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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骨子裡的厭惡

  第207章 骨子裡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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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岳凌步入後堂時,已見得有兩人在堂上品茶等候了。

  一人似是中年,面龐清癯,膚色微黃,略蓄鬍須。頭戴一頂黑色方帽,身著藏青色長袍,長袍雖不華麗卻漿洗得十分整潔,長袍之下身形略微消瘦。

  而另一人,身形較為粗壯,但個子不高,著了一身勁裝,皮膚較黑,儼然有在海上風吹日曬之態。衣裝繃緊之後,顯出臂膀上些許線條,似是練家子。

  中年人上前作揖行禮道:「見過侯爺,本人侯耀,字輝之,秀才功名,在林大人府上做了十餘年師爺,此次北上是輔助侯爺辦滄州鹽業的。」

  「這位是德輝兄弟,姓李,曾是海上漁夫,如今是我來滄州的嚮導監護衛,一路上多賴他的幫助,在海邊才會如此順利。」

  李德輝上前躬身行禮,比有功名在身的侯耀更彎了幾分,「見過侯爺,侯爺的事跡響徹大江南北,今日一見,氣度不負盛名。」

  岳凌微微頷首,也沒將他扶起,徑直先往堂上坐了。

  眼神微眯,掃視這二人,侯耀倒是給岳凌一種普通儒生的感覺,但不知為何對這李德輝有種骨子裡的厭惡,不由得讓他生出幾分警惕之心來。

  而且聽侯耀的話,他也並不是林如海府上的人。

  二人未能揣測到岳凌的心理活動,侯耀再論起正事以前,率先問道:「侯爺,方才進門的時候,我聽門下的衙役說。內宅方才急宣了太醫,不會是林大人之女有疾吧?」

  想了想岔氣的林黛玉,岳凌有些無奈,「是她早起身子抱恙,但太醫看過之後並無大礙,藥也沒開一副,讓她好好歇息就行,不算什麼大事。」

  侯耀微微點頭,「那就好。侯爺有所不知,林大人自從將愛女送走以後,總會時不時念起來,真是擔憂的厲害,我們都看在眼裡。也虧是在侯爺府上,她的身體越來越好,才讓林大人略微寬慰了些。」

  說起林黛玉,岳凌又露出了笑容,「最初我帶她入京的時候,身子的確虛弱的厲害,根本走不出門,如今已經好得多了。」

  侯耀也鬆了口氣,說起今日要論的正事,「我們沿著滄州的海邊轉了一圈,的確如侯爺所言,有多處適合曬鹽,而且如今也正值夏日,當是曬鹽的好時候。」

  「等確定了選址,鹽田開墾出來,造好了鹽池沉降雜質,便能快速的制出鹽來。滄州可能不比兩淮的產量大,但目前看來,收益還是可觀的。侯爺若想發展滄州,這的確是條好路。」

  侯耀將手中所畫輿圖,交到了賈芸手上,呈遞給了岳凌。

  岳凌卻沒當場展開,而是壓下來,與侯耀道:「林大人派過來的人,我是信得過的。而且我又沒實地勘察過,你選的地址無需查驗,我會儘快派人去造堤壩,墾鹽田。」

  「不知與侯師爺一同來滄州的還有多少人?」

  侯耀應道:「除了我以外,還有一百餘人,都是兩淮有經驗的鹽戶。若是有鹽田,他們可以直接投入生產,最快速的為侯爺制出鹽來。不過,他們未隨我入滄州城裡來,如今還在沿岸地帶等候著。」

  岳凌微微頷首,「好,師爺舟車勞頓,今日暫且去歇下。只待我們改日再議此事,還需我細細盤算一遭。」

  侯耀面上略有疑惑,但此時也不敢出聲問詢,畢竟岳凌的身份地位過高,交情不深時,他還是不敢亂說話的。

  拱了拱手,侯耀起身道:「多謝侯爺體諒,我便在驛館靜候佳音了。」

  岳凌擺手道:「不必麻煩,日後少不了商議鹽事,就在府衙住下的好。」

  「賈芸,再騰出一間宅子,與二人居住。」

  侯耀看向一旁的李德輝,似是在看他的意見,李德輝遂起身行禮道:「侯爺,在下乃鄉野村夫,住不得這府衙豪奢之地,小的便繼續在外面住了。」

  「侯師爺若是有事,可徑直來喚我。」

  岳凌搖頭道:「你身為師爺的護衛,自沒有單獨離去之理,也一同在府衙住下吧。府衙寬闊的很,並不缺一間屋子。」

  「而且,本侯是重才之人,向來不會輕慢了誰,此與身份地位無關。」

  「賈芸,給他們騰一處僻靜小院,免得讓人打擾。」

  賈芸又應了下來,「好,兩位隨我來。」

  岳凌盛情相邀,侯耀和李德輝也不好推脫,便只好跟著賈芸走了。

  一路來到府衙西北角的一處小院子,賈芸與二人介紹道:「此處僻靜幽深,向來無人打擾,離此處最近的是府衙的經歷司,平日會有些人來回搬案卷,但也隔著一道門遠。」

  侯耀又問道:「多謝,不知侯爺住在哪裡?」

  賈芸回道:「侯爺住在東北角,距離這裡遠著呢,得過幾處弄堂才能瞧見。」

  侯耀頷首道:「那就好,我雖有個秀才功名,但和侯爺住進一處府邸還是有些誠惶誠恐,只要不擾了侯爺便好。」

  賈芸笑道:「擔憂過多,侯爺院外還有京營的近衛住著,如何能擾了侯爺去。」侯耀也是笑道:「是在下庸人自擾了。還未曾請教閣下名諱?」

  賈芸應道:「賈姓,單名草頭芸,還未有表字,得請侯爺為我起一個了,如今在侯爺府上做管家。」


  「賈姓?閣下是出自四王八公的賈家?」

  隨口攀談,賈芸也是回道:「是賈家,不過是旁支,在榮寧兩府也混不上營生,好在侯爺給了一條出路。」

  李德輝似心有憧憬,「畢竟是一門雙公的賈家,閣下卻屈居一個下人。」

  賈芸搖頭道:「話可不是這麼說,在我娘親病重時,往兩府去求都求不來一個營生,只得了些碎銀打發,還被剋扣。跟在侯爺身邊這兩載,眼界實在開闊的多了,早不是當年那麼青澀。」

  「乞求別人的憐憫來換吃食,哪是門能長久的路子。」

  適時,有小吏尋到此處與賈芸耳語了幾句,賈芸又與二人行禮道:「二位好生歇息,若是有需,可尋差役指使,再不濟可尋人問我來。這遭老爺堂上有事,我得去了。」

  兩人忙應,「芸兄弟自去忙著。」

  待賈芸告辭離去之後,侯耀和李德輝才相伴的進了房間。

  兩人坐在堂上沏茶斟水,侯耀不禁疑惑嘆道:「林大人曾說,滄州的情況緊急,要我速速去辦。我這遭走海路折騰了十數日,再入城不曾停歇的來與侯爺說明情況,而侯爺好似並不急,真是奇哉怪哉。」

  李德輝接口道:「是侯爺對我等的身份有疑慮?」

  侯耀搖頭道:「那應當不能,林大人的信物做不得假,而且冒充我們的身份能有什麼好處,我們不過是個做活的。」

  李德輝笑道:「那又如何,看芸兄弟的模樣,侯爺倒不是個苛待下人的。你若離了林大人,跟隨了侯爺,或許更有前景。」

  侯耀也是笑,「畢竟林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此行主要是完成林大人的囑託,待事情步入正軌,我便也該回去了。至於之後的事,自該由戶部來設鹽運司,不是你我能關心的事了。」

  起身,抻了抻腰身,侯耀打起了哈欠道:「侯爺所言非虛,我正是舟車勞頓的厲害,這會兒便去歇了。你呢,你什麼打算?」

  李德輝眼睛一彎,露出狡黠的笑,似是男人都能懂的表情。

  侯耀啐道:「你們這船家都是怎麼回事,一上岸就忘不了這種事,還是節慾的好。去吧去吧,這是府衙,可不比驛館,別回來晚了。」

  李德輝應道:「你不懂,你這人入中年已不思欲,我這血氣方剛的年紀,正得找地方好好消遣消遣。不然如何睡得著覺?」

  「海上得忍著,岸上也得忍著,那不白上岸了?」

  侯耀搖頭,「不如攢些銀兩,娶一門婆娘的好,穩穩噹噹過日子。」

  李德輝卻擺擺手道:「做我們這一行,風裡來雨里去,哪有穩當的日子可言?走了走了,你歇著吧。」


  望著李德輝的背影,侯耀若有所思,而後搖搖頭,回了房間睡下。

  ……

  後堂,班房內,

  岳凌在案牘後查閱著輿圖及文書,不忍連連頷首。

  「正是要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有了林大人寫的計劃,再有這侯耀實地勘察的結果,我只需提幾句後世創新的點子,多半就能推行下去了。」

  「再有林大人送的百來鹽戶,第一批產出鹽來也不是問題。當務之急是得選人去往海岸建設,幾年間依託鹽田造出個小鎮來,專攻鹽業,設鹽業學堂,再培育人才,周而復始,當能發展起來。」

  適時,賈芸去而復歸,回稟道:「老爺,二人都已住下,在西北角的院子裡。」

  岳凌放下輿圖,回道:「二人可是老老實實在房裡歇了?」

  賈芸搖頭,「侯耀睡了,李德輝出了衙門。」

  岳凌眼神微眯,吩咐道:「再去查一下二人的底細,若是我們這邊不好查,就去問河間府和揚州府的錦衣衛千戶。另外,黃家門外不要忘了加強戒備,西北的小院也要設暗哨先盯著。」

  賈芸神色一凜,應道:「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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