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歲月無痕

  幽靈的身形矗立在大地，將三人身影包裹在內。

  詭域之中無論何處都瀰漫著淡淡的詭異氣息，雖然葉無憂不懼，但還是小心為好，動用幽靈阻隔了這一分侵蝕。

  雲霧山脈很大，葉無憂也可以直接踏入更深處，但他還是選擇了自入山口一點一點向其內探尋。

  而入山之地……

  淡淡的雲霧飄渺，隨著三人的走進，那一片已然荒廢破敗的房屋也漸漸顯現在了葉無憂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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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不由得放慢了幾分。

  故地重遊，葉無憂多少還是有幾分感慨。

  但洛清寒卻是不解。

  「為什麼不直接入山去尋那詭異？」

  在她眼中，這不過是一處尋常破敗的山野小村落，而且在她的目光之中，此地並無奇特之處。

  顯然，那詭異不在此地。

  葉無憂的回答倒是簡單。

  「若是探尋多少要費些時間，不如看看它能否自己出現。」

  雲霧山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對於如今的他們而言，即便將整個山脈翻個遍，也無需花費太久時光。

  但畢竟是被詭域覆蓋。

  想要破除詭域，只有兩個方法。

  第一，自身道域強行打破詭域，這也是最為直接簡單的方法。

  但前提在於詭域並未成型，還在微小之時，以自身道域強行包裹詭域，方能破除。

  葉無憂目前可施展不出這覆蓋整個山脈的道域。

  第二，則是直接找到詭異本身封禁。

  可昔日幾座詭域，無論是【身份替換】還是【言出法隨】，想要找尋那詭異的本體都十足艱難。

  受詭域影響，天衍探查模糊不清。

  先前幾次的處理方式，是一點一點將詭異的規則探尋，在蛛絲馬跡之中發現更多真相，從而接近詭異。

  除非詭異自身出現在眼前。

  洛清寒顯然也是知曉這一點，她並未反駁葉無憂，只是目光極為疑惑。

  「那東西，不大可能主動出現在我們身前……」

  葉無憂並未回應，站在原地，目光望向四周，不曾放過任何細微的痕跡，將一切收入眼底。

  正常來說，那【歲月】顯然不可能主動出現。

  昔日的些許回憶在葉無憂腦海內浮現，有些模糊不清，葉無憂微微皺眉，又掏出那本小冊，翻來覆去查看了一番。

  陸採薇知曉葉無憂會寫日記，但洛清寒倒是有些疑惑，此刻伸著脖子望了兩眼，疑惑道。

  「這是什麼？」

  「日記，有些東西，記不清了。」

  小冊子一頁一頁翻開，往日模糊的記憶終究是清晰了幾分。

  片刻後，葉無憂將其收入囊中，貼身放好。

  他現在可以肯定。

  自己曾經與那【歲月】曾擦肩而過。

  就是這片廢棄的村落之中，那詭異曾經出現過一次。

  只是自己當初並不知曉，或者說，將其誤判成了那詭異之物，也就是如今的右眼珠子。

  葉無憂想了想，先是自顧自的走到這座廢棄村落的某個地方，對著四周比對了半響，這才望向一旁山腰某個區域。

  那一日，他曾看到了一副景象，不單單是幻術。

  先後點燃的兩道狼煙。

  「當時與白常在林青青等人在山腳下時，看見的狼煙其實是我們後續點燃的狼煙。」

  「除此之外，當初將這眼珠子拿下時，期間似乎也有很多【歲月】的身影，只是自己不曾在意罷了……」

  葉無憂眼中帶著思索，隨後取出了自己的右眼珠子，朝著天空一拋。

  那時右眼珠子和此地的【歲月】似乎關係也不錯。

  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尋到對方？

  猩紅的瞳孔在詭域下的天空晃蕩一圈，最後默默的鑽回了葉無憂眼眶內。

  答案是一無所獲。

  看來是關係不到位。

  葉無憂並未有半分氣餒，而是隨時一揮，撤去了【幽靈】的防護，雙指掐訣，一掌托起。

  【道域·絕地天通】

  他並未動用全力，但道域的區域也覆蓋了這眼下破敗的村落。

  霎那之間，周圍的光景變幻了顏色，霧氣繚繞的天空變成藍天白雲，腳下原本是堅實的地面，但眼下卻是在海面與土地之間不斷迴轉。

  「你動用道域作甚，縱然你氣機充沛，但也不是這般浪費。」洛清寒緊緊皺眉。

  這也就是在大炎，若是在其餘地界，尋常七境動用一次道域便近乎耗費全身力量。

  葉無憂並未多做解釋，神樹在他體內，眼下施展片刻道域，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負擔。

  道域之後，是體型此刻變得極為龐然的【幽靈】，濃郁的詭異氣息自幽靈身上散發而出，和道域交雜在一起。

  陸採薇對於詭異不算了解，但她知道葉無憂這般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洛清寒眼下倒似乎明白了什麼，可神色仍是有著猶豫。

  「你想用這辦法引起它的注意……可那詭異感知到這般陣仗，真會前來？」

  在詭域之中施展道域，就好比在自家房子內劃了一片區域給別人住，主人是一定能感受到的。

  更別提葉無憂還動用【幽靈】這般做出挑釁的行為。

  但詭異雖然智商不高，可也不是傻子。

  昔日【身份替換】詭域之中，那詭異不具備直接的殺傷性，便是始終躲藏，不被洛清寒葉無憂等人發覺。

  相反，那詭異更是始終觀測著葉無憂和洛清寒……

  「試試又不虧，總好過浪費時間去找吧？」

  葉無憂倒是不以為意，讓二人在原地稍作等待，自己倒是慢悠悠的走到了那荒廢的村子裡。

  將一堆碎石落葉翻開，葉無憂尋了一處枯井，井內早已經乾涸。

  目光望了一眼，葉無憂在路邊隨意踹出一個深坑，將其內那已然只剩枯骨的屍骸埋入其中。

  本是想立塊碑的，但葉無憂站在原地沉默半響，才發現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罷。

  塵歸塵土歸土，自己能故地重遊還想起這事，給你埋了就不錯，就別在意碑了。

  挖坑之後，當然是填土。

  葉無憂剛要將那擺放著一具枯骨的深坑覆上土，可沒來由的，眼前卻是忽然恍惚了一瞬。

  恍惚只是一瞬。

  但葉無憂此刻並未有任何舉動，而是靜靜站在原地，眉頭卻一點一點緊皺起來。

  身前的凹坑不知何時已經被填滿了土。

  自己腳下的沙土也證明了方才是自己做的這一切。

  身後的洛清寒和陸採薇似乎並未有任何察覺。

  洛清寒走了過來，眼眸有些詫異。

  「站著不動幹嘛，方才你埋的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那井中有具屍骸的？」

  「噓……」

  葉無憂微微搖頭，示意清寒噤聲。

  「怎麼……」

  洛清寒還想再問，但隨即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一瞬間露出警惕，【無下限】直接覆蓋上了【幽靈】的身軀。

  「它來了。」

  ————————

  眼前發生的異樣，讓葉無憂知曉，即便是自己的道域，似乎也無法阻攔那尊象徵著【歲月】的詭異。

  但，那詭異在何處？

  就連旁白眼下都未給出半點提示。

  【幽靈】迭加【無下限】，道域在這一刻也不顧自身氣機的消耗，完全施展了開來。

  無垠的大海一瞬間浮現在了洛清寒眼前，令她微微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葉無憂的道域。

  作為此地唯二擁有道域的洛清寒，目光望著道域四周的場景，眼中閃過一縷困惑。

  葉無憂的道域，似乎，比自己的道域大的多。

  但卻也……更為空蕩蕩。

  除了藍天白雲，蔚藍大海，便什麼都沒有。

  但眼下並非是探討心中疑問的時候。

  洛清寒目光凜冽，望向四周。

  在葉無憂全力施展的道域之中，若是那尊詭異出現，定然無所遁形。

  嗡……

  氣機忽然一瞬間沸騰。

  葉無憂所施展的道域忽而擴張了幾分，緊接著四周變化而出的海洋和天空，一瞬間扭曲了起來。

  但道域還未崩潰。

  取而代之的，是氣機在體內沸騰，隨即飛快流逝。

  葉無憂眼眸微微一怔，還未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緊接著便聽見體內神樹傳來某種含糊不清的痛苦嘶喊。

  綠葉凋零，樹枝枯萎。

  就如同所有力量都被抽走，化為葉無憂的氣機，支撐眼下的道域。

  可道域根本用不到這般龐然的氣機，以葉無憂自身的氣機儲備，至少也能維持片刻。

  但眼下葉無憂別無選擇，只能主動結束了道域。

  道域崩潰。

  眼前的景物依舊如常。

  廢棄的村落，破敗的焦土，剛填好的墳土……

  只有蕭瑟的山風吹落些許泛著秋意的枯黃落葉，晃晃悠悠的飄落在地面。

  一切沒有絲毫變化。

  可葉無憂卻是感到一股濃濃的脫力感。

  體內的氣機被清空的蕩然無存。

  這是源於道域的消耗。

  方才自己施展的片刻道域，但實則在【歲月】的影響下，持續了很久很久。

  葉無憂剛要邁步，但隨即被陸採薇扶住身形，後者目光露出擔憂，葉無憂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它走了。」

  說話之人是洛清寒。

  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她伸出手，仿若在感應著什麼，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雖然方才只是一瞬，但對於我們來說，應該過去了約莫一天時間，這一天並非是真正的時間，而是消耗……」

  「你如何判斷的？」

  「自身的侵蝕。」洛清寒淡淡道。

  侵蝕？

  葉無憂先是一愣，但隨即意識到了什麼。

  【歲月】竟然能影響到其餘的詭異？

  和天牢之內關押的那尊【歲月】，似乎不太一樣，有些許不同。

  天牢之中的那木樁，似乎無法影響他身上詭異的侵蝕。

  但仔細想了想，葉無憂又覺得無可厚非。

  「這一尊藏匿於詭域中的歲月，雖然對於人的影響更大，但似乎並不能影響太多時間，方才僅僅是相當於過了一天麼……」

  葉無憂自顧自道了一句，隨後問向身後二人。

  「你們有看見那東西麼？」

  從始至終，葉無憂都未曾看見那【歲月】的痕跡。

  這也是他為何沒有真正動手的原因之一。

  陸採薇搖頭，洛清寒淡淡回應。

  「沒有絲毫蹤跡，但我能感覺到，它已經不在此地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讓它回來。」

  「嗯？」

  什麼是讓它回來？

  洛清寒剛想再問，但葉無憂卻是已然做出了他的舉動。

  【回溯】

  沒有人可以逃避【回溯】的牽引。

  縱然是蒲牢，也無法避開【回溯】，最多僅僅是在【回溯】之中保留意識。

  詭異也一樣！

  周圍景物一瞬間再度開始扭曲。

  那早已經崩潰的道域在這一刻竟是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體內缺失的氣機在這一刻，也重新得到了彌補。

  但葉無憂目光仍是有些陰鬱。

  神樹喪失的力量，沒有補充回來。

  相當於他缺失了一份很嚴重的『後備能源』

  畢竟『神樹』作為這極為特殊的存在，可以本能的鎮壓詭異。

  某種程度上而言，神樹也不受詭異影響。

  時間【回溯】了。

  那股詭異瀰漫的氣息又浮現在三人心間。

  這是先前那尊詭異出現的時候。

  有了上次的經歷，葉無憂瞬間結束了道域。

  那股歲月加身的感覺再度襲來。

  【回溯】被葉無憂中斷。

  詭異出現了。

  就在四周，就在這一片區域。

  但葉無憂仍然沒有看見。

  右眼瞳孔之中的光芒散發到極致，但卻仍然沒有看見一絲一毫的蹤跡。

  為什麼無法看見？

  「清寒！」

  葉無憂猛然開口，一旁的洛清寒卻是更先一步出手，天衣無縫，仿若早就有所預知。

  【時間零】

  一瞬之間，時間靜止。

  咔嚓，咔嚓……

  有極其細微的破碎聲傳盪而開。

  下一刻，洛清寒目光一變，【時間零】結束。

  被朦朧霧氣包裹的小山村內，在這一刻終於是顯現出了一縷異常。

  在【時間零】崩潰的那一瞬間，空氣之中似乎扭曲了一瞬，顯現出了一個樹形虛影。

  轉瞬即逝。

  可葉無憂仍是敏銳察覺。

  血色長刀直接脫手而出，帶著無與倫比的猛烈罡風。

  伴隨著長刀而去的，還有那一抹清亮的劍光，劍鋒之上散發著淡淡的白芒，在劍尖之前，就連詭域之中瀰漫的的那股氣息都隨之消散了。

  無痕劍意。

  轟隆隆。

  地面泛起煙塵，這座昔日只剩廢墟的小山村被瞬間蕩平。

  刀鋒迴旋而來，被葉無憂握在手中。

  劍光迴旋，陸採薇眼中露出思索與茫然。

  落空了。

  什麼也沒有觸及。

  這是為什麼呢？

  葉無憂第一次覺得有些困惑。

  這歲月的詭域，單單對他們而言，確實沒什麼致命的『危險』。

  至少自己有反制的手段。

  但那東西近乎看不見摸不著。

  方才那一個機會都沒能將其拿下麼？

  但洛清寒卻是淡淡開口。

  「那東西，似乎有點被我克制。」

  葉無憂不可置否。

  自己完全顯現的道域根本無法讓那詭異現行。

  【幽靈】也被那詭異視若無睹。

  【回溯】能夠讓對方出現，但根本無法現行，看不見摸不著。

  倒是洛清寒的【時間零】有了些許成效。

  洛清寒目光望向葉無憂，神色平淡道。

  「要再試一次麼？」

  葉無憂剛要開口說好。

  但腦海中旁白卻是傳來話語。

  【你這爐鼎性子倒是敖烈，哪怕不堪重負，倒也喜歡強行死撐，也罷，她那脊骨早就該被你抽出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