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豆腐西施
程旭察覺到了阮清茗突然間的失落。
「怎麼了？」程旭問著。
「就是爸爸以前喝了酒，就會變得很兇很兇。」阮清茗說著。
「那是他的不對。」
程旭前世也喝酒不少，但也一直覺得，酒不能成為做錯事的藉口。
「我知道的，是他不對。」阮清茗點頭。「但，我還是希望他回來。」
顯然她父親對她的生活，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濕潤的空氣，略微有些安靜。
程旭不喜歡去管他人私事的人，這是沒必要的麻煩。
雨穿過樹梢，留下沙沙的聲音。
也許是覺得這樣的聲音有些太寂寥。
程旭轉頭，看著身邊那微微低著頭的女孩，輕聲道，「想和別人說說的話，就說給我聽吧。」
只是聽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
阮清茗點了點頭，卻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又安靜了半響之後，才說道。
「爸爸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帥，媽媽那時候喜歡上了他....」
她故事的起點久遠到有點過分，只是程旭並未打斷他。
「但是爸爸不懂事，很調皮.....媽媽說，希望以後結婚後，他能改變，但是結果還是這樣。」
「他還是喜歡喝酒，喝完酒就變得很兇，還會和媽媽吵架......」
阮清茗講述的故事並不新鮮。
無非就是一個人渣透了的混蛋，無所事事，喜歡酗酒。
雖然阮清茗沒有說，但多半也能猜到，甚至會經常動手的。
後來的故事就更單調了。
阮清茗老爹欠下了一堆賭債，然後藉口去外面打工還錢，接著的，就是原地人間蒸發。
想來，大概多年後會成為戒賭吧中那些流離失所，在沙縣小吃逃單的流浪漢吧。
「錢真難掙啊，爸爸掙了這麼多年，都還沒能掙夠回來的錢。」
阮清茗發出這樣的嘆息，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單純到真的相信他爸爸的話，還是其實她已經明白了一切，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接受那個答案。
可惜了，阮清茗三十多歲的時候，已經不是這個單純好騙的小姑娘了，她顯得太生人勿進了。
程旭也不知道他爹到底有沒有履行承諾。
「所以，你喜歡錢啊。」
程旭想到了之前，明明看似好像對物質沒有什麼高遠追求的阮清茗卻說她很喜歡錢的場景，原來如此。
「也不全是這樣啊，有錢真的能做好多事情！」
她拍著手，幻想著。
「有錢可以去很多地方，外婆和媽媽也不會這麼辛苦，能吃薯片，還能發好多好多簡訊，還能請你喝咖啡！....哦！那時候應該就可以換個能用QQ的手機了吧！」
「你的追求也太高了。」程旭吐槽著眼前這個被限制了想像力的女孩。
「是嗎？」阮清茗笑著，「但有目標才會努力啊！要是真的能像網上看到得那樣一個月掙上七八千，那得怎麼花啊？」
「會有那天的，別說七八千，對你而言，七八萬都輕輕鬆鬆。」程旭心說，自己這顆小搖錢樹未免也太好滿足了。
「嘿嘿嘿....」
阮清茗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發一條簡訊是1毛錢，一斤瘦肉是八塊錢....
想像著那些畫面，不由得嘿嘿的笑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
兩人有的沒得閒聊著。
老城區雖然樓房修建的很是擁擠，並不太講究什麼建築的美感。
不過因為緊鄰著長江，風景倒是不錯，遠遠望去，寬闊的碧江上，像是朦朧一層隨風飄揚的沙。
只可惜這是2007年，不然此刻，要是用手機播放一首，秦基博的《Rain》作為BGM，應該氛圍正好。
沿著長著青苔的老石台階。
兩人拐進了一家老舊的菜市場。
詩情畫意，瞬間被遠處那髒兮兮，永遠洗不乾淨油污的案板給拉回了生活。
阮清茗有些忐忑的，但她心裡相信，程旭不會是那種會看不起她的人。
在菜市場的角落。
阮清茗遠遠的向一個門面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揮手。
那是一個並不大的門面。
裡面擺著一些看上去有些老舊的器械。
「回來了啊！」老人點了點頭，隨後問著，「這是？」
「我朋友，就是之前你和說的在圖書館那個...今天下雨，我沒帶傘，他送我回來的。」
阮清茗看上去有些緊張
「哦哦哦，我知道，快坐，快坐。」老人連忙點頭，隨後去拿凳子。
「婆婆好，謝謝。」程旭面帶笑容，親切的打了招呼，隨後將傘收了起來，抖了抖水，然後放在了門口。
「啊，有客人來，你也不早說。」
此刻一個圍著圍腰，面容看上去很憔悴的中年婦女，從裡屋內走出。
有些驚訝的責怪著。
「阿姨好，是我臨時非要送她回來的，她準備一個人淋著雨回來，我覺得那樣如果整感冒了不太好，我還指望她教我學習呢。」
程旭笑著幫阮清茗打著圓場。
「哦，那你還沒吃吧，留下來吃個飯吧，正好到飯點了。」
她點了點頭。
隨後衝著阮清茗招了招手，將阮清茗叫到她跟前，然後小聲說著，「你快去問問，你李阿姨那邊還有沒有沒賣完的滷菜。」
「阿姨，不用去弄其他東西了，我本來就蹭吃蹭喝的，你們吃啥我就吃啥，我不挑食的。」
程旭沒聽見她們娘倆在說什麼。
但聯繫她之前的抱怨和動作，程旭自然也猜的個八九不離十，於是他連忙阻止著。
「有霉豆腐嗎？我愛吃那個，阮清茗之前和我說她外婆做的那個可好吃了，我正好嘗嘗。」
「啊，那個是真有，唉，真不好意思，沒什麼準備。」
婦女點了點頭，微微有些驚訝程旭的隨和和成熟。
「我才不好意思呢，平常都是她教我做題的，我還過來吃白食，我臉皮才厚呢。」
程旭說著中年人最常見的客套。
但阮清茗顯然領悟沒那麼深，此刻搖了搖頭，幫程旭辯解著，「不，你也教了我很多東西啊，還請我喝了咖啡和吃了那麼多東西。」
「唉。」對此阮清茗的母親，則是一嘆，好像在說，你這孩子怎麼就和別人差距那麼大呢？
不過程旭反而覺得這樣的年紀，單純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快去把桌子搭好吧。」
「哦。」阮清茗有些不懂，點了點頭，就去裡屋里搬東西。
程旭沒有多說，連忙就跟上去幫忙。
門面有兩間，一間是店面，一間是堆原料和雜物的屋子，順帶承擔起了廚房的工作。
樓上的小二層，按格局看，應該就是一家人生活的兩間屋子了。
程旭這才知道，阮清茗家的營生。
「你家是賣豆腐的？」程旭問著。
「嗯，不過豆花賣的更多一些。」阮清茗點了點頭。
「挺適合你的啊，你拿凳子吧，桌子我來。」
「為，為什麼適合我啊？」
「因為豆腐西施啊，超級大美女。」程旭笑著。
「...」阮清茗鼓了鼓腮，也放棄了辯解她那行一時間腦抽打上去的字符。
不過，他好像並沒有嫌棄她的樣子。
真的，太好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