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兵臨城下

  第127章 兵臨城下

  寧國府,

  自從賈珍父子從岳凌府上鬧了一回,且被岳凌趕回府邸之後,賈珍便就生了一場大病,府上閉門謝客,反倒有了許久未見的安穩,

  一日,寧國府上如舊緊閉著大門,角門也只單開了一扇,僅方便府上下人來回通過。

  門子在一旁守著,無聊的只能在地上畫畫格子解悶。

  倏忽聽得外面有車架停了,門外有人走來,門子們才又忙著起身,外出阻攔道:「府上大爺現在患病,謝絕一切外來之客,請您……」

  門子的話越說越沒底氣,只因為他看清了來人的相貌之後,心下一驚。

  揉了揉眼,並不是做夢,門子驚得退了兩步,道:「老太爺?!」

  賈代化冷哼了一聲,「我只當你是個瞎的,寧國府憐憫你,才讓你來這守門。將賈珍那不肖子孫與我叫來,我就在正堂等著他!」

  「是是是……」

  

  寧安堂,

  賈珍,賈蓉問詢盡皆飛快趕來正堂,當府上下人與他們知會老太爺回來的時候,他們盡皆不信,只當是下人撞客了。

  如今就見老太爺在堂上立眉瞪眼,心中有了三分驚疑,三分恐懼,三分激動,還有了一分心喜。

  「賈珍,叩見老太爺。」

  「賈蓉,叩見老太爺。」

  兩人自知做了許多錯事,便是賈代化還未曾開口時,便就在堂上跪了下去。

  賈代化卻不言二人起身,而是罵道:「兩個蠢貨,寧國府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太子殿下不過額外開恩,送來了份賀禮,你們便就得意忘形了,腦子是豬腦不成?」

  賈珍父子忙在堂上叩頭認錯。

  賈代化沒有鞭罰二人的興致,又問道:「西府里的老太太,近來身子如何了?」

  賈珍忙道:「許是才好些,榮國府上也許久未曾待客了,與我們東府之間來往也少了。」

  賈代化冷了冷臉色,道:「來往少了,那便也沒錯。心術不正,只會帶壞家族,若是之後西府里得知我回來的消息前來問候,也謝絕回去。」

  賈珍,賈蓉面上一驚。

  「老太爺這是要和西府劃清界限不成?」

  不論心裡如何盤算的,兩人不敢違逆賈代化,還是忙應了下來。

  再問責了幾句,賈代化便將這兩個喪門星趕走了,眼不見心不煩。

  待他再出門,往賈家宗祠燒香的時候,就見焦大靠在宗祠門前攥著酒葫蘆,喝的酩酊大醉。


  「呦,大爺還能回來呢,倒是讓老頭子我意外了。」

  焦大是寧國府上的一名老僕,曾與老國公爺賈演出過幾回兵。在一次遇難時,是從賈演從死人堆中刨了出來,一路逃難,尋到了吃食只與老國公,尋到水也只給老國公喝,自己只喝馬尿續命。

  寧國府後來的繁華,他有著大功勞,便是賈代化脾氣再差,念及舊情也都敬重著這個老僕幾分。眼下聽他戲謔調侃,便也不氣惱,道:「開了門吧,我去裡面祭拜祖宗。」

  焦大又往嘴中灌了口酒,用破麻袖子一擦,道:「祖宗見了府里的模樣,是也要氣得活過來。還有將府上少奶奶弄丟了,討要不來的故事,惹得滿城人嗤笑。」

  賈代化推了推門,道:「滿城嗤笑就笑吧,總比被殿下厭惡,記掛在心的強。岳小子這事辦的,把府里少奶奶搶了去,府上還得謝他,竟有這般道理?真是一群蠢貨後生……」

  賈代化撇了撇嘴角,便又往宗祠裡面去了。

  焦大望著賈代化的略有些佝僂的背影,臉上漸漸褪去了笑容,「都六旬老漢了,還得去戰場上給子孫們搏個富貴,哎,可悲可嘆吶。」

  榮國府,

  東西兩府臨近,便是發生什麼事都瞞不過對方去。

  得知了東府老太爺歸來的消息,是連賈母都驚得愣了神,忙遣了人去問候,可待人回來時,皆是哭喪著臉。

  「老祖宗,東府里老太爺沒收東西,將我們都趕出來了。」

  賈母面色難看,嘆了口氣,良久才道:「先回去吧。」

  待房裡只剩了她一人,又靠在太師椅中,闔目思慮起來,「禍事了,這老傢伙已經記恨我了。本就勢微的賈家,這東西府還要鬧一鬧,可如何是好?」

  ……

  北蠻突破了紫荊關後,便進入了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

  平原之上,能最大的發揮騎兵的優勢,而且取路京城時,路過的幾座城,都不如邊城高大堅固,只是因為那雷又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在幾日猛攻之後,同樣將城池攻下,連克易州,淶水,涿州,良鄉,來到了盧溝河南岸。

  「乞顏帖木兒,把你那寶貝獵鷹取來,放它去看看橋對岸有沒有埋伏。養了這麼久了,能通人性了?」

  左大營萬戶,乞顏帖木兒騎馬在吐吉可汗身邊,笑道:「自然不能是白餵的,對岸有人,它便會在空中盤旋示警,可汗就瞧好吧。」

  獵鷹放出,在空中展翅高飛,只尋覓了一個來回,便又落在了乞顏帖木兒的肩頭。

  「可汗,看來是並沒異樣了。」


  吐吉可汗連連頷首,「不錯,倒是有幾分用處,不是個花架子。」

  隨後,又與周圍人下令道:「全軍渡橋,距京城十里外安營紮寨。」

  終於來到了京城腳下,吐吉可汗心情大好,一掃往日的陰鬱之氣,打算一鼓作氣,拿下京城。

  「杜恪,可有了聯繫?紫荊關之事,作何解釋?」

  杜恪與吐吉可汗並馬道:「有消息了,紫荊關之事是岳凌遣家將去往邊關送信的,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除了他和信使,便是守城的陳瑞文和送押送火藥的官軍都不知是何種用途,恐怕,他對城內的細作已有懷疑了。」

  吐吉可汗只是微皺了下眉頭,道:「岳凌他倒算是精明,不過當下已經沒有扭轉大勢之力了。我即已入京畿之地,他手上並無騎兵,如何與我對敵?」

  「京城的布防圖可拿到了?」

  杜恪頷首,「也是拿到了,如今九門將領都已知曉,只是各處的兵力不定,這倒不足為慮,我們還有手段。」

  聞言,吐吉可汗愈發放心了。

  「好,一舉攻下京城,再北上捅了大昌太子的後門。這天下,我蠻人也坐得了!」

  當日,過了盧溝橋,蠻人先設下行軍大帳。

  吐吉可汗於帳中,又設宴招待起各部族的首領,戰前又鼓舞起眾人來。

  「如今,除了在居庸關牽制邊軍的一路兵馬,我們已經盡數聚在了這京城腳下,足有十二萬大軍,戰馬,牲畜更是不計其數。這一路上,諸位劫掠了一路,也占了不少便宜,而這些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京城的富庶,是你們難以想像的!」

  「待我們劫掠了京城,便是將財物運回草原,也足夠你們的小部落成就中部落,中部落成就大部落。那時,我們便是無敵於草原,不論西域的葉爾羌,還是東面的女真人,都將受我們的統治。若我們一舉擊潰大昌太子,滅了國,那這大昌之地,便成我北蠻之地,再復蒙古之威!」

  下方,各部落的首領盡皆叫著好,但也不乏有擔憂的。

  「可汗,若是大昌太子率先南撤,回來援助京師。十萬大軍再算上城內的二十萬,我們也沒多少優勢啊。」

  聞言,眾人也不再叫好,各自思慮了起來。

  而吐吉可汗臉上更是放鬆,起身離席舉起酒杯,笑道:「我有一言,諸位聽好。大昌太子,絕對撤不回來!他只會被困在遼東,而且進退兩難。倘若運氣不好,甚至有被女真擊敗的可能。」

  眾人聞言,愕然當場。

  「這是可汗早有布置?」

  吐吉可汗大笑道:「那是自然,待我們拿下京城,先在京城裡過個新年……」


  席間飲酒作樂,快活非常,吐吉可汗出恭之時,又提著酒罈。繞來了一方小帳。

  「老公爺,心情可好些了?你心心念念的京城到了。不出月余,我定讓你同家人團聚,老公爺戍邊多年,許久未回過京城了吧。」

  賈代善微微睜開眼,有氣無力道:「你不是要殺我祭旗,為何還不來?」

  吐吉可汗笑道:「不急,急個什麼。讓老公爺看看這京城如何不堪一擊,好讓老公爺在絕望中死去,再沒什麼遺憾。」

  將酒罈擺在賈代善案頭,吐吉可汗又笑著離了去。

  才出帳,便有人尋了過來。

  「可汗,有使者到。」

  吐吉可汗精神為之一震,道:「好,我這便回去。」

  入了吐吉可汗下榻的大帳,只見一個男子身著白衣,斜襟襖子,布帶纏腰。絲綢為衣面,獸皮作為內里,非常明顯的既受中原大國的影響,也有遊牧民族特徵的衣著。

  男子躬身行禮,「可汗。」

  吐吉可汗笑道:「遠道而來,倒是不易了,如今情況如何?」

  「一切都在可汗謀劃之中……」

  ……

  京城,樞密院政事堂,

  岳凌是愈發忙碌了,幾日都未曾歸家,只忙到累了,乾脆就在衙門中睡了下來。

  壓力如同水流一般,從四面八方向岳凌湧來。

  非但只有秦王以及皇室的重託,還有京城裡的數十萬百姓,城牆內外的二十萬大軍。

  臨戰,傷亡不是遊戲中的數字,就論起軍陣來說,軍陣中一旦有損傷超過三成,便就會動搖軍心,超五成,還不自亂陣腳的,可當為精銳中的精銳。

  怎會有如遊戲中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當下的士兵心中並無信仰之說,生死攸關之時,定然還是逃命的多。

  指揮戰場也並不是開了全圖視野,點點滑鼠了事。

  岳凌要從如同雪花般的軍情字條中,分辨出哪些最有可能是真的,哪些或許是衛所誇大其詞,又或者是有人偵察不明,都需要岳凌仔細甄別,將誤判的可能降低在最小。

  「大都督,醒醒,太子殿下在遼東作戰不利,如今大軍是殷太和殷將軍指揮,而後連日攻打廣寧城未果,還遭了幾次偷襲劫營。」

  「大都督,北蠻如今已渡盧溝河,距離京城不足二十里了!」

  「大都督,陛下再啟早朝,如今文武百官正往太和殿去呢。」

  「陛下?看來是戴總管上報的事有著落了。」


  岳凌捏了捏眉心起身,「好,我知曉了,戰報放在我這案上,待我歸來再處理。」

  ……

  養心殿,

  元慶帝吃了下些許催動心血的補藥,提振了精神,又在面上稍施妝容,以掩蓋病症。

  戴權在一旁看得眼眶泛紅,再有此行之後,元慶帝怕是再無從榻上起身的可能,便能用油盡燈枯來形容。

  自知時日無多的元慶帝卻感覺不錯,嘴角難得泛起了笑容。

  「二郎在邊關護國,朕怎能再拖他的後腿。而且,朕執政三十餘載,今日之後,也算得是有始有終了。」

  「戴權,如今京城外如何了?」

  戴權以袖袍揩拭了下眼角,道:「蠻軍已過盧溝橋,如今在安營紮寨,怕是明日便會攻城。」

  元慶帝微微頷首,「那便更得上這一次朝了。當然,這朝朕不是關鍵之人,還是交給二郎的託付重臣岳凌來吧。」

  戴權微微點頭。

  元慶帝又道:「岳凌他果真能抵擋住北蠻十二萬鐵騎?若是此城守住,那便是不世之功了。」

  戴權又是點頭,「岳凌能為不淺,如今京中臨戰未亂,百姓不流於街,也有他的功勞。」

  「既然連你也這樣說,朕還如何不信?你和二郎的眼光錯一個倒是有可能,還能都是錯的不成?」

  「只是這城守住了,二郎也該頭疼了。這麼大的功勳,給個什麼獎賞都不過分。岳凌才及冠,往後立功的時候還多著,等到封無可封的時候又該如何?他與二郎還不同,二郎好歹是皇室,立功多了,便就做皇帝。可一個臣子,該怎麼辦呢?」

  元慶帝又是笑,「有他頭疼的時候。」

  戴權也是不語。

  不過,在他看來,太子和岳凌之間很難產生嫌隙,就兩人的相處方式而言,都不盡像君臣。君臣之間,能無所忌憚的交心暢談,是戴權無法想像的。

  「罷了,攜朕登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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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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