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暗影重重
第142章 暗影重重
兩方兵馬交匯,秦王所率領的征遼軍總算是鬆了口氣。
原本他們還以為大戰在即,對方是北蠻騎兵,要來優先占據有利地形呢。
神威將軍馮唐,率領五千騎兵盡數下馬,於戰馬旁半跪於地,向太子行禮。
而另一邊,劉、楊兩位秦王府老千戶,也率下屬下馬,齊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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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站著的只有兩位。
「殿下,幸不辱命!」
「好,孤就知道!」
「殿下的病症如何?可康復了?」
岳凌再多問了一句,卻沒等來應答,等來的卻是秦王全身的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好在岳凌膂力過人,接下了健壯的秦王,包括他身上盔甲的重量,扶著慢慢靠在自己身上。
突然的變故,讓周遭人如遭雷擊,驚愕的湊上前來。
「殿下!」
「太子殿下,您怎麼了!」
岳凌又探了下秦王的鼻息,果然還有呼吸,便鬆了口氣。
「沒事,應當是過度操勞了,讓殿下好好歇息幾日,就好了。」
劉千戶鬆了口氣道:「那就好,殿下這一路著實操勞,暈過幾次給我們都嚇得不輕。我們讓殿下注意身子,先養一養,但殿下總是說不願意耽擱。哎,說不是殷太和那個莽夫,殿下何至於如此……」
「殷太和?」
岳凌搖頭道:「也罷,先尋馬車來,讓殿下臥下歇息。這一路上,你們再將這半年在遼東的事,細細與我說來。」
「大都督所言極是。」
……
原本以為又是要離家個一年半載,結果還未走出京畿之地,便撞見了秦王歸來。
這下出征時間,直接縮短到了一日半。恐怕回去了,都得讓姑娘們嚇得不輕。
秦王身體抱恙,軍隊也沒了緊急軍情,除了派出信使先往京城傳信,岳凌便帶著其餘人緩慢行軍,護送著秦王。
這一路,劉、楊兩位千戶也將遼東所發生的事,細細的與岳凌說了一遍。
故事便是從殷太和久攻廣寧城不下,高麗與建州女真早有勾結,一時切斷了寧遠城的運輸補給開始。
秦王拖著病軀,於寧遠城中力挽狂瀾。先剿滅了高麗軍,又以伏兵擊退了額亦都和扈爾漢,而後一鼓作氣,攻打廣寧。
由兩浙總督的炮艦,入小凌河直達廣元城下,炮擊城池,破開了堅城,一舉收服廣寧。
而後,便是大縱深作戰。
在曠野上,打了幾次遭遇戰,最終在遼東鎮引發與叛黨和女真的決戰。
原本雙方兵力相當,而且叛黨還是守城的一方,占盡地利,便是秦王也被拖入了泥潭。
除此之外,女真人統帥額亦都也是久經沙場,自身武力不可小覷,號稱建州女真第一巴圖魯。掃蕩海西女真未有敗績,便是身中數箭,依舊能奮勇殺敵。
岳凌聽著,倒是有種三國時期周泰的既視感。
寒冬臘月的遼東,氣溫驟降,便是大帳內守著火爐,也凍的手腳僵硬。為此,還損傷了不少戰士。
秦王又是舊疾復發,接連多日高燒不退。
當額亦都得知征遼軍的消息,立即派出騎兵扮作假信使,往營中傳遞了京城被破的消息,想演一出四面楚歌。
好在當時殷太和已經戰死,秦王府的兩位舊臣都十分穩重,立即按住了消息,未在軍中流傳。
及時拔營,退到了鞍山驛,一座沒有城牆以官家驛站為中心的小城。
待冰雪初融,大軍再次開拔,秦王身體稍有恢復,親自擂鼓助威,全軍士氣大震。遼東城中,原廣寧城和寧遠城守將廖奮和廖進兩兄弟,本就是與耿炳文假意逢迎,在這關鍵時刻被策反,奪門獻城,如此才將耿炳文斬殺。
「那女真的兩位統領呢?額亦都和扈爾漢呢?」
楊千戶嘆息道:「這兩人警惕心極強,便是我們入夜攻城,也是被他們身邊的死士接走了。他們的死士十分厲害,便是以身擋刀,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而且從他們武學的路數來看,倒不像是傳統的女真騎兵,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岳凌微微皺眉。
「死士?怎麼感覺前段時間我也接觸過死士?」
岳凌凝眉想了一陣,近來他處理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至於戰爭之前的事,還是要好好回憶下。
「死士的作用,護主,送信?對,信!錦衣衛曾在京城細作和北蠻人的往來中,攔截了一個信使,那信使就是死士。最終得了一個『陸』字。」
「陸,盧?盧淵是細作?」
「可盧淵看似家境不錯,但本質還是個儒生,根本不像是有武學根基的人,可以來豢養死士。養死士可不是讀書那麼簡單,四書五經遍地都有,就算是要收些前人的經典手稿,也可以尋破落家門。」
「武學一道,各家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便是窮困潦倒,武學書也就跟著一起鎖了棺材,世面流傳的極少,更別說豢養死士這種更為系統,更為高級的教程。」
「而且有書是一回事,能培養出來又是一回事。必須要在孩子幼小的時候,就開始灌輸極端的思想,徹底洗腦成殺戮的機器。再層層淘汰選拔,選出最優者,才能稱之為死士,這開銷大的恐怖。」
「哪裡來那麼多沒了雙親,還身體素質不差的孩子呢?」
岳凌一拍手,猛然醒悟,「拐子?」
紅樓開篇便是拐子現身,將甄英蓮拐走了想要教養成為藝伎。而若是拐男孩,也是未嘗不可啊?
「盧大人或許未必是奸細,此事還需謹慎處理。若是真如我推想的這般,那這個人的能量恐怕大的可怖,甚至如今他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岳凌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之前他從未想過京城裡,暗中還藏了這麼個龐然大物。
見岳凌眉間緊皺,劉千戶疑惑問道:「大都督,你想到什麼事了?」
捋清思路了的岳凌反而輕鬆不下來,訕訕笑道:「哪還有大都督了,戰時才有大都督。如今,不如稱我岳同僉,或者岳指揮使,你們的頂頭上官。」
兩位千戶笑著道:「你當我們的上官還當上癮了,如今我們都隸屬於羽林軍了,哪還有王府親衛了。」
三人又是有說有笑,一同趕回了京城。
……
一日過後,臨近黃昏,
暮雲似錦,日薄虞淵,霞光映在斑駁的城牆之上,似勾勒出戰時的輝煌。
秦王已經醒來,在馬車中掀著車簾,打量著城門處的景象。
「回來了,眼看著一切如舊,便就安心了。」
岳凌在車外陪同,應道:「殿下該多多注意身體,不然倒不能讓別人安心了。」
秦王輕笑道:「有理。」
馬車緩緩駛過西直門,秦王又饒有興致的問道:「岳凌,你想要什麼字來命名爵位?」
「殿下想取什麼字,那便是什麼字了。」
秦王微微點頭,斟酌著道:「安京、靖都、衛宸,這三個詞,你覺得哪個好聽?」
岳凌笑而不語。
「罷了罷了,你若都不喜歡,那便令禮部和宗人府去操心這個事吧。」
適時,一信使從城中疾馳出來,在秦王的車架旁駐足。
「啟稟殿下,吐吉可汗死了。」
岳凌一驚,「死了?怎麼死的?」
信使俯首答道:「就在昨日夜裡,他以頭觸牆,腦漿迸裂而死。」
岳凌語氣中夾著些許慍怒,道:「那是大理寺天牢!如何能讓他一個帶了枷鎖鐐銬的人,撞牆自殺?!」
信使身子一顫,道:「大都督,在下不敢誆騙,的確如此,仵作已經在驗屍了。」
秦王皺了皺眉,吩咐道:「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會審知樞密院事盧淵,同時調查吐吉可汗的死因。」
隨後,見岳凌臉色不喜,秦王又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過錯,他死就死了吧,早晚也是要死的,只是死得太容易,便宜他了。原本,孤想要凌遲處死他的。」
秦王放下了車簾,安安穩穩的坐了回去,「孤要回宮覲見父皇了,岳凌,你也歸府歇息去吧。」
岳凌點了點頭道:「是,殿下。」
脫離了隊伍,岳凌一路歸家,總覺得吐吉可汗死得蹊蹺,盧淵之事也有待商榷。
不過,既然太子有意給自己放假,並沒有讓他去參與查案,那便也沒他多管閒事的道理。
說到底,如今他腦中的構想,也不過是他的猜想,一切都沒有證據能夠驗證。
而且,岳凌現在終究還是打著武將的標籤,並不被文官集團所容納。
他若是進了三司會審,那恐怕事情反而更不好展開了。
「算了,先回府里,給姑娘們一個驚喜吧。」
岳凌輕輕吐了口氣,再揚起馬鞭,加快了歸家的速度。
……
「岳將軍?」
「啊?老爺?」
「啊,老爺怎麼回來了呀?」
姑娘們驚叫著,各自回房裡換了衣裳。
岳凌有些無奈,笑著道:「你們在房裡就穿這麼少?」
不多時,姑娘們又都穿戴齊整的歸來了,一個賽一個的臉紅。
「就算是這內幃里沒男人,你們在房裡也不能穿那麼少吧?」
眾人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只有紫鵑和岳凌,在某種方面下的關係更貼近些,才好意思開口道:「雪雁這個丫頭偷懶,一次添了太多炭火,惹得房裡地龍翻身,悶熱的不行。」
紫鵑說著說著也垂下了頭,羞赧著道:「然後,房裡也沒別人。大家商議了下,便就都……都脫去了外褂,在房裡就剛剛好了。」
岳凌閉眼感受了下,確實房裡悶熱的厲害,入門這一會兒,他額頭上都開始生汗了。
岳凌又疑惑問道:「熱了,那便開窗啊,為什麼偏要脫衣服呢?」
紫鵑又瞧了瞧雪雁身邊的瑞珠,道:「瑞珠說,炭都放進去了,燒出來的暖氣若是飄到房外,便就是浪費了。」
「而且,若是讓人瞧見,我們將房裡燒的如灶房一樣,熱氣騰騰的,指不定要被嬤嬤們說是多敗家的丫鬟呢。」
岳凌聞言更是無奈了,因為他竟然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瞧了瞧雪雁,再瞧了瞧瑞珠,岳凌真是佩服,活寶都能湊到自己房裡。
「一個懶的,一個節儉的,還就閉環了。」
小姑娘們都像是做錯事一般低垂著頭,岳凌倒不想責備她們,便調解著氣氛道:「沒事的。不過話說回來,瑞珠,我還是要說說你的。」
瑞珠委屈的眼裡含淚,抬頭偷偷瞧了岳凌一眼,心裡念道:「難道日子不該節儉著過嗎?雪雁是林家來的丫鬟,高門大府,沒過過清貧的日子,可秦家就不一樣了呀,一個銅板都要掰成八半花。」
「以前,我們做丫鬟的,一年都領不到一套衣裳,總是打了補丁迭補丁。總不能過了好日子,就忘了舊時的苦了吧。而且,被外面的人看見了,本就不好,風言風語最能傷人了。」
「終究還是因為上次撞見了老爺和林姑娘的事,老爺還是要報復我了。」
瑞珠倒是不覺的自己有錯,聽岳凌要說她如何能不委屈。
岳凌輕咳了聲,來到瑞珠面前道:「我記得你比雪雁大三歲,和紫鵑同年,對吧?」
瑞珠輕輕點頭,忍住了嗚咽聲。
「那你還很小啊,怎麼穿那麼成熟的肚兜,雪雁穿的就是兔子,寶珠的小鳥也很可愛,連紫鵑穿的也是杏花呀。」
「怎麼偏偏你穿了個絲綢的肚兜,刺繡還是牡丹花,看著也太老氣了。」
「啊?」
瑞珠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時不知所措。
似是轉瞬之間,瑞珠便臊得滿臉通紅,是連哭也忘了,簡直無地自容。
雪雁指著瑞珠的臉,在一旁笑道:「岳將軍,你瞧她,臉比炭火還紅呢。」
岳凌微微皺眉,在雪雁頭頂敲了下,「好了,你做錯事,還笑話別個。去去,罰你去打桶水來,潑在地上降降溫。」
雪雁被岳凌的舉動嚇了一跳,但碰到她的時候也並不疼,便捂著腦袋,向岳凌吐了吐舌頭,轉身跑出門去了。
等岳凌再回頭的時候,瑞珠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是可卿姐姐的,我,我的都洗了……我原本也不穿這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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