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長大了
天剛蒙蒙亮，程旭早早出了門。
看了一眼QQ群。
那幫剛結束高考的小子們還沉迷在「逃出牢籠」的喜悅，亢奮得到現在都還沒睡覺。
他們正計劃著要如何轟轟烈烈的度過這人生中最痛快的一個暑假。
程旭嘆了一口氣。
真羨慕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惜，程旭內心現在已經無法像是之前那樣能無憂無慮的享受一切了。
想想現在的銀行存款，想想家人的未來，以後的房子，車子，還有如果要結婚生子的話......
有時候真覺得所謂的成長，又何嘗不是一座圍城？
沒有長大的人想要長大，而長大的人又不想長大。
有人說男人至死的都是少年，但真回到少年，卻也沒辦法踏踏實實做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了。
程旭一路走到了老城區。
南方六月，天亮很早。
等到程旭六點多鐘溜達到老城的菜市場時，天已經徹底亮了。
菜市場的人不少。
不少上了歲數的老年人，挑著籮筐坐在市場口，帶著自己便攜的秤，開始了叫賣。
在07年相比於超市，菜市場才是小城居民們更優先的食物獲取渠道。
這年頭的人，似乎起得格外的早，這個時間菜市場裡已經熱鬧得不行了。
屠夫們在案板上抄著大砍刀剁肉聲，魚在魚販子筐里最後掙扎的撲水聲，四處傳來的討價還價。
市井裡洋溢著後來難見的煙火氣。
程旭穿過熙攘的人群，到了之前來過的那家門面。
之前在雨天裡顯得冷清的門面，今天熱鬧非凡。
程旭遠遠望見了阮清茗。
她將長發綁在腦後，還是短袖加上牛仔褲的經典組合，不過身前，今天倒是掛了一條白色的圍腰。
手上正戴著一雙手套，正忙著切豆腐。
不施粉黛的五官，生動的向程旭展示著，所謂真正的清澈其實並不需要什麼古箏琴瑟，琵琶羅裳來點綴。
清茗，這名字倒是取對了。
正在程旭默默的站在遠處觀望。
阮清茗一抬頭，看見了程旭。
她先是愣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後臉上便咧著一口白牙憨憨的笑了。
滿臉都洋溢著純真與燦爛。
她高高舉著戴著手套的手，對著遠處的程旭揮了揮手。
程旭走到了她面前感嘆著，「你眼睛還真好啊！」
「嘿嘿，你長得那麼高，我肯定一眼就看見了呀！」阮清茗答著。
她一邊幫忙裝著豆腐，一邊問著顧客。「是要兩塊錢的嗎？嗯，這樣應該差不多了。」
「程旭同學來了！」一邊正在給豆腐稱重的阮阿姨也注意到了程旭。
「阿姨，早上好，我今天起早了，睡不著，尋思到江邊散散步，順路過來看看。」程旭打著招呼。
「那清茗，你去吧，這裡我們兩人忙得過來。」阮阿姨一笑自然明白程旭過來是找她女兒的，轉頭便給阮清茗交代著。
「不用了，店內有我能幫忙的嗎？我這過來啥都沒帶，還給你們店裡的勞動力拐跑了，那多不好意思。反正我閒的發慌，我去洗個手啊。」程旭連忙擺手。
「行，那稱重的活兒就給你了，你會用吧？」阮阿姨看著程旭殷勤的樣子，也表示了同意。
「電子秤，我還是會用的，實在不行，還有阮清茗老師教我呢！」
「看你樣子挺高興啊，看來考不錯啊。」阮外婆見著程旭也笑了起來。
「多虧了老師教的好啊，我這是過來報恩呢。」
程旭熟絡地開著玩笑，阮清茗卻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了低頭。
「是你自己夠努力，學的好，我沒幫上太大的忙。」
「行了，誇你呢，就別那麼謙虛。」
程旭洗完手後，就來到台前臨時上任，他將那邊阮清茗憑感覺切好的豆腐裝入袋中，接過手來稱重，然後收錢找零。
「您好，一共是三塊六毛七。」
「就給三塊五就好了。」阮清茗趕緊在一邊小聲的補充著。
「好的，多謝，您慢走。」程旭接過錢，將豆腐遞給顧客。
看著顧客遠走後，阮清茗則是小聲喃喃著，「手法不精準了...」
平常誤差是沒有這麼多的。
「可能最近你準備高考沒幫忙，手法生疏了。」程旭說著，「我們配合還不錯嘛，說不定我也適合賣豆腐呢。」
「哦，啊，不，你別賣豆腐，你那麼厲害的人，以後肯定能做賺很多錢的大生意。」阮清茗回過神來，趕緊道。
「我開玩笑的，我可沒辦法每天都像你這樣起得早。」程旭聳了聳肩。
「哦，嚇我一跳。」阮清茗長舒一口氣，「對了，你今天怎麼來了？還這麼早。」
阮清茗低著頭一邊幫剛來的顧客切著豆腐，一邊輕聲輕語的問著。
其實昨晚高考完了之後，她一直很擔心。
一是，擔心程旭高考考的怎麼樣。
二是，她和程旭一直的往來都是因為要幫程旭補習高考，她有些擔心高考完之後，她們沒有機會再一起相處了。
「想找你幫忙啊，你手機又停機了，所以提前過來蹲點了，要是我到時候過來找你，你又跑圖書館去了怎麼辦？」程旭解釋著。
「哦。」阮清茗其實還真有打算，等會中午繼續去圖書館，看能不能碰上程旭的，雖然她心裡覺得剛高考完，應該不會有人往圖書館裡跑。
「你就不問我找你幫什麼忙，你就答應了？」程旭問著。
「嗯。」
阮清茗揚起腦袋，輕輕點了點頭。
程旭心道，你也真不怕我騙你啊。
「您的豆腐，慢走。」
兩人在菜市場，一邊閒聊一邊忙碌著。
大概10點。
生意漸漸冷清了下來。
在程旭幫忙把給附近飯店需要的豆腐都搬上車後，阮阿姨便表示，沒有什麼可忙的了，兩人可以先出去玩了。
她當然明白，程旭來找自家丫頭，肯定不是單純的就想幫她們賣賣豆腐。
「午飯要回來吃嗎？」阮外婆問著。
「不用了，我今天中午「謝師宴」呢。」程旭開著玩笑，幫阮清茗做著決定。
「嗯，那我就走了。」阮清茗這次也沒拒絕，點了點頭後，就脫下了圍腰和手套。
「拜拜！」
阮清茗和程旭一起對著的外婆和媽媽揮了揮手，便轉過身，很是歡喜地跟上了程旭的步伐。
「長大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憔悴的女人臉上露出了一股釋然的笑容。
有種終於要完成使命的欣慰。
「嗯，你也辛苦了。」阮外婆轉頭拍了拍自己女兒的後背。
阮阿姨看著遠處自己女兒跟在程旭身後有說有笑的背影道，「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有啥辛不辛苦的，不過，這程旭，我印象還挺不錯的。」
「嗯，應該是個本性不壞的機靈人。」阮外婆答著。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