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一吻定情

  第243章 一吻定情

  自宮中來人的消息廣為流傳之後,心慌的不再是後宅的姑娘們,而是滄州城廣大的百姓。

  滄州城的變化,最為受益的便是曾為災民的他們。

  沒了貪官污吏,奸商豪奴,眾人才知道生活原本該是什麼模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景象不再上演,百姓的日子也有了指望。

  黃家園林中的崇正樓就立在那,俯瞰全城,警醒著城中所有人,作奸犯科的下場。

  清風書院的清風亦是吹遍全城,往來求學者如過江之鯽。

  即使如此,書院中七成還是滄州及周邊的學子,三年一度的鄉試又在即,城中早就期盼著能有從滄州走出的舉人、進士,真正代表著滄州一地的崛起,那是所有滄州人的榮耀。

  就在一切蒸蒸日上之時,安京侯,這個滄州今日盛景的締造者,或許就要離去了。

  地方官任期不過三年,而如今安京侯在滄州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沒道理讓一方大員繼續留任在滄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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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每個人都不希望這樣的日子就如此臨近。

  十里街,一間尋常茶館內,

  今日不見了說書人,是眾人都沒興致,皆是垂著頭飲茶,心裡不得甚慰。

  茶館本是嘈雜的地方,是百姓們飯後聚眾議論之處,可當下卻靜得如同書院。

  掌柜的也清楚事情原委,一面嘆息著,一面同小二自覺的往各張桌案上添茶。

  終於,有人憋不住道:「官老爺要是在一地當得好,不就還能留任呢嗎?就連前任的朴知府都能連任,若是我們寫個萬民請願書,上請皇帝陛下,是不是就能將侯爺留下來?」

  此言一出,打破了茶館中的沉寂,是連掌柜的都停了斟茶的動作,循聲望了過去。

  「或許能行,此前不是沒這般的故事,政績突出的,留任是常有的事。」

  茶館中生成了點子王,眾人便都附和起來,「簽,我也簽。」

  「我不會寫字,蓋手印行不行?」

  「還有我,我這就去攔路,將消息傳出去,讓大夥都來簽,若是真將侯爺留任了,你這茶館也算是處景致了,還怕生意還不紅火的?」

  正在眾人激情澎湃之時,卻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有個書生面相的中年人起身,嘆息著搖搖頭,操著一股晉地的口音,與周圍人道:「倘若安京侯真是滄州的知府,那連任或許有可能。可安京侯來時便說了,是代天巡狩,還能久住滄州?」


  有人聽出他的外鄉口音,拍案起身,怒懟道:「你個外鄉人懂什麼?你根本不懂侯爺對我們有多重要!」

  書生不疾不徐,又道:「倒不是我編話來嘲弄諸位,伱們仔細想想,侯爺對你們重要,對陛下難道就不重要?安京侯,安的是京,對京畿百萬百姓不重要?」

  「而且以侯爺的能為,只治滄州一地,都是屈尊降貴了。小小滄州,彈丸之地,能留得住侯爺建功立業嗎?」

  「若是你們強硬著要侯爺留任,那才是害了侯爺。侯爺哪是能只拘於滄州的人物,在陛下那裡,不是治一縣一州,是治國之才。」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侯爺的官銜還是要漲的呀,不能只富了你們自己吧?」

  這一席話說出,茶館便就鴉雀無聲了。

  方才還是群情激奮的眾人,此刻張了張口,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捫心自問,想讓安京侯留下,也是為了他們自己,對一個鼎鼎有名的侯爺來說,可就不是件好事了。

  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難道繼續在滄州消耗個三五年?

  漸漸的,房裡再次歸於沉寂,每個人臉上皆是惋惜,再沒提及要挽留安京侯之事。

  過了半晌,街上傳了幾聲銅鑼響。

  「當是府衙那邊張榜了,定是侯爺的消息,走!都去看看!」

  眾人將茶錢拍在桌案上,一窩蜂的湧出了店門,而掌柜的也來不及清點,喚著小二道:「快落了門板,我們也去看看!」

  當茶攤上的眾人來到街上時,才見得街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府衙都不得不出動官兵來維護起治安,將人流隔絕開來,不妨礙正常來往的百姓。

  府衙門前,公榜已經張貼上了。

  與眾人擔心的無異,是安京侯接下來的行程說明,以及對滄州的安排。

  公榜之下,一名吏員面色肅穆的宣讀著榜上的內容。

  「告滄州父老鄉親書。」

  「滄州天災人禍時,本侯臨危受命,秉持聖意,整飭亂局。今已邁三載,禍亂已平,本侯上承皇命,下恤百姓,自以為尚可。」

  「今陛下詔我還京述職,念及滄州之長治久安,我特舉薦賢能之士,南皮縣令陳佑民接任滄州知府之重任。南皮縣令才德兼備,心懷蒼生,歷經官場磨礪,熟稔政務之要。其有清正廉潔之品行,有經世致用之才能,亦有悲天憫人之胸懷。當不是朴,吉二人之流。」

  「昔我來時,罹難淒淒。今我去日,暖景熙熙。」

  「望滄州風調雨順,時和歲豐。」


  「三日後,本侯於城東船塢乘船北上,屆時萬事交由新任知府處置,特此示下。」

  吏員在讀完整篇時,口中已有哽咽,輕咳了下掩飾心緒,便轉身回了班房之內。

  侯爺對於滄州,不僅僅是有利這些百姓,還有這些吏員。

  除去人脈,胥吏無晉升之途,可世襲傳承,但不許科舉。就此成為了夾在官和民之間的另一個階層。

  官員眼中,他們是領著微薄薪俸的下人,百姓眼裡,他們是扯虎皮的貪官奸商走狗。

  直至岳凌到來之後,他們為父老鄉親們做了實事,才被當做人看。

  誰又願意夾在兩頭,日日遭人白眼呢?吏員歸去,外面比肩接踵的百姓們,一時間都沒了聲音。

  時不時有婦人難忍,默默抽泣著,將氣氛帶得更加悲愴了,但旁人莫有怪者,無論是誰,就算心如堅鐵的漢子,也是紅了眼眶。

  ……

  三日之期,轉眼而逝。

  府衙內外,皆是忙成了一團。

  陳佑民走馬上任,岳凌將他對滄州未來的期許,以及計劃清清楚楚的書成了一本手冊,交到陳佑民手上。

  並告知,如有疑慮,可遣人來信詢問。

  滄州地勢平坦,是未來京城不二的糧食儲備之地,同時是新政成效的示範之城,往後少不了官吏來這邊拜訪。

  岳凌不希望滄州會慢慢重歸舊路,所以事無巨細,和盤托出,交代給了陳佑民。

  並讓薛家豐字號的留守掌柜,滄州興起的漕幫,全力幫助新任知府。

  眼下,也能放些心了。

  內宅之中,林黛玉與薛寶釵也收拾好了一應行李,裝載了兩輛馬車停在庭院中,等候著岳凌歸來,再做辭別。

  兩人手拉著手,心緒萬千,等到岳凌歸來時,又不約而同的抬頭去望,眸眼中皆是不舍。

  岳凌也最怕別離,說重了只怕不舍之情越來越深,說輕了又怕心中生隙漸行漸遠。

  這個度,真是不好把握,尤其是面對林黛玉這等心思細膩的女孩子。

  當面,岳凌燦然一笑道:「到時辰了,林妹妹可都打理好了?」

  林黛玉默默頷首,「都備好了。」

  岳凌頷首,「林妹妹此行,多多照看著自己,切勿損傷了身子,記得按時用藥,用飯,也別忘了操練些身子。」

  再看薛寶釵,岳凌也是叮囑,「也拜託薛姑娘這一路照看著了,等到了京城,自有人會接應你們。若是薛家在京城裡被刁難了,也可傳信來與我告知。」


  薛寶釵也隨著點了點頭。

  「謹遵侯爺之命,小女記熟了。」

  岳凌再看了看兩女身後的香菱。

  香菱心有所感,抬頭與岳凌對視之後,便走了出來,與林黛玉和薛寶釵各行了一禮,便來到岳凌身側。

  「你也準備好了?」

  香菱默默點頭,輕抿著嘴唇應了一聲。

  她根本不敢看其餘三個小丫鬟的眼神,這幾日差點沒被她們生吞活剝了,比起兩位姑娘的不介意,小丫鬟們可是對香菱嫉妒的緊了。

  送著林黛玉和薛寶釵各自上了馬車。

  雪雁撤去腳蹬之前,還不忘回身撲在岳凌身上,抹了把眼淚道:「岳將軍,我會想你的。」

  岳凌輕拍著雪雁的後背,迎著眾多小姑娘的目光,不禁笑笑道:「心裡想還是嘴想?等再見面給你做好吃的。」

  雪雁抬頭問道:「真的?」

  「真的。」

  雪雁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好,往後我就少吃些,等再與岳將軍見面了,再敞開了吃。」

  岳凌被雪雁的天真逗得發笑,「倒不必難為自己,想吃就吃,家裡又不是供不起你吃喝。」

  雪雁搖搖頭,面上十分認真,再回身上了車,與岳凌揮了揮手。

  緊隨其後的紫鵑,在岳凌身邊輕輕福了一禮,眸中脈脈含情。

  雖然暗裡什麼都做過了,可謂食髓知味,但迎面,她是不敢像雪雁那般冒犯的。

  岳凌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扯住了她,也抱了下,才送上了車。

  紫鵑心尖一顫,清明的眸子又化成了一團水霧,岳凌笑著為她揩拭了下眼角。

  「去吧,還得要你照看著她們呢。」

  紫鵑輕輕嗯了聲,最後望了香菱一眼,才挪步上了車。

  馬夫正要揚起了馬鞭,車隊駛出府衙大門,林黛玉的車架又打起了帘子,林黛玉探出頭來,招手道:「岳大哥,有一事我忘了說,你過來!」

  岳凌疑惑的走近了些,就見林黛玉不知何時從袖口中取出個香囊來。

  「岳大哥,這個我佩戴的久了,香草都是我平時用的,有了它便算是我陪在你身邊了。」

  「還有一件小秘密,我今日要與岳大哥說清楚了。」

  岳凌不設防的再走近了些,是能感受到林黛玉的呼吸就貼在耳邊的程度。

  才拿著香囊的手臂,被林黛玉輕扯了下,一縷香風拂過鼻尖,臉頰上卻有股溫潤的觸感傳來,似是游遍四肢百骸,直讓人酥筋軟骨。

  岳凌愣在了原地,林黛玉則是一轉眼就鑽回了車架內,似蜂腰猿背,極為矯健,哪還有素日柔柔弱弱的模樣。

  適時,一聲鞭響落下,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門,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

  岳凌扶著臉頰,還沒回過神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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