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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須彌芥子,滄海桑田

  第126章 須彌芥子,滄海桑田

  謝憐要的吃食很快準備好送到她手裡,她隨手掂了掂。

  果然,不出意外,每一樣東西的分量都比她要的足了很多。

  臨走前黃掌柜還客客氣氣地親自送她,嘴裡不住說著:「謝姑娘慢走。」

  無怪黃掌柜對她這麼客氣,主要是她這家「蜉蝣酒肆」的招牌就是謝憐給寫的,不單單是黃掌柜這家,蜉蝣山腳修仙坊市周邊的不少凡人開的店鋪的招牌都是謝憐寫的。

  主要是謝憐的書法寫的漂亮,大氣,即便是不懂書法的人看了也覺得水平很高。

  再加上謝憐平時與人為善,時常拿出銀錢幫助那些窮苦的凡人,雖然只來了一個月,所以她在蜉蝣坊市周邊的名聲還是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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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憐拎著燒雞牛肉慢悠悠地往回走,路過一家裁縫鋪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有一群人正圍在那看熱鬧。

  「嘖嘖,這白狐皮毛的成色是真好。」

  「怕不是只靈狐吧,瞧它的眼神,多有靈性啊。」

  「呵,靈狐能在籠子裡關著?!」

  謝憐湊過去一看,原來是獵戶進山抓到一隻小狐狸,準備賣給裁縫鋪,不過價格沒談攏,正僵持著呢。

  謝憐見那隻趴在鐵籠里的狐狸,渾身雪白,毛茸茸的,眼睛又是紅色的,像最上等的紅寶石,正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透露出一股惹人憐愛的柔弱氣質。

  謝憐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隻狐狸,主要是她想到了青屏山的小狐狸狐千里了..

  現在的她正好自己孑然一身,缺個伴,於是忍不住開口:「這狐狸怎麼賣?」

  「既然是謝姑娘要買,那我就送給您了,半個月前我娃兒生病還是您幫我出的藥錢呢。」

  場中幾人全都認識謝憐,獵戶一聽謝憐對狐狸感興趣,立刻說道。

  旁邊的裁縫鋪老闆也開口:「謝姑娘想要,那我也不爭了。」

  謝憐微微一笑,搖頭道:「買賣就是買賣,錢還是要付的。」

  說完,她從懷裡掏出幾塊碎銀子,塞到獵戶手裡,然後順手借過鐵籠打聲招呼走了。

  獵戶手裡拿著銀子,看著謝憐遠去的背影,感嘆一句:「謝姑娘看著比蜉蝣宗的修士可要有仙氣多了,怎麼就不能修行呢」

  身邊幾個人跟著附和,「誰說不是呢。」

  憐月小店

  塗山月好奇地打量著自己這個暫時的新家,心裡稍鬆一口氣。


  可算是暫時避免了一場殺生之禍。

  她堂堂一妖皇之女,要是死在凡人的屠刀下,被人活剝了製成皮裘,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出來吧,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塗山月耳邊響起一個溫婉的女聲,然後一雙大手將她從籠子裡抱了出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這就是自己的.「主人」?

  塗山月看著面前這個容顏如詩如畫的女子,心情頗為複雜。

  一方面她要多謝對方將她從獵戶的手裡救下,另一方面又有些羞惱。

  她塗山月竟然被一個凡人當寵物給收養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呼呼

  不過,這個凡人長得還真是好看呢,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總是讓自己忍不住親近。

  聽之前人對她的稱呼,她好像是姓謝

  「肚子餓了吧,來,吃雞腿」

  謝憐從燒雞上扯下一隻雞腿,遞到塗山月嘴邊。

  雞腿!

  塗山月聞到那香噴噴的誘人味道,整個人一下子興奮起來,急忙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雞腿。.

  自從受傷被打回原形之後塗山月就一直在逃亡,根本沒吃過什麼東西,眼下卻是餓極了。

  半隻燒雞,不知不覺全都進了她的肚子。

  「嗝——」

  塗山月吃得小肚子圓滾滾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哈哈..」

  謝憐被塗山月嬌憨的樣子逗得哈哈一笑,塗山月羞惱得叫起來,卻顯得更加可愛。

  買下這隻小白狐的決定著實沒錯,有了這個小傢伙的加入,平時冷清的小店也多了幾分生氣。

  「你吃飽了,也該輪到我吃了。」

  謝憐摸摸白狐的小腦袋,然後一口竹葉青一口熟牛肉吃起來。

  「這個凡人就連吃飯的樣子都這麼好看.」

  吃得飽飽的塗山月趴在桌子上歪著腦袋打量謝憐,只覺得謝憐著實比她曾經見過的人類修士還要順眼許多,尤其是她身上的那種獨特的氣質,是她前所未見的。

  盯著謝憐看了一會兒,百無聊賴的塗山月開始四處打量整間屋子。

  屋子不大,只有一個櫃檯一張桌子和一把藤椅,地面上擺著各種小玩意,雖然多卻一點也不顯得雜亂。

  櫃檯上擺著筆墨紙硯。

  看樣子這個凡人是個書生。


  塗山月在心裡想著,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牆上掛著的那一幅幅裝裱好的書畫上。

  謝憐。

  塗山月注意到每幅字畫上的落款,這才知曉收留自己的這個凡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塗山月向來對無聊的字畫什麼的不感興趣,但或許是因為面前這個讓她忍不住親近的凡人的緣故,塗山月開始有興趣仔細端詳起那些字畫起來。

  她盯著一幅山水畫,初看還沒覺得什麼,但是漸漸的,塗山月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且不真切起來。

  飛鳥、蟲魚、走獸、人煙、山海.無數景象在她面前如走馬燈一般掠過。

  一瞬間塗山月的心神仿佛飛到了極高極遠的地方,俯瞰眾生,漠視人間百態。

  一瞬間她仿佛又變的無窮渺小,螻蟻一般,匍匐在地,仰望天穹。

  須彌芥子。

  滄海桑田。

  「呼呼.」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彈指一瞬間,塗山月從畫中掙脫出來。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中充滿了震撼和難以置信之色。

  那個所謂的凡人已經不在屋內,似乎是收拾碗筷出門清洗去了。

  塗山月的心神卻還在劇烈震盪著。

  她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

  塗山月不知道。

  但她能深切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磅礴氣象,森羅萬千,無窮妙理.

  僅僅是那麼一會兒,她的道心似乎就發生了極為玄妙的蛻變,連身上的傷勢都一下子好了兩三成。

  塗山月不敢相信,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不過是看了一眼一個凡人所作的畫而已,竟然能發生讓自己道心蛻變,傷勢好轉的詭異事情來?!

  這未免也太荒謬了!

  塗山月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忍不住又轉頭向牆上其餘的字畫看去。

  結果這一看卻叫她更震撼到無可復加的地步。

  一幅只有寥寥數筆的畫作上,塗山月看到無比璀璨浩瀚的星河意象在自己眼前緩緩流轉;

  一幅筆法凌厲的狂草,塗山月只看了一眼就差點難受到吐血。

  那狂草中的每個字每一筆每一划在她眼裡仿佛都化作一道道凌厲無雙的劍氣,直直朝她砍來,叫她頭皮發麻。

  一幅.

  塗山月陷入無比巨大的震撼當中,呆呆地望著牆壁上的一幅幅字畫,僵立不動。


  突然,一隻素手從天而降,輕輕撫過她的皮毛。

  「唰——」

  塗山月整個人跟觸電一般,瞬間縮成一團,悄悄瞄了一眼重新出現的溫婉女子,然後飛快將腦袋縮進懷裡,渾身瑟瑟發抖。

  她明白了!

  她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救下她塗山月的哪裡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分明是個隱藏得不知道有多深的絕世老怪物好嗎?!

  能將天地大道至理、劍道感悟融入隨手所作的字畫當中,面前這個女子的修為怕是已經達到難以想像的恐怖境界,或許連自己的父親,一代妖皇都及不上此人的萬一。

  不對!

  塗山月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自己這次重傷、被凡人獵戶抓住,然後再被救一切不會都是此人早就算計好的吧。

  據說很多絕世的大人物就喜歡以眾生為棋子,布下一個又一個謀算,戲耍天下。

  塗山月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一時之間,害怕得差點沒哭出來。

  她塗山月還只是只小狐狸啊,她真的不想給人當炮灰,當棋子啊,嗚嗚嗚

  「真是奇怪.」

  謝憐看著趴在桌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似乎還在輕輕抽泣的白狐,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難不成是想家了嗎?」

  謝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出門洗個碗筷的功夫,回來小白狐見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整天都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看她眼神里充滿了恐懼,搞得她好像會吃了它一樣。

  謝憐只當小白狐認生,說不定多養幾天就恢復了。

  蜉蝣山倒是越來越熱鬧,每天划過頭頂天空的遁光就跟流星雨一樣,片刻都不停歇。

  謝憐小店的生意還是不好不壞的樣子,外邊的熱鬧仿佛與她無關,依舊過著自己恬靜淡薄的小日子。

  現在多了一隻小白狐的陪伴,也不覺得如何孤單,反而頗有幾分怡然自得的意味。

  「蜉蝣於天地之間,渺滄海之一粟.」

  隨著最後的一筆落下,塗山月眼裡仿佛置身於蒼茫無垠的大海之中,身子不由得狠狠震顫了一番。

  幾天下來,塗山月已經完全確認謝憐絕世高人的身份。

  每天看著謝憐寫字作畫,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場痛並快樂著的複雜體驗。

  每當謝憐寫字作畫的時候,筆下、身上就會湧現出一絲絲的道韻、天地至理,這些道韻和至理一波波地衝擊著塗山月的內心,都快把她給震撼麻木了。


  這是無上的機緣,卻也飽含莫大的兇險。

  主要是因為謝憐展現出的這些大道至理太過磅礴宏大,以塗山月的道心根本承受不了全部。

  雖然經過幾天的洗禮下來,塗山月的道心已經躍升了幾個台階.可還是不夠。

  「姑且就先呆在這位的身邊,就算她真的在我身上有什麼謀劃,但這樣時時見證大道的機會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關鍵,沒有這位的允許,我也不敢逃啊。」

  塗山月心中暗嘆一聲,算是死心塌地準備留在謝憐身邊。

  謝憐對自己剛剛完成的書法頗感滿意,這算是她最近自我感覺最好的一幅作品了。

  找來工具材料將其裱好,謝憐準備將其掛到牆上去,這樣小店又能平添幾分雅韻。

  她剛剛將書作掛上,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震響,如同千萬柄長劍同時出鞘輕吟,清越嘹亮。

  小白狐猛地醒覺起來,唰一下跑到門外去。

  謝憐也急忙走出小店,目光立時被天空中的異象所吸引。

  只見整座蜉蝣山徹底從原本雲霧繚繞,仙氣渺渺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放射出無數道異彩流光,如彩緞一般鋪滿整片天空,壯麗無比。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謝憐和小白狐,蜉蝣山腳下無數修士凡人,也全都仰望著這一幕。

  有知情人知道,「蜉蝣宗那位老祖的壽辰,終於開始了」

  蜉蝣宗宗門大殿。

  「山嶽門掌門丁擎攜門下弟子前來賀壽,送上賀禮中品法寶一件,下品法寶五件,極品法器二十件」

  「散修於海散人前來賀壽,送上賀禮」

  隨著迎賓弟子一聲聲高唱,一個又一個修士走進大殿,每一個人都修為不俗,至少築基後期的修為才有資格進入大殿。

  一名氣度森嚴的黑袍老者端坐在大殿正中。

  老者的存在讓場內一干修士全都黯淡無光,就如皓月之於繁星,奪走所有的光芒,享受所有人的崇敬和恭維。

  蜉蝣宗老祖,燭照真人,大乘巔峰的大修士,也是這次壽宴的真正主角。

  燭照真人漠然掃視全場,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

  忽然,迎賓弟子的聲音拔高。

  「玄水宗黃澤真人攜弟子前來賀壽!」

  聽到這個聲音,大殿內所有修士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門口望去。

  真人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亂封的,只有修為達到大乘境界,才能配的上真人的稱號。


  而且從不少修士臉上略顯期待的神色可以看出,這位玄水宗黃澤真人,顯然也是一位不遜色於燭照真人的大乘大修士。

  「哈哈哈」

  伴隨著一聲大笑,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大步邁入殿內。

  「燭照,幾百年的老朋友來看你,你還不起身掃榻相迎?!」

  一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藍袍老頭傲立場中,似笑非笑地看著主位上的燭照真人,想來就是黃澤真人了。

  而黃澤真人身後,還跟著一名玉樹臨風的瀟灑青年,一看就是天資不凡人中龍鳳般的人物。

  燭照真人看著黃澤真人淡淡開口:「前來為老夫賀壽,不曾帶壽禮嗎?」

  黃澤真人也不說話,直接拿出一個檀木盒子。

  打開,一股奇異的藥香頓時傳遍整個大殿,令眾多修士精神為之一振。

  有見識廣博者認出這顆丹藥,忍不住脫口而出:「壽元丹!」

  場上立刻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無數道火熱羨慕的目光緊緊盯著黃澤真人手中的小盒子。

  就連燭照真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哼聲道:「你倒是下了血本。」

  黃澤真人嘿嘿一笑,開口道:「多年的老朋友了,哪能看你剛過完壽誕就羽化歸天,自然要為你著想。」

  場中眾人聽到這話立刻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在他人壽誕上說羽化歸天這樣的話簡直太不吉利,也不知道燭照真人會不會當場翻臉。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燭照真人聽到這話竟然沉默了下來,然後淡淡開口道:「替我給黃澤真人和他弟子賜座。」

  「是。」

  立刻有弟子上來安排。

  而黃澤真人看到燭照真人這樣的反應,臉上也不由露出複雜難言之色,輕嘆一聲坐了下來。

  大殿裡熱鬧依舊,黃澤真人坐在僅次於燭照的次座,拿著一個酒壺自飲自酌。

  身後的俊朗青年低聲開口:「師尊,從燭照真人的反應來看,他的情況似乎比你猜測的還要糟糕。」

  黃澤真人悶悶道:「我此番送禮,按燭照一貫的脾氣,非得跟我大戰個三天三夜不可。我和燭照鬥了數百年,大大小小無論什麼事都得壓對方一頭,現如今他卻在這麼多人面前任由我掃他面子.

  他是在跟我服軟,希望我今後能照拂蜉蝣宗一二。

  他說不定已經走到」

  黃澤真人頓了一下,似乎非常不願意說出後面那幾個字。

  「快要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俊朗青年眼神震動,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大乘巔峰的大修士,壽長至少八千年,師尊你曾說過燭照真人是和你同一輩天驕人物,師尊的壽元還充足,為何燭照真人壽元已快盡?」

  「燭照性子偏激執拗,年輕時曾遭遇過幾次大劫,全都是靠蜉蝣宗的保命秘術才活下來。應該就是那幾次劫難的緣故,讓他燃燒了不少壽元.而且,我等修行的體系是天外天的靈根體系,和這主世界格格不入,雖說仙道貴生,並不排斥此修煉體系,但這天地也不會助他所以主世界很多續命的方法都無法施展.」

  「那師尊,燭照真人這種情況就沒有任何方法挽救了嗎?」

  俊朗青年忍不住追問。

  黃澤真人自嘲一笑,淡淡道:「人如燈芯,命如燈油,我送的那顆壽元丹也不過只能給他再續上個五年時間,真正想要擺脫人死燈滅的結局,燭照只能想辦法突破到扶搖境界。

  不過我跟他都在大乘巔峰困頓了數百年,想要突破扶搖境界談何容易。

  我還有五百年好活,還有幾分希望。燭照剩餘壽命不超過二十年,除非遇到天大的機緣,否則是絕無可能。」

  俊朗青年聽了神色複雜,感嘆道:「看樣子燭照真人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次壽辰多半是想在壽元將近之前為蜉蝣宗最後造一次勢。

  燭照真人用心良苦啊。」

  「今後再無與我鬥氣的老朋友了。」

  黃澤真人默默將壺中酒水飲盡,神情頗為低落。

  就在這時候,大殿中已經唱到:「燭照真人眾弟子前來為真人賀壽。」

  大殿中走上來五六名氣質不凡的男男女女。

  「這幾人全是燭照這一百年裡陸陸續續收下的弟子,看來他是早就開始計劃著傳下自己的衣缽了」

  黃澤感慨。

  這些弟子一個接一個給燭照真人送上自己準備的賀禮。

  有送丹藥的,有送法寶的,還有送奇珍異果的很快輪到最後一名弟子,是個看著不過二十出頭,模樣清麗的女孩。

  女孩一上前,頓時引起場中眾多修士的驚呼讚嘆。

  「嘶,這小女娃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是假丹境的修為?!」

  「她才幾歲?怎麼修煉的?不愧是燭照真人的高徒。」

  「我知道此人的身份,好像是萬中無一的天靈根!」

  「就算是天靈根,能在這個年紀達到修出假丹也極了不起了,未來不可限量啊!」

  眾多修士議論紛紛,就連黃澤真人也面露驚訝之色,轉頭對身後的俊朗青年道:「敬軒,此人的資質恐怕比你還要好上幾分,燭照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之前都沒什麼表情的燭照真人臉上也第一次露出欣慰之色,看著女孩讚許道:「又突破了?不錯不錯。」

  「師尊今日六千歲大壽,雲曦祝師尊仙道永昌。」

  女孩恭恭敬敬地遞上自己準備的禮物,一個樣式精美的木盒。

  因為女孩的出眾,她所送的禮物也備受關注,所有人都好奇她會送出什麼東西。

  無數道目光全都匯聚在那個長條木盒上。

  燭照真人隨意打開木盒,一樣東西呈現在眾人面前。

  好像是卷好的一幅字畫,平平無奇,沒有絲毫靈氣波動。

  「嗯?!」

  場上眾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和其餘弟子所送的禮物比起來,燭照真人這名愛徒所送的東西未免太過平凡,看著好像就是一普通的世俗之物。

  燭照真人也有些意外,但還是拿起字畫打開,隨意掃去。

  可等燭照真人看清字畫上的內容,整個人卻忽然頓住了。

  燭照真人仿佛看到讓他極為震撼的東西,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疑惑,再到入神,最後陷於迷惘.

  他就好像中了定身法術一樣,一直保持著手拿畫卷觀看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嗯?!

  大殿內的修士全都懵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女孩送的到底是什麼字畫,竟然讓燭照真人如此表現。

  原本熱鬧的壽宴陷入詭異的安靜當中,所有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澤真人都忍不住了,想要開口詢問。

  就在這時,燭照真人終於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手中畫卷,如視珍寶。

  然後滿臉複雜地看向面前的女孩,緩緩開口道:「雲曦,你可知我為何要收你為徒?」

  女孩搖頭,「不知。」

  燭照真人說道:「一是你身具天靈根,本身資質不凡」

  眾多修士滿頭霧水,不明白燭照真人為什麼突然要說這些。

  「..二則是,我大限將至,最多十年就要壽元耗盡而死,想著在臨死前能為蜉蝣宗多留下一份衣缽。」

  燭照真人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全場譁然,所有人都一臉震驚。


  燭照真人壽元將近?!

  「燭照老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黃澤真人終於忍不住,起身詢問。

  燭照真人卻微微一笑,隨手向其甩出一樣東西。

  黃澤真人接住,所有人都看見,那是黃澤真人之前送出的壽元丹。

  「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澤真人眉頭大皺。

  燭照真人拂袖起身,臉上的笑容漸漸綻放,身上的沉鬱遲暮之氣也隨之一點點消散。

  他放聲大笑,笑聲中有說不出的暢快淋漓之意。

  「因為,老夫已經不需要了!」

  「我徒兒雲曦給我送來這無上的機緣」

  「老夫今日就於這千歲大壽之日..破大乘,入扶搖境界!」

  燭照真人一字一句,聲如滾雷,震得場中所有人心神震顫。

  下一秒,她身上猛地升騰起一股睥睨天下的龐大氣勢,直衝雲霄。

  滾滾的天地靈氣如百川歸海一般瘋狂朝燭照真人湧來,天花亂墜,異象頻生。

  黃澤真人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口中喃喃:「這怎麼可能?.」.

  蜉蝣山頂的天穹,像是漏了一個口子般,無數的天地靈氣傾瀉下來,化作滾滾洪流,凝成實質。

  烏雲、雷霆,七彩的流光如同散落的花語,莫名的道音陣陣在耳邊吟唱

  塗山月看著幾乎籠罩整個蜉蝣山的異象,眼中既震撼又羨慕。

  扶搖境!

  有人晉升扶搖境界了。

  天外天·輪轉天古修仙體系: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扶搖、羽化、洞虛、渡劫、飛升.

  大乘境就能執掌一宗一派,成為宗門老祖一般的人物,扶搖修士更是高高在上,對應主世界修行體系的真仙,整個大乾國,哦不,整個南境都沒幾個扶搖大能吧,完全是橫著走的存在。

  扶搖直上九萬里,萬般苦難不加身.

  塗山月心裡暗想道:「也不知道是哪個修士這般好運,難不成是蜉蝣宗的大乘老祖?如果真是,那蜉蝣宗當能再鼎盛個幾千年,甚至能再上一個台階..」

  「好大的排場啊.」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塗山月轉頭。

  一個溫婉女子抬眼朝那個方向望了幾眼,然後回過頭來自言自語地說道:「看這樣子該不會要下雨吧,先把衣服收起來吧..」


  塗山月滿心複雜。

  好大的排場..這位的意思是不屑嗎?

  果然,她的修為遠遠不止扶搖呢。

  難不成是主世界的古仙?超越一切境界體系的法則限制.

  塗山月不敢再往下想了,這等境界她抬頭也仰望不到。

  她只能乖乖跟在女子身邊,做一隻聽話的小狐狸。

  蜉蝣宗燭照老祖在六千歲大壽上突破大乘,晉升扶搖?!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但確確實實發生了,還在無數作為賀壽賓客的修士的親眼見證下晉升的。

  扶搖晉升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之後燭照真人的千歲壽宴直接改成了晉升法的觀禮大會。

  蜉蝣宗上下歡騰一片,自家老祖成了扶搖境修士,又能庇佑宗門數千年,甚至能帶領宗門走上更輝煌的高度,是天大的喜事。

  其他的修士們則羨慕之極。

  燭照真人剛說自己壽元無多呢,結果轉頭就晉升扶搖了,這不是鬧著玩嘛。

  可以預見,燭照真人這次晉升之後,大乾國修真界的格局必定要發生改變。

  就連主世界的真仙也會注意到.

  蜉蝣宗,註定大興!

  以後必須得跟蜉蝣宗多親近親近了。

  無數修士心中這般想著。

  與此同時,蜉蝣宗的某個密室里。

  燭照真人和黃澤真人正大眼瞪小眼地互望著,雲曦和俊朗青年白敬軒候立一旁。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就晉升扶搖境界了?!」

  黃澤到現在還一臉的不敢相信,就好像做夢一樣,但面前深不可測的燭照卻仿佛在明明白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燭照面色淡然,眉宇間卻藏不住春風得意。

  「早就跟你說過千百遍了,你我修為都卡在大乘巔峰數百年,積累早就夠了,差的就是一個頓悟,一個契機,一個機緣。

  現在,我的機緣到了,晉升也是水到渠成。」

  黃澤急吼吼道:「那幅畫,快給我看看!」

  燭照真人笑著道:「那是我徒兒雲曦送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看。」

  「你」

  黃澤氣得麵皮漲紅,說不出話來。

  之前他還心疼燭照壽元將近,感嘆自己以後要少個老朋友了,甚至不惜拿出珍藏的壽元丹送他,結果沒想到這老傢伙轉眼晉升扶搖,修為實力和壽元都甩開自己一大截,搞得他心理反而不平衡了,真是氣死個人。


  「哈哈..」

  燭照真人看黃澤氣得不行,忍不住得意大笑,然後說道:「你能捨得把壽元丹都拿出來,還算有點良心,那幅畫給你看看倒也不是不可以。」

  黃澤一聽頓時大喜。

  「那快快,還等什麼,就現在。」

  「不過看不能讓你白看,你得拿東西出來換。」

  燭照真人慢悠悠地說道。

  黃澤氣結,「連壽元丹你都不要,還要我什麼東西?」

  燭照真人指著一旁的雲曦道:「我這徒弟你也看到了,假丹已成,所以我要你一瓶玄水真露,正好助她凝結金丹。」

  玄水真露是修士衝擊金丹境的極品靈藥,能大大增加凝丹的成功率,燭照這個理由無可厚非。

  但黃澤還是立馬跳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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