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分道揚鑣

  第605章 分道揚鑣

  高灝在昏暗中緩緩睜開眼。

  「你醒了。」

  驀地一聲,叫他心下一驚,卻見坐在榻邊的人沖他極溫柔地笑了下,艷色絕世得像一隻半夜勾人魂魄、取人性命的狐鬼花妖。

  詫異過後,高灝心裡有些慌,眼珠四下亂瞟,像試圖在尋找什麼。

  「不用找了,不會有人來,」梁婠抿了抿唇,耐心解釋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應是醒不過來的。」

  說完,她移眸看向自己的手。

  高灝不由自主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直到觸及那杯茶,臉色複雜不明。

  「你……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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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婠輕輕點頭:「是啊,原想讓你再多活幾日,可惜世事多變,若是這般丟下你,我怎能放心離開?」

  明明是殺人的狠話,她卻說得輕飄飄的。

  「為何?我不是都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高灝艱難地咽了下唾沫:「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只要你留我一命。」

  「你是在和我談條件麼?」梁婠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可你現在除了一條命,又還剩下什麼呢?」

  高灝睜大雙眼,拼上渾身的力氣想要坐起身,奈何四肢全然不受控制。

  他扭過頭衝著殿外大喊大叫,然而,半晌過去,始終不見半個人影。

  喊叫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高灝瞪著眼,死死盯著梁婠,張著嘴,只剩喘氣。

  梁婠涼涼看著他,將杯子送了過去:「飲吧。」

  高灝認命地閉上眼:「……為何?」

  梁婠淡淡道:「曾經,你想要皇位,我如你所願,而今,我也不過是來取走你欠我的東西。」

  高灝自知躲不過,扯著唇笑了起來。

  梁婠靜靜瞧著。

  高灝盯著眼前的茶杯,一把握住伸過來的手腕。

  梁婠沒防住,茶水不禁灑出一些。

  高灝全不在意,抬眸認認真真瞧著她:「梁婠,這一年的相處里,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梁婠蹙起眉,神色怪異地看著床榻上的人:「高灝——」

  高灝笑著打斷:「片刻……也沒有過嗎?」

  還記得含章殿裡,她跟自己說,在神武帝的一眾子嗣中,自己是最出類拔萃的。


  所以,她才會選擇他、助他上位。

  原來都是騙人的。

  他們之間,從頭到尾都只有欺騙。

  「明明我才是那個最好的,為何你們到最後都選擇了他?」

  梁婠不明所以。

  高灝也不再多說,澀然一笑,握著梁婠的手腕,閉起眼飲盡茶水。

  直到杯中空空,他丟開手,疲憊地躺著。

  梁婠撂下杯子,冷冷瞥一眼高灝,起身就走。

  「梁婠,我哄了你那麼長時間,騙了你那麼久,還對你說了那麼多假話,可……不管你信不信,小木屋裡,我跟你說的那句,是真的。」

  梁婠擰起眉,回頭看過去,想了想,終是什麼也沒說。

  喪鐘響起的時候,梁婠已站在皇宮外。

  天還沒亮。

  高子宏趴在韋貞兒的懷裡,睡得香甜。

  驟然的響聲,沒吵醒懷裡的人,只驚得韋貞兒紅了眼眶,淚水盈盈。

  「他——」

  梁婠蹙眉催促:「快走吧。」

  韋貞兒低了低頭,往皇宮方向看一眼,再看回梁婠,咬著唇,欲言又止。

  「能不能——」

  「不能,韋貞兒,你和高子宏已經是死人了。」

  韋貞兒垂下頭,眼淚默默往下掉。

  梁婠微微一嘆:「臨別前,我告訴你一件事。」

  韋貞兒抬起頭,睜著掛淚的眼睛看她。

  梁婠道:「你還記得當日那個告發我推陸晚迎下水的宮女嗎?」

  說到這件事,韋貞兒不無委屈,眼淚流得更凶了。

  好端端的生日宴,卻成為她的災難,害得她失了寵,還差點丟了命。

  韋貞兒吸了吸鼻子,有些遲疑:「瑤華殿的,叫……杜鵑?」

  梁婠輕輕頷首:「你真以為她是陸晚迎的人嗎?」

  韋貞兒眼淚一滯,怔怔盯著梁婠,只覺得透心地寒。

  她一直以為主上是受人蒙蔽。

  她怨過陸晚迎、怨過元雲娥,還怨過梁婠……

  到頭來真正該怪的,卻不想竟是她一心一意愛著的人。

  「為何?他為何要這麼對我?」

  韋貞兒又哭又笑。

  梁婠沉默看著她。


  莫名想起太師臨終前曾跟自己說的話。

  他說:婠婠啊,你若真想同他在一起,就遠離那皇宮。

  從前她尚不完全懂,可如今卻是明白了。

  就在梁婠出神之際,韋貞兒抱著高子宏轉身離開,再無半點留戀。

  「太后?」公羊敬看一眼離去的單薄背影,上前兩步。

  梁婠點頭示意。

  公羊敬領命跟上去。

  世人皆知,孫良平圖謀不軌,欲給皇帝下毒,卻被三皇子高子宏誤服……

  *

  早秋的清晨,空氣里充斥著染了露水的寒氣。

  陸晚迎一身素色袍子坐在蒲團墊上。

  屋子很暗,也很簡陋,除了一塊坐墊和一盞小燈,再無其他,稱得上是空無一物。

  無論是院中沙沙的掃地聲,還是沒完沒了的木魚聲,全部叫她忍無可忍!

  「……太妃。」

  瑞珠輕手輕腳從門外走進來,小心翼翼往坐著的人臉上瞟一眼。

  來這月台寺也快半個月了,太妃一言不合就摔摔打打,也不管手邊是什麼,掄起什麼就砸什麼。

  她額頭到現在還腫著。

  陸晚迎猛地睜開眼,狠狠瞪過去:「不要叫我太妃!」

  瑞珠立刻跪下,伏地認錯:「是奴婢失言。」

  今早宮中傳來消息,太上皇駕崩。

  陸晚迎恨恨咬牙。

  「到底有何事?還不快說!」

  瑞珠這才抬頭,道:「您要見的人帶來了。」

  陸晚迎眉頭一皺,忽而又是一笑:「還不將人帶進來?」

  瑞珠應一聲。

  不消一會兒,有衣飾簡單的婦人跟著瑞珠邁過門檻。

  瑞珠將人領到便讓到一邊。

  婦人恭敬一拜:「妾拜見太妃。」

  陸晚迎懶懶打量她:「看樣子你在陸氏過得很好啊。」

  婦人微微抬起頭,又是一拜:「若非大人與太妃相救,妾與孩兒早就死了,這份恩情,妾無以為報。」

  「起來吧。」

  陸晚迎慢慢綻出一個笑,眼神示意瑞珠,瑞珠另取一塊墊子。

  婦人謝恩後,落座。

  陸晚迎瞧她一會兒,幽幽問:「你想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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