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枕黃粱痴夢
第94章 一枕黃粱痴夢
天已大亮,曙光從窗戶中射了進來。
白鴻志躺在床上,額頭上搭著一條熱毛巾,右眼緊閉,雙頰潮紅,身上蓋著三床棉被。
伺候他的丫鬟站在床邊,正拿著手絹揩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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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光亮直射進來,門帘掀開了。
丫鬟轉臉望去。
是老年管事,他這時已是神情倦怠,臉色灰暗。
老年管事端著藥走了進來。
丫鬟連忙迎了過去。
老年管事:「你下去吧。」
丫鬟:「是。」走了出去。
「孫少爺,吃藥吧。」
老年管事端著碗對昏睡著的白鴻志輕聲喚道。
沒有回應!
老年管事眼睛潮濕了,出了一會兒神接著連忙給白鴻志餵藥。
可以說是灌進去的,老年管事從自己身上掏出手絹替白鴻志擦了擦嘴角,轉過身去又從臉盆里擰好毛巾換下白鴻志額頭上那塊毛巾。
老年管事在床邊坐下,望向依然昏厥未醒的白鴻志,滿臉憂急。
不知過了多久,白鴻志依然未醒,但額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
老年管事心裡一松,連忙走向一旁的臉盆,從裡面絞了毛巾,輕步走到床邊,輕輕地印干白鴻志額上的汗珠,輕聲喚道:「孫少爺」
依舊沒有回應!
老年管事嘆了口氣,這時他聽到了從客廳那邊傳來的微弱但清晰的腳步聲。
是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老年管事替白鴻志掖好被子,輕步無聲地走了出去。
客廳里,一名滿頭是汗的青壯迎了上去,剛要開口,被老年管事阻住了。
二人輕步走了出去。
老年管事說話了:「怎麼樣了?」
那青壯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輕聲答道:「被您老說中了。勛貴一脈的人上了奏疏,要朝廷出個榜把公子的功名革了。」
「誰領的頭?」
「北靜王水溶。」
「都察院、翰林院和國子監那班清流呢?」
「.聽說也在寫奏疏。」
「哼」了一聲,老年管事:「三皇子那邊呢?」
那青壯:「大門緊閉。」
老年管事點了下頭:「留意周邊的形跡可疑的人。」
「是。」那青壯點了下頭,向前院走去。
那青壯剛走,一個小廝又急匆匆地走來了,氣喘吁吁地:「三、三皇子府來人了」
老年管事竟無任何反應。
那小廝:「來人態度很不好,來者不善啊。」
老年管事長嘆了一聲:「人呢?」
那小廝:「不願意進後院,在酒樓大廳里呢。」
老年管事從懷裡掏出那塊腰牌,向前院大步走去。
酒樓大門洞開著,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名穿著護衛服侍的壯漢站在靠門的桌邊,桌上擺著一個包袱。
這個位置恰好能被對麵茶館裡的人看見。
老年管事從後門走了進來。
護衛望向他:「白公子怎麼樣了?」
老年管事愣了一下,答道:「還沒醒過來。」
護衛沉默了稍許:「我奉命將白公子留在客房的東西送回來。」說著,解開了包袱,是幾本書和幾件衣服。
接著,護衛一件件拿起來抖了抖。
老年管事先是一怔,接著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冷冷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護衛向他做了個歉意的表情,接著大聲說道:「還請交出腰牌!」
老年管事直接把那塊腰牌遞給他。
護衛接過腰牌的時候,趁著自己背對著大門,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塞進老年管事手中。
老年管事一驚,接著把信一攥,藏進袖中。
「告辭了!」護衛轉身走了出去。
老年管事望了望對麵茶館,這才上前將包袱收拾好,然後拎著包袱進了後院。
躺在床上的白鴻志臉上的潮紅退去了不少。
老年管事走了進來,站在床邊彎下腰去摸了摸白鴻志的額頭,然後鬆了一口氣。
這時,白鴻志的手從被裡滑了出來,接著手指動了幾下。
老年管事大喜:「孫少爺!」
「我、我我這是在哪裡」
白鴻志的眼皮動了一下,接著,他的右眼慢慢睜開了,漸漸看清了站在身邊的老年管事:「我沒死?」
老年管事的淚花閃了出來,連忙握住他的手:「孫少爺洪福齊天,馬上就會痊好的。」
白鴻志:「現在是什麼情況?」
老年管事:「身子要緊.」
白鴻志:「沒事,說吧。」
老年管事猶豫了一下,將知道的都告訴了他,接著從袖中掏出那封信,信封上寫著:「親交白兄密啟!」
白鴻志:「拆開給我看看。」
老年管事拆開封口,將信箋展開。
白鴻志用右眼吃力地看著信。
看罷信,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嘲諷道:「好一個不得已!」
老年管事輕輕嘆了口氣:「孫少爺不要氣壞了身子。」
白鴻志閉了下眼睛:「按他的意思辦吧。」
「是。」老年管事拿著那封信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沒想到三皇子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讓一個讀書人從商,幫他斂財。
老年管事望向白鴻志:「孫少爺」
白鴻志嘆了口氣:「士農工商,總得干一行吧。」
老年管事:「可是.」
白鴻志:「好了。他說的不錯,錢能通神。有了錢,咱們照樣可以呼風喚雨.為官一場,所求不過是光宗耀祖、蔭蒙子孫、前呼後擁、起居八座,這都是需要錢的。
只要有了白花花的銀子,咱們不僅可以收買官員,還可以借著商會培養勢力,順便招攬教中兄弟。」
老年管事想了想,答道:「是。」
白鴻志突然想起:「在醫館,我恍惚聽見忠順王與你說了些什麼。」
老年管事也突然想起了:「忠順王說,若是想找李虎報仇,他可以幫忙。」
頓了頓,「他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
「哼」了一聲,白鴻志:「先不要理會他。」
老年管事:「是。」說著,見白鴻志臉色不太好,忙勸道:「大夫說了,您醒來後要少說話,多歇息。」
白鴻志點了點頭:「去吧。」
「是。」老年管事退了出去。
白鴻志望著床頂,忽然長嘆了一聲,說道:「.卻是一枕黃粱痴夢。」說著,右眼露出寒光,一字一頓地,「等著吧。」說完,閉上了眼睛。
老年管事站在門外,聽著那飽含恨意的三個字,心中一嘆,又過了好一陣子,才輕步走了出去。
這時,那青壯又從院子的月門裡進來了。
老年管事迎了過去:「怎麼了?」
青壯黯然:「公子被革去了功名。」
老年管事胸口一憋,想說什麼,卻是長嘆了一聲:「以後誰也不許提起科考。」說罷逕自走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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