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怎麼是你?
第185章 怎麼是你?
黃家的人一登上甲板,便見得兩人立在了船頭,其中一人是他所熟悉的張千戶,而另外一個中年人瞧著倒是極為面生,不過氣勢頗為不凡,倒讓人平白生起幾分敬意來。
滄州崇武,百姓也尊敬武夫。
對兩人都行了一禮,來人才開口道:「小人黃禮,拜見張千戶。張千戶自京城歸來,治軍越發森嚴,方才小人看了,還以為京營里的精銳呢。」
一聲誇讚,引得張昌河連連咳嗽。
黃禮不明所以,又關懷問道:「張千戶,您這是?」
張昌河餘光瞥了一旁史鼎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忙擺手應道:「船上吹寒風,偶感不適。」
黃禮點點頭,又道:「張千戶可保重身子,各家都在等張千戶歸來呢,只有張千戶回來了,這河道上的事才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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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頭看向旁邊的中年人,黃禮又道:「這位是張千戶在京城中新尋來的打手吧,看著便比黑蛟龍更有幾分氣度。既有此臂助,想來張千戶在河道上叱吒風雲,離發財的日子也不遠了。」
見這人越說越離譜了,是想讓他被碎屍萬段,張昌河忙打斷道:「不可妄語,今日前來還不知黃家主是有什麼事?」
黃禮笑著道:「這是張千戶的船,還怕誰聽了去不成。實不相瞞,我家家主遣我來此,正是有要事與張千戶商議。」
張昌河頓感不妙,正想尋個什麼藉口中止對話,不料身旁的史鼎抱拳行禮,有模有樣道:「小兄弟請說,若是有求,我家大人定然義不容辭。」
黃禮連連點頭,心道:「張千戶不愧是參加了京師一戰的人,再回滄州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在親信面前還這般小心謹慎。這去京城見了大場面,果然還是鍛鍊人呀。」
收斂了心思,黃禮又道:「我家家主在和新任的欽差在城中鬥法,此時正是難捨難分的時候。事成事敗,只在糧上,還望張千戶能夠多多留意往來糧船。」
一面說著,黃禮還一面用手比劃一個刀切的手勢。
張昌河看得快要吐血了。
「這是哪來的畜生,不把我置於死地,他是不罷休啊!」
便是心底問候了多少遍,此刻張昌河也得板著臉色說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禮面露詫異,「張千戶,這都是咱們早就說好的事啊?您難道是貴人多忘事?」
一旁史鼎打個圓場,道:「小兄弟說的是截糧船吧?放心,我家大人手眼通天,自有手段,這就不方便告知詳細了。」
黃禮恍然大悟,連忙道:「正是此理,若不是這位好漢點撥,我還蒙在鼓裡,沒聽出張千戶的話外音。張千戶,此行多有得罪,我這便先回去了。」
見他要走,張千戶總算是舒出一口氣來,可定睛一看那人又轉了回來。
「不過,劫糧船倒是不必,只是耽擱些時日便好。那欽差不知死活的在城中誇口,說是兩日內必有糧入城,只要過了兩日沒有糧,那城中必定暴動,到時候他還是得乖乖與我黃家合作了。」
「張千戶放心,這次孝敬我黃家會翻幾倍的。」
張昌河哪能放心?若不是史鼎在身邊,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殺人滅口算了。
原本還算正面的形象,這一遭算是再怎麼洗也洗不白了。
黃家的人走了,張昌河感覺自己的命也快走了。
黃家人眼中這條船的老大,待他離了船之後,立即跪在甲板上,向那個中年男人請罪,「侯爺,他處處是污衊我的啊。我是拿了他們的銀子不假,可哪有膽量同他們行這般大逆不道的事。」
「下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怎敢同他們做這般戶籍除名的混帳事來。」
史鼎冷眼一望,霎時間將其從甲板上提了起來。
張昌河心下一驚,還以為史鼎就要在船上將他軍法處置了,連忙叫道:「冤枉,冤枉啊。」
史鼎再扇了張昌河一個耳光,讓張昌河瞬間閉上了嘴,順著史鼎手指的方向,卻見黃家人去而復返。
「張千戶,我還有一事忘了問。這船吃水這麼深,是運的什麼東西?」
一次為難還不行,竟還要反覆鞭屍自己。
張昌河捂著臉頰,心底一道火起,「這船吃水深不深,與你有什麼相干?」
黃禮被唬得後退了幾步,不知張千戶是因何變了臉。
既然不知原因,便只好歸咎於方才自己的冒犯了,黃禮再行了一禮,「張千戶莫急,小的沒別的意思。若船里是什麼貨物之類,我黃家可幫忙賣一賣。」
一旁史鼎再又開口,「船中是滄州在戰前陣亡弟兄們的遺體,此行便是帶著他們魂歸故里,落葉歸根。若是黃家方便,可準備些白事所需之物,若是還能在城外開個大墳,那便更好了。」
為了張昌河滿意,黃禮忙應道:「千戶放心,我會立即回稟家主,保證張千戶在入城之後,就能用得上。」「小的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待人走了以後,張昌河的心也徹底死了。
「侯爺明察,下官真是被冤枉的啊。」
蔑視的看了眼跪伏腳邊的張昌河,史鼎淡淡道:「我不會治你的罪,你到底有沒有罪,還是等大都督定奪吧。」
……
滄州城,衙門後堂,
原本岳凌還在苦惱該如何最快速的招攬人才,卻不想今日糧商來為他添堵,反倒讓他加以利用,將問題迎刃而解。
賈芸對自家老爺是越來越欽佩了,他以為十分棘手的事,在老爺的處置下反倒成了好事。
此刻班房內,賈芸在岳凌身邊置了一方兀凳,在案牘之下裝訂著名冊,再呈交上去,同時忍不住開口道:「沒成想還能有這種法子,老爺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反倒因禍得福了。」
岳凌嘆息道:「那還是我這塊招牌沒讓百姓喪失信心,終究是得等糧運到了才能破局,不能辜負了這民心呀。」
賈芸頷首,翻了翻另一份名冊,又道:「滄州尚武,習武的人當真不少,好多都填了善武,還寫了自己是哪家的功夫,八極拳、劈掛拳、六合拳、太祖長拳五花八門。若是整頓起來,便是能迅速拉起一支數萬人的常備軍,倒是有些誇張了。」
岳凌解惑道:「入伍自然不能什麼人都要了,先餵一頓飽飯,然後比武看看真功夫,通過考核的才能收,沒通過的還是去做別的雜工。」
「如今城中巡城士兵有損,先操練一些補進去維持城中秩序。其餘的分兩部分,一隊在城外維持災民居所的秩序,兼帶驗收房屋,天氣愈發熱了,總得小心火燭;另一隊便去修繕水渠,挖掘河淤,屯田做屯兵。」
「便是如此人手都未見得足夠,還需要一支能去管理鹽礦的鹽兵,這得等揚州那邊回信,再來布置。」
久在岳凌身邊薰陶,賈芸也以為城中正是一片欣欣向好,嘴角也不由得攀上笑意。
「對了,薛家豐字號在城中開分鋪,是今日下午時候的事。就在衙門前面的一條街上,那裡曾是滄州府的鬧市,地段也算不錯了。」
「但是因為開得是當鋪,好似風評不太好,一下午有好幾伙人去鬧事的,巡城士兵去驅散了好幾回。」
岳凌又嘆息一聲道:「當鋪,錢莊,都是災年的時候才有得賺,百姓安居樂業,反而沒什麼可賺的。刮百姓的油水,又怎會有好名聲,讓薛姑娘更真切的感受到問題所在也好。」
「這才能讓她下定決心,做些正經的生意。」
賈芸問道:「那老爺還讓薛家在城中開當鋪,這不是故意壞自己的名聲。」
岳凌笑笑道:「這自然不是給百姓們準備的,會有人用得上的。薛家的名聲,也能就此好轉些。」
聞言,賈芸似有所悟,也不再說話,繼續忙於手上的事。
兩人在班房中忙碌著,臨近入夜,岳凌將事情都處置的差不多了,心思便有些飄飄然。
時不時抬頭望向門外來,想著會不會有熟悉的身影,再次往堂上來。
說來他也不知林妹妹怎得突然與他保持起距離了,難道是林妹妹也長大了,懂了男女之防?
這倒讓岳凌心裡有些不好受了,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小姑娘,和自己疏遠了如何捨得?
林黛玉在林如海身邊生活了不過六年,在他身邊都快能頂上半數了。
「哎,林妹妹如此乖巧懂事的大白菜,要是真的便宜了哪頭豬,不說林大人心裡難捱,我都有些見不得了。」
如此念著,岳凌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林黛玉一身鳳冠霞帔的模樣。
片刻之後,岳凌又忙搖了搖頭。
「林妹妹還小呢,若是嫁人怎得也得是十四歲之後的事了,我擔憂的太早了些。」
再往門外望了一眼,恰逢門被推開,似有人走進。
岳凌歡喜望去,賈芸也起身要走,卻見一個中年大漢邁著四方步入了房。
史鼎拱手行禮道:「末將史鼎,參見大都督。」
「怎麼是你?」
「不是我嗎?難道給大都督送糧的還另有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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