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竹海
浙江,湖州,安吉縣。
此地有一處5A級景區,喚做華夏大竹海。
成片青綠色的毛竹林遠觀如碧波,近瞧似箭海。
足足600多萬平方米的土地上,皆是由堅勁的竹節所組成的郁離之海。
這片景區99年才完工,到現在還不足十年光景,四處還透露著一片全新氣象。
湖州這邊得到18年才建設機場,所以張遠索性坐飛機先到魔都,再讓劇組準備車輛把他接到安吉。
反正竹海距離魔都也就二百多公里,開車上高速,大概三小時就能到。
帝都到魔都的航班多,他能隨時出發,時間更自由。
若是換了兩三年前,他可沒這待遇,幾時幾點,什麼地方,都得劇組說了算。
可現在不同,紅了之後,什麼事都有的商量。
「馮導!」
「黎叔!」
風塵僕僕的趕到片場,先和導演與攝影指導這倆老哥打了個招呼。
「呦,你小子來啦!」
「聽說你最近挺忙啊。」
仨人湊一塊,馮曉剛就掏出了菸捲和打火機。
「你小子算是混整了,最近找你的人不少吧。」張犁叼著煙,笑眯眯的說到。
「想去參加賽車的人,估計得把你的電話給打爆了。」
「有沒有趁機找幾個想進步的姑娘暖床啊。」
張遠瞅了眼這老哥,心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哦,這叫以己推人,若這事是他辦,非得趁機夜夜當新郎不可。
但也正因為你是這風格,所以嚯家絕不會把事情交給你來辦。
說到底,娛樂圈的大部份人不體面。
不體面,就不上檯面。
那些位能入正協,去開大會的,都是上檯面的演員,真正的表演藝術家。
得是馮源征,李雪建這個檔次的,又或是像老謀子一樣為國家出國力的。
否則你票房再好,能力再強,那些辦大事的人,還是把你當戲子,壓根瞧不上。
這也是嚯家看不上章紫怡的原因。
張遠若不是在新加坡WCG上露了臉,算是與為國爭光這事小小的沾了點邊,嚯家也不會瞧上他。
再說了,我想找人暖床還需要靠這個?
小瞧我的能力。
正聊著呢,又有一位中年人加入了抽菸小組。
「譚老師。」張遠打了聲招呼。
新來這位,就是在開機那天見過的,為《夜宴》這片子做去配樂的大師譚盾。
這位在80年代去燈塔留學後便加入了美籍。
雖說改投燈塔國一事的確算是點瑕疵,但80年代那光景,在國內搞音樂的確難出頭。
況且他還是指揮和作曲雙專業,若不是混跡於歐美音樂圈,的確很難擁有現在的成就和知名度。
並且這位在燈塔時師從島國指揮大師小澤征爾,所以理論上,他算是伯恩斯坦和卡拉揚兩位指揮大神的徒孫。
馮曉剛把這位找來做配樂的緣由其實也很簡單。
因為《臥虎藏龍》的配樂就是他幹的,還獲得了奧斯卡最佳配樂獎。
就像選擇在這片竹海取景,其實也一樣。
目的便是為了「模仿」《臥虎藏龍》。
馮曉剛沒有拍攝古裝大戲的經驗,便逮著在國際市場上大獲成功的《臥虎藏龍》可勁薅。
不過雖然都是竹海,但《臥虎藏龍》的竹海取景地是在黃山的木坑竹海,而非安吉。
馮曉剛會選擇安吉,倒不是為了避嫌。
而是安吉竹海景區見到木坑竹海因為電影而大火後,在馮曉剛尋找取景地時,主動提出免費使用,並會包攬數百萬的外景搭建費用。
同時還是單獨給馮導一筆好處。
包括部分現金,以及景區附近一棟風景優美的私家住宅。
為了出名,大家都挺拼的。
「老譚,舞蹈學的怎麼樣啦?」馮曉剛帶著戲謔的笑容問到。
「就這樣吧……」譚盾顯然對舞蹈一事信心不足。
「沒事,反正帶著面具跳,如果效果不好,你就死不承認是自己便好。」
「都和家裡人說了,他們之後還要買票去看呢。」譚老師格外糾結。
幾人抽完煙,化妝換裝完畢,便打算先試一鏡。
譚盾客串的角色,便是在竹林音館內的樂人。
就是假裝太子被羽林衛捅死的那個。
雖然帶著面具,但其實他是演員的核心,連站位都在整片場景的最中央。
「咯咯咯……」
試拍一個鏡頭後,張犁看著回放直樂。
「老譚,你也太僵硬了。」
「跟木偶似得。」
「練的時候挺好的……」譚盾撓了撓寸頭。
張遠換上了熟悉的那席白衣,輕笑著走上前去。
「您啊,是受鏡頭影響了,心理負擔太重。」
雖然指揮交響樂也有拍攝,但那是他的本行。
況且他本就不自信,人在不自信的時候,身體就會僵硬。
就像老實人和女神表白時,身體都是木的。
莫說身體,腦瓜子都是木的。
但黃毛表白時卻不會有絲毫僵硬。
因為老實人在擔憂結果,被拒絕該如何?
而黃毛壓根不擔心結果,同意就撿著了,不同意就死纏爛打或者換一個繼續攻略。
一旦對事情的結果有憂慮,這種憂慮就會立即反應在身體上。
張遠在譚盾身旁坐下。
「譚老師,我也拍過不少舞蹈戲份。」
「剛開始我也緊張。」
「不過我想了個辦法。」
「我擅長武打,對這事有自信。」
「便在舞蹈時,想像自己在舞劍。」
「想像在做一件自己擅長的事,就會好很多了。」
「是嗎?」譚盾沒想到,這位年輕人還有如此見解。
「對您來說的話,生活中與舞蹈更接近的行為,應該就是指揮了。」
「指揮也會有大量肢體動作。」
「您可以聯想一下。」
譚盾琢磨了一下他的話。
其實自己指揮交響樂時,心中也會有相應畫面,以此來調動情緒。
郎朗彈琴為什麼好?
你瞧他表演時那樣子,跟要抽風似得。
但就是這種感覺,讓他賦予了曲子遠超常人的情感。
在他手中,樂曲節奏起伏連綿,輕如細雨拂面,重如雷霆萬鈞。
這就是藝術家的情感才能。
譚盾若有所思的安靜了許久。
待到再次開拍時,這位的動作果然順暢了不少。
「嗯,還真神了嘿……」馮曉剛一瞧身旁的張遠,心想這小子的能力不光在自己的表演上,還能幫助他們提升表演。
能自己做好和能幫他人做好是能力的兩個等級,他比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強了不少。
譚老師想像自己在用身體指揮,果然放鬆了許多。
並且他腦中同時還想像著自己為影片所做的《越人歌》,以此韻律為身體節奏的主導,更是事半功倍。
雖然舞蹈時臨時學的,與專業舞者相去甚遠,但已有了自己獨特的身體韻律。
【收到來自譚盾的感謝,指揮技巧+1,作曲基礎+1!】
啪啪啪……
待到這段拍完,現場響起了掌聲。
「不錯不錯,有點舞蹈天賦,你可能是入錯行了……」馮曉剛玩笑道。
譚盾則來到張遠身旁,說晚上找他喝一杯,算感謝他對自己表演的提點。
術業有專攻,譚老師不覺得在自己不擅長的事上讓人幫忙有什麼丟臉的。
張遠也順勢應下。
在這處場景,身為太子的張遠,要拍攝的內容為水戲。
而且還是最麻煩的水下戲。
因為躲避追殺而沉到了池塘中,用秸稈呼吸,命懸一線。
該說不說,馮曉剛還是比大鬍子人性多了。
沒讓他在一月份拍水下戲份。
現在都快五月了,水並沒有那麼涼。
「一會兒下水後,記得要睜開眼睛,還得要有表情。」
「別怕,我們準備了救援團隊在旁邊,還備了氧氣瓶的。」
馮曉剛正在和他說戲呢,負責攝影的張犁,蔫不出的來到了兩人身旁,先給發了煙。
「癮這麼大啊?」張遠問了句。
「哎……找你有點事。」
「怎麼了?」
張犁瞧了眼周圍,又給馮曉剛使了個眼色。
「你們都退一退,我們聊戲。」馮導屏退一眾工作人員。
「怎麼說,還搞得神神秘秘。」張遠更覺奇怪。
「那個叫姚程的女演員,是你的人吧?」張犁問道。
「是啊,剛簽約不久,在我的經紀公司名下。」
「你給他安排到了儀偉的戲裡?」
張遠想了想,知道對方說的應該是那部《愛情呼叫轉移》。
「是。」他點頭承認。
「她是進去了,可把別人給擠出去了。」張犁撓撓頭:「宋嘉剛給我來了電話。」
「哦……」張遠心中有數。
演員嘛,角色就這麼幾個,你進組,別人就得出組。
他早知道會有這情況,但沒想到把宋嘉給擠出去了。
而張犁和宋嘉的關係……就很讓人窒息。
嘖……張遠想了想。
他還想拉攏宋嘉,擴充團隊呢。
「我來想想辦法。」
說罷,便跑去一邊,給劉儀偉打了個電話。
「可以,我調整一下吧。」
劉儀偉倒是爽快,答應和導演製片去溝通。
他的面子還是挺大的,上下都說得上話。
「到時候你來幫忙跑一下宣傳吧。」但這位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立即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沒問題,有時間就多跑幾場,沒檔期的話,我也儘量擠出幾天時間。」
「好,一言為定。」
張遠回到張犁身邊,把事情說了下。「謝謝……」
「我再給宋嘉打個電話吧。」
「親自和她打個招呼。」
「太講究了。」張犁直夸道。
「你放心吧,還是原來的角色。」接通電話後,張遠對宋嘉說到。
「多謝。」
「沒事,有事常聯繫。」
「好……」
宋嘉放下手機,想起之前在帝都片場時,張遠曾對他說過。
想要拉她去自己公司。
看來這就是人家表現出的誠意。
「他和別人還真不太一樣。」宋嘉嘀咕道。
其實宋嘉也發現了自己現在所面對的問題。
王金花的確厲害。
但她手下厲害的人更多!
就比如她剛拍完的那部《好奇害死貓》。
她只能演個女二,因為女一號是劉佳玲!
而劉佳玲也是王金花的人。
有這幫頂級明星壓著,她很難出頭。
另外,現在王金花與橙天合作,這部《愛情呼叫轉移》就是橙天投資的。
但她的角色依舊是說換就換,說明花姐也沒有全力捧她的打算。
再加上她也看出來了,橙天不是影視公司,是投資公司!
這公司的自製作品很少,能分給她的角色更少。
「再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宋嘉也在四處尋覓機會……
搞定了這事,張遠便開始進入拍攝狀態。
但水下戲的不可控因素太多。
一會兒寬袍大袖的衣服擋了臉。
一會兒飄過的水草擋了臉。
又過陣子鏡頭前飄過一條魚……
諸如此類,不計其數。
待到一切完備後,天光又不行了。
很多時候,拍戲用不了太久,尤其是演員能力夠強的情況下。
時間大多浪費在了一些意外情況上。
「算了,明天繼續吧,反正時間安排的挺寬裕。」馮曉剛倒也不著急。
渾身濕透的張遠只得找了間景區的洗手間,換上了乾淨衣服。
隨後便與其他劇組成員一塊回了酒店。
張遠頭一天來,歡迎宴自然少不了。
馮導,張犁,譚盾還有幾位劇組高層與他一塊找了個飯店包間,便開始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幫大老爺們正吹牛逼呢。
馮曉剛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隨後面色一變。
放下手機後,他看了眼張犁,又瞧了瞧張遠,砸吧了幾下嘴,這才開口。
「你倆下午說的那片子,叫《愛情呼叫轉移》是吧?」
「是啊,怎麼了?」
「嗯……」馮曉剛的面色很難繃。
「剛才有人找老黎,現在有人找到我這兒來了。」
「誰啊?」
「沈鑫。」說起這名字,馮導舔了舔嘴唇。
「宋嘉是安排好了,結果你那位部下,又給她的角色頂了。」
張遠一捂臉。
要不說娛樂圈就是個圈呢。
來回來去就這幾個人,出點問題,最終都會找到一塊去。
此時的張遠就像猴哥,好像大喊一句……
煩死了!
他煩的不光是人情,還煩這幫帝都影視圈的老炮。
成天折騰這點破事,就知道仗著這點名氣和資源玩女人。
這個沈鑫是位女主持人,而且是位圈內出名的撈女。
這位剛從帝都電視台跳槽去了鳳凰衛視,後來又加入了光線。
張遠記得,這位在後世因為同時釣好幾個凱子,還在香江被人給揍了。
先當主持人,而後出書給自己鍍金,出的書還是隨筆集和美食類書籍。
這個套路國內外都非常常見。
萬科老王的姘頭田朴君走的是這個路線。
大不列顛而二皇孫的老婆梅女士也是走這個套路的。
總之是先走娛樂圈出名,再找辦法把腦袋空空的自己包裝成高知女性,以此提高身價。
只不過那兩位成功了,沈鑫的水平不行,一直都沒成功。
張遠記得這位和馮導之後還鬧過緋聞,被桌葦拍下兩人一起回家,八小時沒出門。
他合計了一下,大概算了算這部電影用到的女星。
范冰冰背後是樺宜,而且他們關係不錯,不可能動她。
白冰身後是鷹皇,不能動。
寧勁和橙天關係不錯,背後還有姜紋。
瞿穎也在和樺宜勾勾搭搭。
伊能鏡的經紀公司和樺宜有合作……
張遠算了老半天,不是惹不起,就是背後與自己有朋友關係。
算來算去,反倒是這個沈鑫的背景最弱。
「你和這女的什麼關係啊?」張遠直接發問。
「朋友。」馮曉剛回道。
「可能是我問的太隱晦了。」張遠端起酒杯:「我的意思是,你和她睡過了嗎?」
在座的其餘人嘿嘿直樂。
「還沒有。」馮導也舉起酒杯,和他隔空敬了敬。
「那不就得了……」張遠與對方同時一飲而盡。
當馮曉剛喝完後再度開口。
「還沒有,但想睡。」
張遠:……
你倒是挺實在。
張遠心說現在的華夏三大導里,馮曉剛和老謀子都還算實在,就陳詩人比較裝。
「買定離手,先款後貨。」張遠補充道:「這事都是先得手再幫忙的。」
「對啊!」張犁還在旁幫腔:「啥便宜都沒占呢。」
「你急什麼。」
「晾她一晾,說不定還更主動,更容易得手呢。」
張犁幫張遠說話,倒不是他贊同張遠的說法。
只是不想惹出事端來,一會兒又沒法和宋嘉這位小情人交代。
見馮曉剛還猶豫,張遠喊了嗓子。
「許帆老師,您怎麼來探班啦?」
「這種走關係的女演員包藏禍心,我是絕對不會搭理的。」馮曉剛當即改口。
隨後發現包間裡的老哥們笑做了一團,這才回頭看去。
哪有自己老婆的身影啊!
「你小子……」馮曉剛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就朝他扔了過去。
張遠一把接住,點上一根煙後,連煙帶打火機,又給馮導給遞了回去。
馮曉剛接過煙就抽。
張遠的意思他明白。
為了這麼個還沒吃到嘴的女人,冒會被老婆發現的風險,不值得。
「那就晾她一晾。」
「媽的,是啊,什麼好處都不給,還想讓我幫忙,這不做夢嘛!」馮導也找補了幾句,給自己找回面子。
「對嘍,咱帝都爺們就得這樣。」張犁還應和呢。
張遠搖搖頭,心裡想著,就是因為你們帝都爺們都這樣,帝圈才會沒落了。
同時他也感嘆娛樂圈的殘酷。
最終,還是背景最弱的人承擔了所有。
而經歷過這些的人,則會更加不擇手段的往上爬,再去禍害下一批比自己更年輕的同行。
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
代代不熄,形成惡性循環。
都說包括娛樂圈在內的很多圈子,其資源傳播方式就和AZ病一樣。
母嬰,血液,XING。
劉國全和李大偉就是母嬰。
陳懷凱和陳詩人就是血液。
而剩下更多的,便是第三種傳播方式。
成功保住了自己藝人的工作,張遠與這些位又喝了許久。
譚盾老師也沒少喝。
藝術家嘛。
李白斗酒詩百篇。
譚老師喝多了,也上勁。
回到酒店時,他發現大堂里有一家純白色的三角鋼琴,便興致大發,翻過圍欄坐到了琴前,抬手就彈。
但剛落指,便有呵斥聲傳來。
「做什麼呢!」一位經理模樣的老哥見有人動自家酒店的天價鋼琴,趕忙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
「您別著急,這是譚盾老師,大音樂家……」張遠趕忙阻攔到。
「什麼音樂家,我不認識……」
普通人的確不認得譚盾之流。
但這位一抬頭,他可認得張遠啊。
「你是……楊過?」
「正是在下。」
「能合個影嗎?」
「可以,那琴……」張遠盤算著,譚老師身上的屬性不多見,偶爾見一次,總得多薅點。
「行!」這位立即答應下來。
一旁的馮曉剛和張犁等人見狀。
「嚯,他是出息了。」
「對啊,才沒幾年,轉眼就紅了。」
「不光酒店的人知道他,剛才那片子的選角他都能插手。」
馮曉剛感嘆道。
「他在娛樂圈,已經挺有面子嘍!」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