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席捲天地的瘟蝗
第754章 席捲天地的瘟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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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封存了瘟蝗的玉盒。
其中的瘟蝗,一旦放出來,便註定會對人族,對人間帶來滔天的災禍。
過往的時候,吳廣不止一次的絕望,也不止一次的有過要將這瘟蝗放出來的想法。
但每一次,他在絕望過後,都會將那放出瘟蝗的念頭給克制回去。
因為他自己,亦是一個凡人,是一個庶民,所以他很清楚這凡人的苦,這庶民的苦——凡人和庶民,為了一口吃的,就已經竭盡全力。
他又怎麼人心,用這瘟蝗,去剝奪庶民僅存的一口吃的?
但這一刻,他心頭的那一根弦,那名為理智和克制的弦,終於是徹底的繃斷。
因為他陡然發現,雖然他們生活在人間,雖然這人間最多的,便是庶民,可實際上,這人間從來都不屬於他這樣的庶民。
這人間,是那些世家的人間,是那些貴族的人間。
如他這般的草民,就算取得了再大的功業,又能如何?
還不都是那些世家大族手中的棋子?
他們想如何擺弄,就如何擺弄。
就如同此時的這大澤之城。
數年的堅守。
無數的犧牲。
還有這城中無數人的希望。
便在那些世家的談笑之間,被定下來。
但不該是這樣的。
而他們面對著這一切,卻只能選擇退讓。
一退,然後再退。
最後退無可退。
就如他們一開始的時候,不得不接受那些世家的幫助,讓那些出身於世家的人踏進這大澤之城,把持這城池的各個方方面面,把持這城中的各種關節防禦。
然後到現在,因為被那些世家扼住了咽喉,故此,就連陳涉,都只能遂了那些世家的願,主動的去死,以此給世家之人騰出位置,不然的話,便要連累這城中無數信任他們的人。
這一刻,吳廣都能想像得到,那遠在萬里之外的世家們,是以一種怎樣從容而得意的姿態,操縱著他們大澤的命運。
而這一切的原因,便因為他們這些草民,還有著退讓的餘地——因為願意退讓,所以就不得不退讓。
因為還有餘地,所以就必須要讓出餘地。
然後,他們這些草民,往後縮一步,那些世家大族,往前退十步。
然後,那些世家,便永遠的,高高在上。
那些世家,當然是有他們的理由——他們傳承萬代,代代都有人傑,如此的經營,如此的積累,憑什麼不能高高在上?
一個世家萬代的積累,憑什麼要輸給一個人的二十年?
所以,既然如此,那就都毀滅吧!
讓瘟蝗的翅膀,遮蔽天穹,讓一切都化為烏有。
讓那些世家們千秋萬代的積累,都化作塵埃。
讓一切,都從頭再來!
讓他們這些草民的二十年,有真正的,綻放的機會。
於是,盒子上符陣,在血液的沖刷之下淡去。
那血液當中所蘊藏的,屬於吳廣的意志,那要將一切都化作灰燼,要毀滅一切的絕望,以及在灰燼當中,讓一切都重頭再來的希望,亦是順著那血液,融入那玉盒當中,成為玉盒當中,那瘟蝗的一部分。
隨著那玉盒在地上的翻滾,那玉盒,亦是一分為二。
玉盒當中,如同青玉一般剔透的瘟蝗,亦是從中摔落出來。
緊接著,這瘟蝗便復甦。
翅膀摩擦的聲音,咔嚓咔嚓,響徹於天地之間,響徹於每一個生靈的人心之內。
人間一切的災劫之氣,一切的不滿,一切的憤怒,一切的怨恨,都隨之與這瘟蝗相勾連。
於是這瘟蝗身上的顏色,亦是從青玉一般的純美,飛快的變得枯黃。
起落於地上,只輕輕的一蹦,便已經蹦到了吳廣的身上——然後開始咀嚼吳廣身上的血肉。
一化十,十做百……
頃刻之間,這瘟蝗,便已經是布滿了吳廣的全身上下。
「吃吧!」
「吃吧!」
「將一切都吃得乾乾淨淨!」吳廣狀若癲狂的聲音響起,卻不曾做絲毫的反抗,甚至於將自己的衣襟都扯開來,好讓那瘟蝗噬主。
如果說先前,他對於這瘟蝗的可怖之處還有所質疑的話,那麼此時,見到了這瘟蝗出世的第一件事,便是噬主過後,他對這瘟蝗的可怖,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質疑。
然後,一個活生生的吳廣,便在張良的眼前,被這瘟蝗,吞噬得乾乾淨淨,骨骸,衣衫等等,都絲毫不曾剩下。
緊接著,這瘟蝗便是震動翅膀,往這王宮之外飛去。
其群飛的時候,大澤內外所有的蟲豸之屬,都在其氣息的引動之下,被轉化成了新的瘟蝗,加入了這瘟蝗的群體當中。
也就這片刻的功夫,這瘟蝗群體的規模,便已經是從宮闕般大小,變作了能遮蔽了整個大澤之城的龐大規模。
當這龐大的瘟蝗從這大澤之地而出,往四面八方飛騰的時候,圍城的十多萬秦國大軍,便是首當其衝。
無數的瘟蝗,落入軍陣當中,然後被軍陣碾碎。
可下一個剎那,那瘟蝗的屍骸當中,便有更多的瘟蝗顯化出來——那還落在大地上不曾收拾的屍骸,都化作了孕育瘟蝗地脈苗床。
甚至於一些還活著的士卒,他們的身上,也都有瘟蝗顯化。
於是一瞬之間,這充滿了屍骸的戰場,都為之一空!
那還在和劉三他們,爭奪陳涉屍骸的大軍,都在這恐怖的瘟蝗之下,選擇了退讓,結成了守御的軍陣,以避開那瘋狂的,吞噬一切的蝗群。
然後,面帶驚悸之色的,看著遠處的綠意,化作瘟蝗的褐黃,最後化作一片光禿禿的土色。
後方的營寨當中,一個機靈的將領,急匆匆的趕到存放糧草的庫房——庫房之外,死去的瘟蝗堆得比牆都要厚。
而在牆裡面,庫房裡面的糧草,已經空空如也。
「完了!」
……
「完了!」瘟蝗過處,無數的郡守,縣令,都渾身酸軟的癱坐在庫房之前。
連城內重兵把守,又有人道之氣封鎖的庫房,都被這瘟蝗啃噬一空,那城外的情況如何,可想而知。
「我們完了!」
「大秦也完了!」一瞬之間,那無數的官吏,都哀嚎慟哭起來。
無論是什麼原因所導致——按秦律,這糧庫失守,他們這些郡守,他們這些縣令,都是要斬首的。
「這怎麼可能?」
那無數的世家,宗派,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蝗災面前,同樣是瞠目結舌。
蝗災,大家不是沒有經歷過——早在春秋之時,便已經有仙神會定期遊歷人間,會定期在人王和諸侯的支持下,觀望人間災劫之氣的流轉,確定是否有蝗災的到來,然後將蝗災掐滅,或是延緩,或是引導著蝗災,往別處地方而去。
總之,對於人間而言,蝗災雖然也算是災難,但那是一種完全可控的災難。
但此時,這自大澤而起的蝗災,卻和所有人認知的,和歷史上所有的蝗災,都截然不同!
「天變了!」
當遠處的世家和仙道宗派,陸陸續續的收到有大澤附近的郡縣、世家、乃至於仙道宗派,都被瘟蝗攻破,其內的糧食,靈植,仙草等等,都被瘟蝗啃噬一空過後,所有人,便都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人間的局勢,變天了!
而一些反應快的世家,更是在感慨之餘,令家中的僕役,後輩等,開始挖掘地窖,要將糧食封存到地窖當中,以躲避瘟蝗,躲避那即將到來的災難。
那些宗派,同樣也是召回了自家的弟子,開啟了守衛宗門的法陣,將這當作了一場有關道統存亡的『戰爭』。
而那些看著人間波瀾起伏的大羅,此時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他們明明是把握一切的大羅,但眼下,局勢的變化,卻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把控。
先是人皇顯現。
再是人皇之下,有人反叛,豎起了反叛的大旗。
再然後,是項羽單人破軍,引動六國殘餘之運,引動姬周殘餘之運,力抗九鼎。
再然後,便是陳涉在必勝的局面下,出城死戰,最後死於秦國軍陣之間。
而當大家都認為,人間的局勢,將要塵埃落定時,那從大澤之城席捲出來的瘟蝗,卻再度將局勢,推動到一個讓任何人都無法揣測的深淵當中。
「瘟蝗!」
那無數的大羅疑惑。
那瘟蝗,就匍匐在他們的指間。
「當真是後生可畏!」
順著這瘟蝗的本質剖析,所有的大羅,都能清清楚楚的察覺到這瘟蝗的構成——那天地的刑罰之具象,那其中青龍生滅相對的權柄。
於是所有人,都知曉,這瘟蝗,必定是敖丙所造化。
天地之間,只有敖丙,才能湊齊這瘟蝗當中的要素。
所以,這瘟蝗就算不是敖丙所造化,但其顯化,必定和敖丙有著脫不開的干係。
而感應這瘟蝗當中,各種要素的完美融合,感受著,自己試圖摧毀這瘟蝗時,那源自於天地之間的,渺渺不可揣度的殺機,那諸多的大羅,都忍不住的感慨。
「誠可畏也!」
沒有誰能想到,敖丙對秦帝國的出手,會是以這種方式。
以這種,堪稱不可思議的方式。
「他怎麼敢的!」
這一刻,無數的大羅們,都在感慨。
他們順著這瘟蝗的本質剖析,自然便能知曉,這瘟蝗的出現,是符合『天道』的——而且,在這木之刑顯化過後,未來也必定會有水之刑,火之刑等等,陸續而現。
但這絕對不符合人道!
更不符合仙道!
這一場瘟蝗之災下,人間是前所未有的饑荒之災——這得有多少的凡人死去?
有多少仙道宗派無數萬年的底蘊,都要為之消散?
這樣的怨恨,這樣的人道反噬,這樣的仙道反噬,便是他們這樣的大羅受了,其道果,都要崩潰,何況敖丙還不是大羅?
所以,敖丙怎麼敢的?
而在這些大羅的疑惑之間,還有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亦是在這些大羅的心頭顯現——人皇的國,是不可能被顛覆的。
所以許許多多的大羅,都對始皇帝,對秦帝國進行了一場投資。
一場前所未有的投資。
畢竟,這是穩賺不賠的投資——而在趙公明以財道成就大羅,以天金,地銀,人銅為承載,將天地之間所有的『財富』,都以數字的行事具現過後,那些大羅對秦帝國的投資,自然也能用財富的數字表達。
而這個數字,是能讓聖人都為之震撼的數字。
可現在——這一場瘟蝗之災,那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秦帝國,便真的在剎那之間,搖搖欲墜,有了傾覆的可能。
那這些投資了秦帝國的大羅,他們該如何?
是繼續掏出血本,強撐著這秦帝國,使得這秦帝國不至於崩潰,還是儘快抽身而退呢?
那無數的大羅,都忍不住的糾結起來。
如果沒有趙公明,那財富,不曾以數字的形式具象,那些大羅們,或許也就抽身而退了。
可當這財富有了具象,有了衡量,那縱然是大羅,在這財富的面前,也都忍不住的糾結,進退猶疑。
那畢竟是他們積攢了無數萬年才積累出來的財富。
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財富和秦帝國一起化為烏有,談何容易?
而相比於這些大羅而言,玉皇和秦皇,這兩位最為至高無上的帝,他們的臉上,也同樣是沒有了任何的從容,只剩下一片鐵青。
無論是玉皇還是秦皇,在這接觸之下,都能清清楚楚的感應到那瘟蝗的本質。
如果說其他的大羅們所感應到的,是這瘟蝗乃是西王母的權柄檔中所化生出來的,『天之刑罰』的具象,那麼這兩位天上人間,最為尊貴的帝,他們所感應到的瘟蝗的本質,便是更加深入的東西。
那是天地當中,一切不滿,一切憤怒,一切怨恨的終極宣洩。
是被權柄所管束的生靈所發起的,對權柄的衝擊,要將這一切的權柄,盡數撕碎,然後從頭再來的決然。
「掌刑天君!」
「好一個刑天君!」
「這就是你的出手?」秦皇年著手中的瘟蝗,感受著瘟蝗體內,和他們是執掌的『權柄』相衝的本質,感受著,那正試圖吞噬他們『權柄』的本質,然後猛地用力。
「何至於此!」瘟蝗腿上,尖銳的刺將秦皇的掌心刺破,斑斑的鮮血之間,是前所未有的殺意。
對敖丙的殺意。
而在始皇帝那無比的殺意涌動之時,天地之間那些投資了秦帝國的大羅們,也終於是達成了共識。
先保住秦皇。
只要始皇帝不出世,那這秦帝國再怎麼搖搖欲墜,都絕不會崩塌。
當然,在保住秦皇之外,還有另外的一個目標。
便是敖丙!
那位合何種權柄為一體,演化出了瘟蝗這等災難的刑天君。
「刑天君,你既然在人間造成了這等惡孽,就怪不得我等,以大欺小,令你湮滅於那人道的洪流當中了。」
「正好,也借你這天龍之氣,穩一穩秦國的氣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