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力量是什麼

  打發走那些過來「投奔」的華人之後，陳序這支「核心戰鬥小組」再一次齊裝滿員地聚在了一起。

  包括陳序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在略帶著幾分興奮情緒地檢查著自己的新槍，互相討論交流，順便聊聊在陳序帶領下、他們剛剛創造出來的「光輝事跡」。

  甚至連何瀟，即使話語中仍然保留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傲氣，但在跟其他人對話時，他倒也熱絡了起來。

  只有林奕，一個人坐在一邊，默默地擺弄著自己手裡的廢土朋克風AK47，看著放在健身房中間桌子上的MP5，似乎想去拿來看看，但又不好意思上前。

  她那種表情，簡直就好像幼兒園班裡分零食的時候躲在一邊偷看的小孩一樣。

  陳序注意到了她的表現，於是乾脆自己主動拿上一把MP5走到她身邊，遞到了她的手裡。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不同的槍，但是這把MP5重量更輕，後坐力更小，理論上說，應該是更適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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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吧，後續如果要參加行動，你還是用這個好了。」

  林奕抬頭看向陳序，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感激。

  她眨了眨眼，開口道：

  「謝謝。」

  「但是還是算了吧，我用這個就挺好的。」

  「不要？」

  陳序愕然，緊接著問道：

  「你別告訴我你是怕待會兒打起來把這把MP5弄丟賠不起。」

  「你要是有這個想法的話，現在還是趁早回家算了。」

  「不是，不是。」

  林奕連忙擺手，隨後解釋道：

  「我是真的覺得現在這把槍挺好的，說不定我跟它有緣分呢？」

  「這種事情......哎。」

  林奕沒有把話說完，但陳序卻隱約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

  說白了，她就是不敢去嘗試新的東西。

  就好像陳序剛開始玩某個多人對戰moba遊戲的時候，他也總是會依賴自己最開始選中的那個英雄，覺得自己只會玩那一個，不管對面是什麼陣容，總是秒選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樣的慣性是團隊毒瘤，但在本身水平就不高的情況下，也確實是一種相對比較保守的智慧。

  於是，陳序輕輕點頭，開口說道：

  「不想換就別換吧，等後續如果我們還能搞到同型號的AK47，我拿來給你用。」

  「不過我得先確認一點----你以後真打算繼續幹下去嗎？」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想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做到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吧？」

  「他們會承你的情，以後也不會那麼難過的。」

  陳序的話音落下，林奕愣了一愣。

  隨後，她突然笑了起來。

  「老闆，沒有人會承我的情的。」

  「對這裡的華人來說，我其實就是......一個絕戶。」

  「誰會承絕戶的情啊？」

  陳序恍然。

  好傢夥，自己還是沒能完全適應里約的生態。

  確實，誰會承絕戶的情？

  吃干抹淨還差不多。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聽吳醒講了個大概，具體的沒告訴我。」

  「......不重要的。」

  林奕緩緩搖頭，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不過我可能確實是沒別的出路了。」

  「哪怕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來這裡的。」

  「這個理由我不喜歡。」

  陳序的表情仍舊冷漠，似乎林奕的苦難對他毫無觸動一般。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你會在有別的出路時毫不猶豫地離開。」

  「這樣的話，我就沒必要在你身上投入太多資源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奕有些慌亂地辯解道：

  「我是說，我是說......」

  「哎。」

  「反正，如果你想讓我留下來，我肯定不會走的。」

  「不過......我真的很缺錢。」

  「我們有工資的話，能不能給我先預支一部分？」

  「可以。」

  陳序回答得毫不猶豫，但緊接著又問道：

  「為什麼缺錢？」

  他必須確認，林奕缺錢不是因為什麼毒癮之類的嚴重負面問題。

  如果是那樣的話，無論林奕多有天賦，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趕走。

  畢竟，這種巨大的不穩定性，對於一個團隊來說，是絕對致命的。

  「我要還高利貸。」

  林奕低聲回答。

  「怎麼欠的高利貸？」

  「.....吃飯。」

  「吃飯還能欠高利貸？？你吃滿漢全席了啊？」

  陳序忍不住撓了撓頭問道。

  「沒有，就是......生活費。」

  林奕顯然不願意多說，但陳序卻堅持問了下去。

  「欠誰的高利貸？」

  「......很多人。」

  「華人？」

  「嗯。」

  林奕輕輕點頭。

  話說到這裡，陳序大概也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白了，林奕也就是生活在羅西尼亞的貧民的一個縮影而已。

  因為某些理由，他們被困在了這片地獄一般的貧民窟里。

  在最初，他們或許還嘗試著掙扎著往上爬，擺脫這片泥潭。

  但最終，他們會被從沼澤中伸出來的觸手狠狠拖回去，然後被那些淤泥窒息、吞噬，最終直接或者間接地，化作這片罪惡土壤的養料。

  從始至終，他們或許都沒做錯什麼。

  如果非要說做錯的話，那也只有一條。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難怪她這樣一個人，會主動拿起槍。

  原因很簡單，就一句話。

  無路可走了。

  想到這裡，陳序抬起手，衝著遠處的何瀟招了招手。

  後者立刻走了過來，態度算不上恭敬，但也足夠客氣地問道：

  「怎麼了？需要我做什麼？」

  陳序點點頭，指向一旁的林奕說道：

  「她說她欠了點高利貸，你知道這事兒嗎？」

  「嗯，知道。」

  何瀟並不掩飾，坦然回答道：

  「華人區的一點破事罷了，有人想弄她。」

  「需要我去解決嗎？」

  「你去解決吧。」

  「好。」

  何瀟轉身掏出電話離開，而林奕則是略有些呆滯地站在了原地。

  那些幾乎將她壓死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只不過是幾句輕飄飄的話語，就能完全解決。

  這就是權力嗎？

  或者說，這是力量？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手裡握著的AK47，隨後又看向了陳序，看向了他手裡的那邊56半。

  後者也正在看著她。

  「現在你的問題解決了。」

  「我給你個選擇，走，還是留？」

  林奕深深吐出一口氣，眼神堅定。

  隨後，她開口道：

  「我要留下。」

  陳序滿意點頭，不再去看林奕。

  他用力拍了拍手，衝著其他人道：

  「休息時間結束了！」

  「所有人過來，戰前會議！」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