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真真是好算計
此時此刻,羊獻容手裡的油條徹底不香了。
羊獻康也放下了手中的碗,還剩下一個丸子,吃不下去了。
司馬穎這一句跟一句,似要將皇宮大總管張度置於死地一般。
張度很是坦然,跪在原地不哭不鬧,不喊不叫。
他看著司馬穎,這個年輕的司馬皇族的王爺。
「所以,你要承擔責任麼?」司馬穎又補充了一句。
「王爺,張總管只是按章辦事,賈南風那些事情,他當時也管不了啊。」張良鋤已經跪了下來,急急地說道,「您也是知道的,皇上那邊的狀況,張總管這些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守護著皇上,讓他免受賈南風的折辱,一直是努力維護著皇權的尊嚴。怎麼能問責呢?」
「不能麼?」司馬穎輕笑道,「大寒宴,映柳湖,尺八,這一樁樁一件件是要有人來承擔責任的。皇上麼?皇后麼?趙王麼?本王麼?」
原來是想找個人來擔責。
羊獻容暗暗點了點頭,殺了木兆中並不能堵住悠悠眾口。那些死了的后妃的家人們也依然會鬧一陣子的。推到賈南風身上也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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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就需要在宮中找一個人擔責,接受處罰,然後昭告天下,事情已經解決了。
真是好算計呀。
羊獻容看了司馬穎一眼,又繼續吃起了剩下的半根油條。而羊獻康看到自己的三妹妹又開始吃了,也趕緊把那個沒有涼透的丸子塞進了嘴裡。
「老奴願意承擔。」張度極為平靜地說道,「交出大總管一職,一心一意守護皇上就好。」
「嗯,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司馬穎很是滿意張度的態度和說辭,「就這樣吧,即日起,解除張度一切職務,留在正陽宮中待用。至於大總管一職,暫時交由張良鋤吧。」
「什麼?」張良鋤嚇得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羊獻容那半根油條剛剛咽下去,現在倒是有些噎著了。
「怎麼?不行麼?」司馬穎那個笑容還有些滲人。
「奴才不會呀。」張良鋤咧著嘴,「奴才就是個主事,還都沒幹好呢,怎麼能坐上大主管的位置呀。」
「有何不可呢?」司馬穎看了一眼羊獻容,「你是皇后的親隨,現在後宮由皇后說了算。皇后聰穎,竟然在短時間內勘破了這麼多命案,她來管理後宮,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咳咳咳。」這次輪到羊獻容真的咳了起來,這事情怎麼不對勁?他一個王爺,調動起了宮中的事物,這麼大的權利麼?或者,他想像司馬倫那樣?
羊獻容撫住心口,伸手向自己的二哥羊獻康要了他那半碗丸子湯喝了下去,這才覺得好了些。
「行了,皇后娘娘昨日也是辛苦了。你之前讓本王帶來的金線小冊子,本王不問緣由也都照做了。只望皇后日後找本王的時候,也提前說一下緣由,莫要突然告知或是行動。」
這話說的,還真是現學現賣。
羊獻容抿了抿唇,忽然笑了起來。「這事情的確是我的錯,以後不會這樣了,還望王爺大人大量。」
「嗯。」司馬穎轉頭看向了袁蹇碩,「日後有事情,要和皇后說一聲。」
「是。」袁蹇碩立刻回應。
「本王還有一個問題。」司馬穎依然彬彬有禮,看總是有令人看不透的疏離感。
羊獻容還是那副嬌俏地笑晏,「您說。」
「你為何知道木兆中不是閹人?或者這麼說,為何懷疑到他?」
「哦,因為每一次命案現場都會有他。無論是麗妃,還是如美人,或者是我在余嬤嬤那裡的時候,還有在元美人掉落池塘的時候,他都在,也是他第一個發現出事的,這個也太巧了。所以,我就想著問問張總管,那他說這人進宮不長,一進來就是主事,所以我就留了個心眼。還有一點,其實……」羊獻容停頓了一下,才略微放低了聲音,「閹人走路和正常人走路還是有些微區別的,我就是注意看了看而已。」
「三妹妹……」羊獻康小聲喊了一句。
「嗯,王爺問嘛,我就如實回答了。」羊獻容很是真誠,「王爺還有什麼問題,我都會回答的。」
「這幾日天寒,皇后娘娘就在宮中吧。」司馬穎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嗯,想著也該抄寫經文祈福了。」羊獻容又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吧,事情也都解決了,就不叨擾皇后休息了。」司馬穎站起了身,「袁統領,核查所有的閹人,一個都不能放過。還有,這些宮女嬤嬤也都仔細再盤問盤問。」
「是!」袁蹇碩答應得又是極快。
「這吃的也送來了,人也看到了,羊家二郎君不走麼?」司馬穎又轉向了羊獻康,明顯是下了逐客令。
「可我還想和三妹妹再說幾句話的。」羊獻康看著司馬穎那副面容,忽然就有了怯意。
「先去北軍府報導吧,稍後再來。」司馬穎看著他,黑眸越發深邃。
「去吧,順便去看看憐兒,給她也帶些好吃的。」羊獻容拉了拉羊獻康的衣袖,「天氣冷了,讓娥姐給她添置兩件新衣。」
「哦,好,行。」羊獻康點頭。
「那就走吧。」司馬穎向羊獻容拱了拱手,就帶著袁蹇碩先走了。
羊獻康也不敢多留,只得對翠喜說:「那些吃食要是涼了,必定要熱一下的,可不能讓三妹妹吃冷的。」
「好的。」翠喜應了一聲。
「對了,粥要用陶罐來熱,千萬不要用那些金器,味道會變的。」羊獻康又看了看天元宮的擺設,嘆了口氣,「三妹妹,這一屋子如此奢華,看得我眼睛都花了,能收起來幾件麼。」
「那似乎不成,宮裡都這樣的。皇上那邊更是金燦燦的,連茅廁用的都是金黃絲絹。」羊獻容捂著嘴笑了起來,「二哥,別這樣,回頭人家王爺又要笑話咱們了。」
「哎,我就是個土氣的人唄。」羊獻康擺了擺手,「走了走了。」
「嗯。」羊獻容看向門外的時候,發現司馬穎還在門口站著,應該是在等羊獻康一起出宮去。
那剛才的話,他也應該聽到了。
又如何呢?
等到他們全都走了,羊獻容才對一直跪在地上的張度和張良鋤說道:「起來吧,這日子怕是越發的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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