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獨木難支

  「陸道友大駕光臨，我等有失遠迎……」

  「陸某昔日與天明道友以兄弟相稱，也算不得外人，重陽老弟如此客氣，豈非顯得有些見外？」

  「是在下言語有失，還望陸兄不要計較才是，快請進，有什麼事情到家中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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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陸某就叨擾了……」

  陸軒的到來幾乎驚動了萬家所有的高層，大家盡都親自出來迎接，態度也異常的客氣。

  這要放在以前是絕對沒有可能的，然而隨著萬三姑，萬天明，以及一眾元嬰期強者的殞落，萬家就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再沒有傲慢的資格。

  萬家族人明白這一點，陸軒又何嘗不知？然而他卻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這一切，甚至心中更有著一絲揚眉吐氣的快意。

  以前的他看似與萬天明交好，但有意無意中，更多的其實是討好，一言一行謹小慎微，生怕惹得對方不快。

  但沒辦法，散修聯盟說的好聽，本質上就是個鬆散的組織，大家向來都各顧各的，根本沒有多少的凝聚力。

  他這個散修聯盟的副盟主，看似名頭不小，卻並沒有太多的威懾力，至少與萬家是遠遠無法相比的。

  作為正道之首的萬家可謂是無數人巴結的對象，他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不曾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萬家也有沒落的時候。

  隨著此次逆星盟大敗，正魔兩道損失慘重，萬家也同樣一落千丈，如此情況下，他自然再無需有任何顧忌了。

  很快一行人便進入到大廳之中，分賓主落座，此時萬重陽方才呵呵一笑道：

  「說起來上一次與陸兄見面，還是十年前的時候，當時正值萬法門試劍大會，道友前來觀禮，甚至還在最後送出了一套『定陽針』賜予試劍大會排名第一的弟子。」

  「些許小事，不想重陽老弟還記得。」陸軒呵呵一笑，目光不經意間向著對面不遠處的萬重山掃過一眼，隨即笑意一收，神色變得異常鄭重，

  「萬家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尤其是天明兄和萬前輩的相繼隕落，屬實令人扼腕嘆息，不知重陽道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當然，若有什麼用得著陸某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只要力所能及，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陸兄大義，萬某感激不盡。」萬重陽仿佛沒有聽出對方話里的意思，當即一臉激動的感謝，接著又道，

  「至於打算，倒也沒什麼，先看看各派代表與星宮之間的談判結果如何，屆時再做應對也不遲。」

  「這樣啊……」聽到對方的回答，陸軒深邃的眸子裡頓時閃過一絲冷意，心中暗道，看來之前萬重山向他傳遞的信息都是真的，這萬重陽並不同意那件事。

  這就有些不識抬舉了，對方該不會還以為萬家是以前的萬家吧？眼下就剩下三名元嬰初期強者坐鎮，若換成其他家族或許可以自保，但萬家絕不可能。

  萬家所要面對的敵對勢力太多了，那些勢力不強的或許會有所顧忌，但作為萬法門排名第二的司家絕對不會無動於衷的。

  當然不可能將萬家趕盡殺絕，但卻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打壓，讓其永遠無法翻身。

  如此一來，投靠一方強者獲得庇護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對於自己的實力，以及影響力，陸軒還是極為自信的，至少有他坐鎮，司家便不會亂來，至少不敢太過肆無忌憚。

  同樣的，他也會藉此機會獲得不菲的利益，要知道萬家的底蘊可不是一般的深厚，他早就垂涎多年了。

  當然更關鍵的還是萬重山提到的那個身具元靈之體的小丫頭！

  那可是元靈之體啊！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寶體，對其採補能夠大幅度的提增壽元，這對於壽元將近的他來說太過重要了。

  這也是當初在收到萬重山的信息之後，他便火急火燎趕過來的根本原因。

  只可惜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途中再次得到了萬重山的提醒，萬家現任家主竟然極力反對此事。

  簡直是不可理喻！身為一方家主，做決定不以家族的安危為前提，反而情感用事，豈非沒腦子？

  話又說回來，這傢伙到底是臨時推出來的家主，各個方面都不合格。

  當然，不管萬重陽同不同意，他此行都志在必得，那個小丫頭他要定了，若是前者還要反對，那也休怪他翻臉不認人。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當即主動開口道：

  「重陽老弟應該也知曉，陸某壽元所剩不多，故而此次前來是想要與萬家做一場交易的，不知老弟可否願意相助一臂之力？」

  「這……」萬重陽頓時露出疑惑之色，

  「陸兄壽元無多萬某自然知曉，若能夠幫忙，萬某自然不會推辭，但涉及壽元的問題，我萬家也實在無能為力的。」

  「是嗎？」見得對方依舊在裝傻充愣，陸軒心中也有些怒意，索性也不再繞彎子，直接了當的質問道，

  「那思夢丫頭的情況，重山老弟可是早已告知了我，並且也是他邀請我過來做交易的。莫非此事重陽道友不知情，還是明明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想要消遣陸某？」

  「竟有此事！」萬重陽神色微訝，連忙看向萬重山，

  「七兄能否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

  萬重山被對方這幅一臉茫然的模樣氣的不輕，有些事情做可以，說出來卻不行，這是所有修仙家族的潛規則，明明早已知曉卻裝作不知，分明就是想要他當著所有族人的面將事情捅破，如此一來，不管最後成與不成，自己的名聲也會徹底臭了。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迴避，他本就是為了家族的安危才做出的此事，相信會有人理解他的苦衷的。

  想到這裡，他也沒有遲疑，當即說道，

  「的確是我邀請陸道友過來的，至於所謂的交易……」

  正想要繼續說下去，卻在此時，一道纖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大廳門口處，不是別人，正是萬思夢。

  一瞬間，萬重山原本想要說出的話直接卡在喉嚨處，再也無法說出口。

  見到萬思夢的瞬間，萬重陽也是愣了一下，隨後卻面色急變。

  他心中不禁有些責備，這丫頭以前挺乖巧的，怎麼現在如此不聽話？明明讓其近段時間都呆在瓊仙苑中，結果這麼快便出來了。

  原本的他已經做好了應對計劃，可隨著這丫頭的主動現身，一切都打亂了。

  相比於兩人，在見到萬思夢的一刻，陸軒卻瞬間兩眼放光。

  十年前他曾親自到萬家拜訪，拜見萬三姑時便曾經見到過這個丫頭的，當時的對方還只是一名幼童，如今卻女大十八變，出落得亭亭玉立，但他卻依舊認得出來。

  只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對方的隱秘，只以為是資質不凡，故而被萬三姑收養在身邊教導，卻怎麼也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

  此時再看到這丫頭，心境早已大為不同，仿佛無比『甜美的蜜糖』，讓他垂涎不已，目光中的火熱都有些難以壓制。

  「拜見九爺爺，七爺爺，還有諸位叔叔伯伯……」方一站定，萬思夢便立刻向著眾人恭敬行禮，至於陸軒，她雖然有些印象，卻並不深刻，故而也只是微微一禮，並沒有說什麼。

  「你這丫頭，不是讓你呆在瓊仙苑中嗎？跑到這裡做什麼？」萬重陽沒有給對方好臉色，當即寒聲質問道。

  萬思夢被嚇了一跳，明明不久前見過面的，九爺爺一臉的溫和，怎的現在突然變成這副樣子，還是說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對方不快？

  正打算解釋一番，萬重陽便再次冷聲喝道，

  「這裡正在商議大事，你一個小輩就不要摻合了，趕緊回去。」

  「我……」萬思夢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驟然發現，九爺爺眼中除了冰冷，更隱隱透出一絲異樣。

  本就冰雪聰明的她頓時心有所悟，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隱秘，不方便她在場。

  既如此，她自然很是識趣的再次一禮道，

  「那夢兒便先行告退。」

  說完她便想要離開，然而事情又怎麼可能那麼簡單，陸軒當即便身形一閃，直接擋住了去路。

  「思夢丫頭不愧是養在萬前輩身邊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怎麼，是覺得陸某不入眼，連個招呼都不打？」

  「陸前輩，不是的……」萬思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前輩會突然攔住她的去路！

  還不等她有所回應，又一道身影瞬息而至，赫然便是萬重陽，而且徑直擋在了她的前方，臉色更是異常難看的質問道：

  「陸兄這麼做就有些不合適了吧？」

  「不合適？」陸軒哈哈大笑，隨後猛然看向遠處沒有動靜的萬重山，

  「萬老弟，你也這麼覺得？」

  萬重山明白，事情本就是他挑起來了，陸軒也是應他的邀請而來，若是不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今日之事便難以收場。

  他心中也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為何九弟要如此固執？

  修仙界的規則便是弱肉強食，各大家族中，為了足夠的利益，犧牲自己族人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比比皆是，但卻絕對不在少數。

  這方面魔道一方最是肆無忌憚，別說是族人，便是親生的父母，子女同樣可以捨棄。

  正道一方雖然要委婉一些，但只要利益足夠，該下手的照樣下手，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眼下可是干係整個家族的生死安危，如此重要的大事，犧牲一個小輩有什麼可奇怪的？

  至於萬思夢，其雖然資質絕佳，更具備傳說中的元靈之體，若家祖尚在，那確實會有成長起來的可能，但如今這種情況，對方是註定了走不遠的。

  至少以萬家如今的實力根本護不住！

  既如此，還不如趁著對方沒有出事前利用一番，這樣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想到這裡，萬重山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當即起身道：

  「九弟，你萬不可再執迷不悟了，想想萬家如今的情況，作為家主，難道你真的要感情用事嗎？

  況且這丫頭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沒有了家祖庇護，她註定了沒有未來，眼下能夠為了家族的安危做出犧牲，也算是對家族多年養育之恩的報答，這何嘗不是對她的成全？」

  萬重陽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位兄長是如此的陌生，能夠毫無半點愧疚的說出此等歪理，簡直將冷血無情表現到極致。

  他忽然想到了萬天明，對方似乎同樣也是這般冷漠的性格，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

  相比之下，自己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或許他真的有些不適合成為一名合格的家主，至少讓他如此冷漠無情，他做不到。

  「不管你說什麼，但只要我一天還是萬家家主，這種犧牲家族子弟換取利益的事情便決不允許，七兄若是執意要那麼做，便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萬重山被對方如此決絕的話氣的差點吐血，他又不是為了自身的私利，而是從家族的安危考慮，怎麼反而成了十惡不赦之人？

  此時，大廳中的其他結丹期長老們也盡都陸陸續續猜到了大概，顯露而出的神色也不一而足。

  自然有支持的，同樣也有反對的，相比之下，支持者明顯占據多數。

  原因倒也不難理解，萬思夢從小父母雙亡，至親之人幾乎沒有，唯獨老祖宗在世時，看在其絕佳的資質上方才收養在身邊。

  對於在場眾人而言，與這丫頭並沒有多少的感情，若是犧牲對方一個而成全家族，大家雖然依舊會覺得不妥，但卻並不會太過反對。

  這一刻，萬思夢也同樣有所明悟，七爺爺和九爺爺如此爭吵，原來一切都是因為她，其特殊的體質，可以換取足夠的利益。

  之前九爺爺一定要讓她呆在瓊仙苑中不要露面，何嘗不是因為這方面的顧忌？但僅靠九爺爺自己，能夠護得住她嗎？

  答案是確定的，即便眼下護得住，日後終有一天還是會出事。

  更為關鍵的是，九爺爺雖然願意捨身相護，但對方也同樣不是她的親爺爺，並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他不可能為了自己而不顧一切的。

  正如她所想的那般，萬重陽之所以反對，更多的是從長遠的方向考慮，犧牲族人換取利益，固然可以一時有利，但卻後患無窮。

  此時的萬重陽也注意到了在場眾人各自的神色，心頭越發沉重，元嬰級別的修為都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重陽老弟何必如此執拗，其實思夢丫頭跟了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老夫並不是那種冷酷無情之輩，反而會倍加憐惜的，甚至竭盡全力幫助她修煉，日後也未嘗沒有成長起來的可能。」察覺到萬重陽細微的神色變化，陸軒當即態度一變，委婉的解釋道。

  他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的確會幫助萬思夢修煉，畢竟後者實力越強，能夠誕生的元靈之氣便越多，也越發精純，對他自身有益。

  至於對方可能成長起來，這自然便是胡言亂語了，元靈之氣的確可以再生，但卻並非沒有極限，終有本源耗盡的時候。

  屆時萬思夢便只有一個結局，便是悽慘而死。

  這一點，作為知情人的萬重陽和萬重山二人自然一清二楚，後者自然毫不在意，但作為家主的萬重陽卻始終無法邁過心頭的坎。

  「九弟，你還是答應了吧。思夢丫頭跟了陸兄，日後便是聚風島的女主人，散修聯盟的盟主夫人，並不算委屈了她。

  另外這件事我已經與城陽那小子通了氣，他也是支持的，你又何必再做無謂的堅持？」萬重山再次勸說了一句，語氣卻微微改變，隱隱透出幾分逼迫。

  其餘萬家的結丹期長老們本就支持者占多數，如今聽到家族另一位尚在閉關的元嬰期長老也是如此態度，頓時越發沉默了。

  一時間，萬重陽直接被逼迫到獨木難支的境地，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甚至即便他依舊反對，可能也擋不住大勢。

  卻在此時，一道劇烈的法力波動突然由遠而至，正向著萬家所在的位置極速靠近。

  相比於其他人的疑惑，反應過來的萬重陽卻頓時露出喜色，他之前邀請的助力終於到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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