴權愣了一下:「陛下剛才不是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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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背著手在暖閣里來回走了起來。
戴權也迷糊了,一時又沉默了。
一陣沉默之後,永昌帝開口了:「算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手中又沒有掌握任何權力,不會對朝廷構成任何威脅。」
戴權吃了一驚,卻又不敢插話。
永昌帝停住了腳步:「這個孩子對於太上皇來說是個恥辱,卻有利於朕在世人面前樹立寬仁大度的明君形象。另外,當年朕給義忠定的是謀反罪,這個孩子是義忠穢亂宮闈的證據,也反映了義忠的德行,萬惡淫為首.那當年的事情也就蓋棺定論了。」
頓了頓,「朕連義忠的女兒都能網開一面,那些曾經輔佐過義忠的人也就能徹底心安了。」
戴權咽了口唾沫,廢太子墳頭草都長了幾茬了,可太上皇還活著啊!這要是傳出去,本就成了笑話的太上皇就徹底成笑話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當值大太監的聲音:「啟奏陛下,李虎將軍的奏章。」
永昌帝:「哦?」接著把目光望向戴權。
戴權會意,快步走到門邊,輕輕推開一線,接過那道奏章,轉身走回永昌帝身邊,雙手呈上。
永昌帝撕開牛皮信套,抽出奏章,幾張銀票灑落在地磚上。
永昌帝微微一愣,這小子想賄賂朕?
戴權撿起銀票一數,共七張:
兩張伍仟兩,三張貳仟兩,兩張壹仟兩!
永昌帝氣樂了:「他李虎拿朕當叫花子呢!不算那些牛羊,只戰利品一項他就貪墨了三四萬!」
「哼」了一聲,永昌帝把那道本章展開。
看著看著,永昌帝怔住了,接著走回龍椅上坐下,把李虎的奏章擺在一張審案記錄旁,永昌帝對照一看,眼中閃出了寒光。
戴權吃了一驚,睜著眼望著永昌帝。
「水溶!」
這兩個字從永昌帝緊咬的牙關中蹦了出來,「與賈珍爭吵,威脅賈珍的是北靜王府的人。」
戴權面容凝重,水溶知道秦氏身份不奏報,反而以此脅迫賈珍,很明顯是要強迫賈家與他結黨,或許這還只是冰山一角,他對其他勢力也是同等手段,甚至更甚。
如今的水溶兼管著刑部,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永昌帝將那道奏章又看了一遍,冷哼了一聲,「好的不學,學王子騰那些歪門邪道!」
戴權聞言一驚,屏住呼吸默默地望著他。
永昌帝:「這小子交代了賈敬、賈珍和秦氏的事情,送來了賈珍給的銀票,唯獨沒有替寧國府求情。」
戴權默了一下,說道:「看起來,李虎也成熟了。」
「狗屁!」
永昌帝斜了他一眼:「他要是成熟了,就不會在老二的事情上與朕置氣朕看呢,是有人替他出主意。」
聽他這麼一說,戴權一愕,然後搖了搖頭,李虎那邊日有日報,月有月報,出宮後,就一直與林家千金膩歪在一起,不可能會有人替他出主意。
永昌帝斟酌了片刻:「這是個機會!水溶不是注重名聲的經營,誓要拿下天下讀書人的好感嗎?朕要讓他知道什麼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什麼叫『人心似水』!沒了苦心經營的『名聲』,朕看他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戴權一震,接著他的目光又閃動起來,然後試探地問道:「將水溶脅迫賈珍的事放出去.」
永昌帝一笑:「是水溶向司禮監告的密。」
戴權一怔,接著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那張審案記錄,那個周瑞還被扣在北鎮撫司值房裡。
永昌帝:「賈珍再廢物,還是能給水溶添些麻煩的。他不是經常召集一幫吃喝玩樂的勛貴子弟,在家裡開設賭場,吃酒賭博麼。這些紈絝子弟別的不行,造謠還是可以的。」
戴權笑了笑。
永昌帝往椅背上一靠:「擬兩道旨:第一道密旨給李虎,告訴他,朕給他面子,這次就不處置寧國府了。另外,讓他告訴賈珍,就是水溶向司禮監告的密。」
戴權答道:「是。」
永昌帝:「二,冊封秦氏為榮安縣主,然後將這件事明發各省。」
頓了頓,「告訴賈珍,朕允許賈蓉納妾。」
「是。」
戴權明白了,這是不允許秦氏誕下子嗣。
戴權突然想起:「那個周瑞怎麼處置?」
永昌帝:「這個周瑞的媳婦是王氏的心腹?」
戴權答道:「是。」
永昌帝想了想:「讓他成為司禮監的眼線,盯住王氏。」
戴權點了點頭,王氏身上牽著賈王薛三家,盯住了她,就能知道絕大多數的事情。
永昌帝:「讓他告訴王氏,等風頭過去,朕會晉封德嬪為德妃。」
戴權一怔:「德妃?」
永昌帝:「對!是德妃!現在榮國府大房壓過了二房,重新凝聚了一些勢力,這不是好事。既然這個王氏會算計,朕就幫她一把,給她些底氣。另外,王子騰那邊還是要給顆甜棗的。」
戴權:「是。老奴現在就去傳旨」
「不明兒一早再去.」
永昌帝慢慢站了起來,接著冷冰冰地說道:「死罪雖免,活罪難饒!」
戴權這才有些吃驚了,等待是最熬人的,特別是對未知的不確定性,它會讓人去做各種猜想,自己內心一遍遍的折磨自己,比北鎮撫司的酷刑還要折磨人。
想到這裡,戴權目光一閃,賈珍那個酒色之徒能熬過這一夜嗎?他死不死無所謂,若是秦氏死了,可就壞了皇帝的謀斷了。
戴權暗暗地斜望著永昌帝,觀察他的反應,接著心中一嘆:算了,還是給李虎去封信吧。
天已經黑下來了。
嚓地一下,書房裡亮起了燈光。
李虎在書案前坐下,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拆開封口展看,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
秦可卿不用死了,還被封了縣主,什麼鬼?
李虎又將信仔細看了一遍,接著在心中問候了戴權一番,這老東西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馬上年底了,他消息打折扣,年禮也給他打折。
李虎將那封信折好,戴權說的不錯,夜長夢多,若是秦可卿死了,大家的算盤就都落空了。也不知寧國府能給自己什麼樣的回報?
想著,李虎站起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