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後手
王仲保這回帶來的,除了林老先生和一夥久歷廝殺的江湖賊寇,便是這兩名戲服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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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世上所有修煉之人,都是一心追求仙道長生,其中大多數隻求法術之用。而且談不上什麼仙家傳承、真訣妙法,充其量是家學廟傳,有一門拿手法術,仰仗行走江湖的心機手段,便足以吃喝不愁,或者在家鄉備受尊崇。
這兩名戲服壯漢修煉的附體神打,其實不算高明,無非是平日裡早晚燒香祝禱、誠心念咒,每月朔望喝符水,在手心腳底、胸口額頭畫符,由壇師撫頂加持。
久而久之,靠著誠心正意,感應所奉法壇供養的神將鬼兵,配合自己在戲台上的表演,內外呼應,從而讓凡夫俗子也能短暫獲得精純武藝,手眼身法極大提升。練到深處,甚至能抵禦刀兵水火。
可是在郭宏看來,這不過是感應社壇精怪,勾招故氣攝入身中,終究只是旁門左道。
而此刻郭宏別有突破,不光自行摸索仿效神霄離火劍,還能像伏熊分威法那般,用於加持己身。
此刻雷火加身,不像當初演武切磋時,令筋骨酥麻僵直、無法動彈,反倒是變得異常活躍靈敏。
郭宏隱約覺察到,體內一些鮮少活動的細微角落,都被遊走全身的雷火刺激起來,就連知覺都變得更為敏銳,超越尋常耳目所見。
相對應的,刀劍攻勢迅捷的戲服壯漢,在郭宏眼裡反倒變得緩慢遲鈍,所以他才能輕鬆躲避連續攻勢,還頗有餘裕地出手,打斷他們的兵刃。
「去!」
一聲叱喝,郭宏指頭夾著斷折兵刃,反手擲出,正中兩個壯漢胸口,勢大力沉,直接刺破皮肉,將那花哨戲服染紅。
可請神上身的兩人,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齊聲呼喝,仍是拿著斷折兵器攻向郭宏。
「自尋死路!」
郭宏冷哼一聲,他沒想到,王仲保就是將這兩人當成死士,用在關鍵時候。
眼見對方悍不畏死,郭宏左推右撥,一通連環拳腿,破開兩人默契招路,然後盯著其中一個,並掌如刀,掌邊雷火乍現,斬向脖頸。
一聲悶響,其中一名壯漢脖頸焦黑,少了大片血肉,他仍嘗試頑抗,卻使不上勁,腳步凌亂,自己絆倒了自己。
臨死最後一眼,便是郭宏回身撲向自己同伴,仿佛看見被打碎飛起的木質面具。
戲終人散!
兩名戲服壯漢倒地身亡的同時,一團凝稠如泥漿的黑霧忽地撲來,罩住郭宏腦袋,直攻頭臉七竅。
遠處林老先生已經撤去龜甲靈障,這手五鬼封竅是他壓箱底的絕技,施展起來要將幡中亡魂一齊祭出。
為了駕馭亡魂,必須全力施為,容不得分心自保,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眼見郭宏腳步踉蹌,林老先生不禁大喜——克制鬼物的雷火又如何?終究只是修為尚淺的小輩罷了,仗著一腔勇武,不足為懼!
林老先生歡欣喜悅,不禁嘴角上揚,正要說幾句羞辱言語,張嘴卻是吐出一口鮮血。
「呃……怎會……」
林老先生後知後覺般感到胸口發涼,低頭看去,半截長刀不知何時插在心窩。
「飛劍?」
不等林老先生想明白,郭宏周身雷火再度鼓盪勃發,摧散罩頭鬼霧,聽他言道:
「老匹夫,你以為只是你有後手麼?」
插在林老先生心窩的半截長刀,正是先前斷在巨狼軀幹里的那部分。
雖說長刀已斷,可是它伴隨郭宏已有年歲,久受一身氣機薰染,彼此之間有了幾分微妙感應。
演武一戰時,郭宏便有把握隔空御使長刀,作為自己危急關頭、逆轉局面的手段。
當時沒能取楚逸人頭,現在就拿這個不知好歹的老傢伙,聊作印證!
憑元氣感應斷刀,即便數十丈距離也是觸手可及,郭宏一念驅使,那半截斷刀便如電閃飛出。
如果林老先生仍展開著龜甲靈障,或者多出一分心思加以防備,這半截斷刀還不至於能輕易命中。
奈何他一心要拿下郭宏,反倒顧此失彼。
由不得林老先生再多求饒,郭宏飛身逼近,雷躍火奔,重拳轟落。
只一擊,打得老匹夫面碎、鼻斷、牙飛、眼脫,七竅迸血!
再一拳,胸膛內陷,勁力直透百骸,後背衣物破開一個大洞,碎布紛飛!
提腿頂膝,沉沉雄勁似要摧山破岳,撞碎五臟六腑,震斷脊樑筋骨!
僅僅三下攻擊,林老先生已經變成一個裹著碎骨肉糜的血袋子。
看著郭宏緩緩踱步靠近,王仲保跌倒在地,竟是嚇得四肢發軟,逃脫不得。
「你居然真的敢對我動手,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郭宏認得王仲保,此人在蘭台山下院,也算有著自己的一幫跟班擁躉,平日裡沒少跟郭宏一夥明爭暗鬥。
但郭宏從來沒拿正眼瞧過王仲保,這傢伙拜入蘭台山,無非是為了求個好聽名聲,一介私鹽販子,言行舉止、裝束打扮都在效仿山主,附庸風雅,實則沒有半點正經修為。
「我就不明白了。」郭宏將林老先生屍體扔到王仲保旁邊:「你這家財萬貫的鹽販子,手下一堆強人能手,走到哪裡都能號令群豪。我跟你無仇無怨,為何要搞出這種陣仗來對付我?」
王仲保出身於豪傑堆中,自幼見慣各種廝殺場面,膽魄非小,可是今番看到郭宏斬妖、破敵、殺人,一氣呵成,如屠雞犬、心狠手辣。
哪怕他此刻身上雷火消弭,可是在王仲保看來,天下間沒有比他更加兇殘可怖之人。
「嘖,說話!」
郭宏激戰一番,此刻大感疲勞,手腳好似灌鉛般沉重,實在不想再多費口舌。
「是、是東陽趙氏發下話來。」王仲保牙關打顫說出這話。
「東陽趙氏?」郭宏想了想:「哦,是趙雍他家?至於嗎?就一隻鳥而已,你是不是還隱瞞了什麼?」
王仲保挨了一腳,連忙解釋:「他們說你……哦、不對,說郭師兄你冒犯了趙公子,須得教訓一番。趙氏家主在朝中身居要職,小人有心攀附,所以才做了這等蠢事。」
郭宏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後腦勺,皺眉道:「就這?就為了這點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