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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庶子凶名傳

  第63章 庶子凶名傳

  鎮安府尹張守安的官廨中。

  推官劉彬芳正向府尹稟報馬道婆巫蠱一案的審訊進展。

  「大人,那馬道婆對小帳上記載的下蠱榨錢之事都供認不諱,相關的苦主都已尋訪核對無差。

  但這婆子唯獨對巫咒榮國府員外郎夫婦及賈琮之事,拒不承認,堅稱自己從未行此事。

  但是她那本小帳上明明白紙黑字寫著,且筆跡校驗無誤,這婆子稱那字不是她寫的,但又說不出緣由。」

  張守安道:「她已認罪的那些事,足以定她死罪,卻為何單單不認這一件?」

  劉彬芳道:「大人說的極是,既也料定自己已無生路,卻拒不認這一樁,我觀她神色不似作偽,其中必有蹊蹺。

  我又審訊賈府的王張氏,剛開始她也拒不認自己夥同馬道婆,咒害賈府員外郎等人。

  後在三木之下,終於改口,說自己是得了賈赦夫妻的指使才行此事,還說自己願意舉證,只求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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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王張氏為人刁惡,當初在賈家時為了給自己脫身,曾當堂隨意攀扯他人,所以她可能只是故伎重演。」

  張守安道:「但你在她房中搜到下咒的紙人黃符,又和馬道婆小帳上的記錄吻合無誤,這便是實證,她抵賴也無用。」

  劉彬芳說道:「這兩人異口同聲,不認此事,下官是懷疑,榮國府巫蠱一事,她們兩人有可能是被人栽贓!」

  劉彬芳為人精細,這些年見過不少疑難奇案,經驗和閱歷都不同尋常,這幾日他揣摩案情,察覺出其中仿佛另有隱情。

  卻又無法抓住關竅,這案子似乎有一層說不清的迷霧掩蓋著。

  劉彬芳腦海中偶爾會閃過那日堂中冷靜狠辣的賈家少年,有些驚艷,但略微思量,與案情並無關聯,也就略過了。

  張守安皺眉道:「即懷疑是栽贓,可有疑犯,可有物證?」

  劉彬芳是張守安上任後提報的,是他的心腹之人,所以說話並沒太多顧忌。

  劉彬芳苦笑:「下官審查案情,發現疑點不少,才會如此推斷,暫時並無實證。」

  張守安嘆道:「那王張氏當場被搜出巫蠱害人的罪證,眾目睽睽之下,她是不可能洗脫罪名的。

  左右不過一個奴婢,死便死了,有什麼值當的。

  現在最棘手的是,你居然問出她行那巫蠱之術謀害賈家二房,是受苦主兄長一等將軍賈赦夫妻指使。

  彬安啊,你可是給我找了大麻煩啊。」


  劉彬芳聽了這話神情驚疑不定。

  「那賈家一門雙國公,勛貴之中權勢鼎盛,雖然榮寧兩公去世多年,但留下的朝野餘蔭人脈卻非同小可。

  如今我鎮安府卻審出了他賈家承爵人謀害親弟的醜聞,豈不是大大得罪了人家,人家動用些關係,伱我官途便要艱辛了!」

  張守安忙碌半生,才爬到鎮安府尹位置上,他將這官位看得極重,事事權衡利弊,生怕行差踏錯,壞了自家仕途,倒是不負守安之名。

  劉彬安慌忙道:「下官魯鈍,只知審案,卻沒想到這一層,實在是該死。」

  張守安見劉彬芳慌亂的神色,微微有些得意:「那馬道婆巫蠱害人之事確鑿無誤,王張氏妨主也物證齊全,儘快上報刑部定案!」

  又說道:「只是,賈赦夫婦指使家僕以巫蠱謀害親弟,存有嫌疑,實證尚不足……。」

  劉彬芳恍然,府尹大人這是要放水和稀泥。

  那王張氏只不過賈家一奴僕,府尹大人根本沒將這等人放在眼裡,既然已搜到實證,就要用她的命了解此案。

  至於賈赦指使奴僕行巫蠱一事,鎮安府多半也會設法推脫,以免惹出禍端。

  如此,這樣一件巫蠱要案,在鎮安府手中便收拾的首尾乾淨,旁人再挑不出半點毛病。

  張守安撫須悠然,一臉運籌帷幄:「我鎮安府只管民刑,涉及武勛行為私德良莠,卻是宗人府的事情,據此行文送交宗人府定奪吧。」

  劉彬芳臉上帶出心悅誠服的神情:「大人高見,下官這就去辦理。」

  ……

  自從那日東路院的事情發生後,賈琮居然在賈府的奴僕中傳出了「凶名」。

  不少丫鬟婆子都在背地裡傳,那日在東潞院,就是這位琮三爺讓人打斷了王善保家的雙腿。

  那王善保家的素日在府上也是個有臉面的奴才,可那日在這琮三爺面前像被剝了皮的癩皮狗。

  不管她是罵,還是苦苦哀求,這位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生生看著王善保家的被打斷雙腿才罷休。

  誰讓王善保家的之前作孽,逼死了琮三爺的丫鬟,人家這在報仇呢。

  沒想到出身卑賤,平日連貓狗都嫌的大房庶子,居然是這麼毒辣的心腸。

  賈府的這些家生奴才,大都是群捧高踩低的妖魔鬼怪,之前賈琮在東路院過得磕磣,他們自然是看不起的。

  最近雖被老太太同意接到西府去養,可卻安排個孤清犄角的清芷齋讓他住,明擺著老太太依舊是不待見他的。

  所以前幾日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裡恥笑狗肉上不得席面。


  遠的不說,就說廚房裡那些婆子,本來見柳家女兒突然掙了二等月例,心裡還有些嫉妒羨慕。

  後來見她跟著賈琮住進了冷宮般的清芷齋,便在廚房中好一頓夾槍帶棒的嘲諷,就憑他一個妓子養的貨,怎麼跳著去夠也翻不了天。

  又說柳家的真是養了個女兒,這麼快就雞犬升天了,把柳家的氣的差點吐血。

  可出了東路院那回事後,府里就已經傳開,那王善保家的不單被賈琮打斷了腿,還被送到鎮安府下獄,秋後就要被問斬。

  聽到這等嚇死人的消息,那些說怪話的婆子媳婦,馬上連半個屁都不敢放了。

  要是又說吐嚕嘴,傳到那煞星耳朵里,被他像王善保家的那樣整治,還會有命在。

  往日五兒去廚房取賈琮的飯菜,那些婆子媳婦都是柳家丫頭長柳家丫頭短的呼來喝去。

  如今見了五兒滿臉褶子能笑成花,還是一口一個柳姑娘的恭敬叫著,還說怎麼能叫姑娘親自來,到時候我們送過去就是。

  五兒是個精明的,雖然見了前倨後恭的嘴臉噁心,臉上卻不顯,依舊還是自己來取,或者娟兒和四兒來,免得讓人說清芷齋的人輕狂。

  只是晴雯是不敢讓她來的,就她那個眼裡不揉沙子的爆炭脾氣,見不得這些齷齪,來一回定會吵一次。

  自從出了王善保家的事後,東路院那邊一下安靜下來,賈赦再不敢每日吃酒作樂,就怕王善保家的在獄中胡說,鎮安府的人找上門來。

  賈母讓邢夫人閉門思過,他本來就看不上這大媳婦,素日貪婪苛刻,鬧出多少笑話。

  如今她的陪房行巫蠱謀害二房,觸到了老太太的逆鱗,這是擺明要把教唆王善保家的罪名往她頭上套,預先給自己兒子推卸罪過。

  眼下這兩夫妻都是自身難保,自然在沒心力去折騰算計賈琮,讓他在清芷齋過上了自到來賈府後難得的愜意時光。

  另外,他還在等著鎮安府那邊的動靜,他料定王善保家的還會鬧出事來,不單是他在等著,賈母賈赦等人也在等。

  只不過賈琮是冷眼旁觀,而他們是熱鍋上的螞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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