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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桃夭聖子

  「我遇見的第一個人是是一位婀娜多姿、美艷動人的女修,想當年,我剛剛被困,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她也年方二八,正是····」那道人自顧自說話的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改,

  逢人就BB,這種天生的自來熟真是要命。

  「打住!第一個就不用提了,你可以提一提最近的那一個!」莊曉生實在是不想聽下去了。

  那個婀娜多姿、美艷動人的女修即使在誘惑人那也是幾百萬年前的人了,現在指不定連一堆骨灰都找不到了。

  可,此間的設定就是這麼的無語,那道人雖被莊曉生打斷了施法,但他沉吟片刻後,又開始了剛才的話語:

  「我遇見的第一個人是是一位婀娜多姿、美艷動人的女修,想當年,我剛剛被困,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她也年方二八,正是····」

  「停!」

  他又喊道,而那道人,又在同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遊戲?怎麼越來越像程序化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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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片刻後,道人又開始了!

  「我遇見的第一個人是一位婀娜多姿、美艷動人的女修,想當年,我剛剛被困,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她也年方二八,正是在那一次相遇,我才知曉人生的美好!我現在依稀記得,她名沁含,她的問題很簡單····」

  「天啊!我要這樣一個一個聽完他們的故事!而且我還不能拒絕!」莊曉生直接無語,他本想起立離開,

  可誰知,現在,除了上半身,他的下半身是根本動不了的。

  「我的天!這是被禁錮了!還是個必須玩下去的遊戲!」他此刻在內心說道,

  奇怪的是,那道人卻沒有打斷他,而是自己自的繼續聊起了那位女修。

  那位,他莊曉生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女修。

  「·····哎,只可惜我被困於此間,不然真的還想與她長相廝守,說不定,我們還能有個一兒半女!」那道人臉上,惡狠狠的模樣消失,變得異常平和。

  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目光。

  「額···那個,前輩,可以直接跳到最後一個嗎?我趕時間?」見那道人講完第一個故事。

  莊曉生立馬說道。

  「為何?難道我的第一個故事不精彩嗎?」那道人終於與莊曉生正常對話了。

  不過,他仿佛依舊很想講第二個人的故事。

  「不是!您這樣一個一個講下去,講完起碼都要到明天了!」莊曉生道,


  「哦!你困了!」道人看著他,

  「不是,我是說這時間!」

  「困了那就先睡覺!」

  道人打了一個響指,周遭的天空瞬間從白色變成了黑色。

  而後,道人閉眼,睡著了。

  手裡,依舊『捏』著那張金黃色的樹葉。

  只不過,此時此刻,樹葉頂部已經從金黃色變成了墨綠色。

  仿佛,他的故事每講述一個,那葉子的顏色就會綠一部分一樣。

  「前輩!前輩!?」莊曉生見那道人已然打起了呼嚕,試圖叫醒他。

  因為,他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的時間。

  「前輩~~~前輩~~~」他用力喊道,

  結果依舊是無濟於事。

  就這樣,在那並不軟和還有點硌屁股的石凳上,莊曉生硬是坐過了一晚。

  等第二天那道人從夢中醒來,伸完懶腰時,這才發現一宿沒睡的莊曉生已經熬成了熊貓眼。

  「啊~~~」他打了個哈欠,伸一伸懶腰。

  還在半睡半醒之間的莊曉生這才發現,這傢伙居然可以從石凳上站起來,圍著石凳來回踱步加轉圈。

  「前輩,你可以離開那石凳?」莊曉生瞪大眼睛,問。

  「為什麼不可以呢?」那道人有點不理解的問。

  「可我為什麼不可以?」莊曉生挪動了一下屁股,發現依舊動不了。

  「你不行!你是訪者,訪者不可以挪動!」他道,

  「那是不是沒聽完你的故事,就一直不能動,你的故事講完至少三天吧?」莊曉生仍在盤算著時間。

  「那不一定,我記得有一個聽我故事的人就足足坐了三十年!」那道人摸著雪白的鬍鬚,道。

  「多少?三十年?」莊曉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數字,

  「就五個人的故事可以講三十年?這也太誇張了吧?」莊曉生驚詫不已,

  「要不,你超越他們?」白鬍鬚道人故意挑逗,

  「不不不!你還是繼續吧!我聽,你挑重點講,我趕時間!」莊曉生可沒那閒工夫,要是在這裡等它個三十年,他即便是走出去,估計莊曉蝶也認不出他了。

  「第二個來到這裡的人,名曰罝笑,是個壯實的小伙子。從他口中我才得知,我沉睡了四百餘萬年。」那道人長嘆一口氣,似乎在想念那五百萬年前遇到的第一位訪者——沁含。

  她經歷了四百萬年的時間,定然早就不存於世了。


  「只可惜,我困身於此,不知外面世界經歷了什麼?」他在掩飾自己心中的思念。

  「你是想沁含前輩了吧!」

  「沒有沒有,哪有的事!」

  「有些事,掩藏不了的!」莊曉生想要深挖,但那廝似乎不想提起,

  他自顧自的又講起了第二位訪者——罝笑的故事。

  「那黃毛老兒來我此間已然八十有九,即將步入人生晚年。所問之事不過是自己還有多少陽壽!老夫真是看他召集!自己這麼大年紀了,問這些還有用嗎?」那道人提到此人,眼裡沒有半分憐憫。

  而是滿滿的不屑。

  「真是暴殄天物,須知要進得此間要經歷多少苦難,沒想到歷盡千險竟是問得如此無由之事!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矣。他活到這般年紀,也沒活明白這個道理!」

  那道人繼續不屑道。

  「所以,他最後還剩多少陽壽?」莊曉生聽這故事反而有了興趣。

  「有多少!問完就死了!」那道人回答這個問題很乾脆。

  奇怪的是,莊曉生只要問自己的問題,這道人死活不會回答。

  但,問那道人故事中人物的問題時,卻一個不留的會回答。

  看來他所謂的『只回答一個問題』指的還是只回答莊曉生自己的問題,而不包含這道人故事中的問題。

  果然,出題人掌握了一切解釋權。

  真是強盜。

  「朝聞道夕死可矣!」莊曉生口中念念有詞,聽完這個故事,他似乎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理解。

  「所以,他的陽壽其實早就到了!他來問你,只是憑著最後的僥倖而來?」莊曉生思索片刻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確切的說,他的陽壽還有兩年,但,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後,剩餘的兩年對他毫無意義。老夫也只是順天之命,告知他:大限之期將至,悟道無望。」那道人,道。

  「可他怎麼聽完就噶了?」莊曉生問,

  「天命兩年,可天命抵不過人為!」那道人嘆一口氣,道。

  「咦!你把他殺了?」莊曉生突然震驚,

  「道友為何會如此覺得?就不能他自裁嗎?」

  「自裁?」沒想到八十幾歲的老者也還會作出這種事來。

  他明明可以多活兩年,卻要?

  「有些人便是這樣,頓感生活無望,便會失去信念!正常!」說罷,道人拂袖過空,在其身後,出現一位白髮老翁離開石凳的畫面。


  他白眉瘦骨,看起來清新飄逸,很有仙風道骨。

  只是,那老者一臉愁容。

  彼時的道人,還是黑髮帥氣小伙兒,他單手撐臉,做出一副並無興趣的模樣。

  而那老者卻身體晃動,行走無力,似卸下重擔一般,對著天空自言自語:

  「巍巍蒼天,何薄於我?我鳴空一生教人無數,領悟無極道法,培育十二人榮登仙域。到頭來,卻是無緣悟道,我狠!我狠啊!」

  說罷,老者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迅速抹了脖子。

  「你這····何必呢!」年輕時候的道人跟現在比起來還是不夠沉穩,他起身,嘴角微動,似有動容。

  此時此刻,那三顆粉紅色樹苗已然長成蒼天大樹,他催動氣血,將那老者遺骸抱起,放入三棵樹中最大的一棵樹洞之中。

  而後,拿到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似有某種魔咒一般,繼續保持莊曉生與他剛剛見面的姿態。

  迅速木化了。

  那時候的道人,只有半張臉木化,另外半張,依舊是人的模樣。

  「哎,可悲,可嘆,可惜啊!」

  畫面結束,莊曉生連嘆三聲。

  「這世間就是如此,有的人永遠執拗於輸贏成敗,有的人永遠在意獲得失去,有的人永遠囿於富貴奢華,卻從來不曾想過,這世間的本真永遠只有一個——那便是悟道。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若不能動的這個道理,則永遠受困於凡塵法則,不可開化!」

  這是到目前,莊曉生與那道人交流半天后,聽過最有深度的一句話。

  「前輩,晚輩莊曉生,受教!」突然感覺獲得了什麼,莊曉生立刻作揖,道。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生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好名字!」那道人只是讚嘆,卻未介紹自己。

  「還未請教!」莊曉生有點想知道對方姓名,便問。

  「無用之詞,你不必知曉,我們來說說那八十六萬年前認識的小友。」這老頭兒特別喜歡我行我素,根本不按照莊曉生意思來回答問題。

  且他的思維也是一根筋。

  真是有點讓人惱火。

  「前輩還未告知?」莊曉生想堅持一下,奈何,他提的問,真就應了這『不回答第二個問題』的設定。

  那道人又開始了自顧自的描述,

  「那也是以為妙齡女子,名曰:悅半。只不過,我對沁含早已依戀多年,面對這位更有靈性,更加灑脫,三分可愛,七分火熱的姑娘,早已沒了興趣。」也不知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現代詞彙。


  莊曉生都懷疑這老傢伙是不是身體某一部分和網線是連著的了。

  「她的問題,她的問題,與她整個年齡完全不相關係!是我認識的這五位訪者中,最讓我不敢相信的一位!」說道此處,拿到人第一次眼睛瞪得老大。

  此時此刻,莊曉生知道,他在等著他提問。

  可,他也十分清楚,他一旦提問,哪怕是在心裡默默的問。

  根據此間的規則,那道人也不會回答。

  所以,他忍著,一言不發。

  「好吧!那姑娘的問題是:如何可以在一刻鐘滅掉一國!」

  「啊?」莊曉生聽聞這個答案,也是震驚不已。

  「她來自卑微的最底層,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步入高層,卻發現,在自己奮鬥的一整套成長體系中,所有人都在對她進行著欺騙。她本就是一國公主,奈何,在她很小之時,自己的國度便被滅亡。而她的血脈宗親,除她之外,幾乎無人倖免,均被滅門。她氣不過,想要與他們抗爭,卻奈何對方實在強大!」

  這故事,就跟看小說似的令人聽了血脈賁張。

  「最終,她一個人也沒打過,聽說這三清山有一有求必應之處,需有緣人才可進入,她稀里糊塗前來,卻又稀里糊塗的喚醒了我!」

  那道人又一次停了下來,看著莊曉生,他在等待。

  等待莊曉生提問。

  可他就是不提問,任由他自說自話。

  「她的問題戾氣太重,我不敢回答!我第一次撒了慌,告訴她我不知道答案!她悻悻離去,作為此間的運行法則。運行法則讓我在接下來的六年內不能安睡,並每日可以感知她的一切。回去後,在經過六年的身心折磨後,她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時,那些殺害她親人滅她國度的任何人,沒有一人被她殺害!」

  說完,這道人長長的又嘆了一口氣。

  「這便是你的答案?她根本不可能殺一人,更別說在一刻鐘滅一國!?」莊曉生,問。

  「不!答案是:她可在六年內滅掉所有人。」道人低頭,道。

  「可?!為什麼?!?」莊曉生左右挪動身體,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因為我撒了慌,沒有告訴她答案。所以,這運行法則修改了她的命運,令她遭受如此待遇。」他低頭,

  「這是你一手造成的!」莊曉生氣得臉都漲紅了,罵到。

  「是的!所以,我接受了懲罰,和她一起,感受了這最後的六年時光!」道人低頭,並未抬起。

  「可因為你的撒謊,你葬送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令她不能如願的活在這時間!」莊曉生繼續罵道。


  「我以為我撒的謊可以讓她放下仇恨,安然一生。沒想到····」

  「你!!!!」莊曉生靜坐下來,不願說話。

  也許,這便是有位訪者可以跟那道人耗上三十年的原因。

  這個故事的結局,實在是,太氣人了。

  時光匆匆,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這等賜予在這裡形容此情此景再不過了。

  兩人都互相不說話,就這樣,日復一日,不識年歲,不知過了多久。

  突一日,莊曉生終於緩過勁來,道。

  「罷了!那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第四位的故事你可以講了!」

  果然,時間雖不能修復傷痛,卻可以消磨傷痛的程度。

  「九萬年前那位小友,名曰方步,是一位妖修。」

  妖修,是修真界次級修真者,人修為主級修真者,次級修真者必須從本領域中取得相應修為後,熬過天劫,修成人形,才可開啟人類修為。

  次級修真者比人類修真者的修行之路更加漫長,也更難。

  「他嫌自己的名字不好聽,所求之事特別簡單。」

  「他要你給他改名字?」這次,莊曉生主動問道。

  雖然主動,但心裡對這人的仇恨,卻一點沒有消減多少。

  可溝通和忘仇恨之間,不存在等量關係。

  「對!我念他心誠,遂為他取名:紈鯤。」那道人捋了捋鬍子,意思對這個名字還很滿意。

  「其實叫方步挺好,可能就是你改了名字,這傢伙後來可幹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莊曉生在雲夏神山修煉期間,從宗主講述的早課中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

  數萬年前,人修紈鯤妖道糾集八域修士攻打神域,將神域五大教派打殘,斷了神域與仙域的連接,致使修真界從此再難榮登仙域。

  而這紈鯤妖道也在這戰爭中被神域眾長老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滅於神域氣血草原。

  而那八域修士大多也在這場戰爭中喪生。

  從此,八域,其中就有莊曉生所在的雲夏星(人域),再難產生修真大能,從修真時代慢慢步入科技時代。

  修真之路也一蹶不振,直到忒亞那人入侵才再次被人拾起。

  「你是說紈鯤擾亂氣血仙河內八域、神域、仙域三域秩序,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人神共憤?」當莊曉生講出這個故事,那道人這才知曉他改名之後這『方步』所做之事。

  「嗯!」莊曉生肯定道。


  「是說此子戾氣橫生,沒想到竟然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那老夫被困此地如此之久,也和他有莫大關係。」他又捋了捋鬍鬚,道。

  「恐怕沒有多大關係,你被困此地,全然與本地法則有關。」莊曉生否定了他的說法。

  「成,現在只剩最後一人了!」莊曉生長舒一口氣,終於熬到了這裡。

  「最後這人,與你有緣!」那道人,道。

  「我?誰?我認識?」莊曉生一聽與他有緣,突然就來了興趣,語氣也從剛才的不願交流,變得興趣盎然。

  「是的,他名路引。」道人,道。

  「路引掌門?他來過三清山?八年前,那時候他剛剛踏入修真之路不久!」此時,路引為了打開之前沉睡時期莊曉生神識世界內的禁制,已然沉睡了。

  只不過,他莊曉生被困於此,全然不知。

  「他為我而來?」莊曉生連忙問。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算是!」這道人賣起了關子。

  「這是為何?」

  「路引道人八年前通過神識世界內的神秘之門進入此間,問了一個關於雲夏前途的問題。此人是我見過的五人當中,最有道根的一位。」這道人對路引的誇讚,是前述幾人都未曾得到過的。

  「路引掌門問了什麼?」莊曉生連忙問,

  「他問····」道人繼續隔空拂袖,畫面再一次出現。

  「敢問前輩,我雲夏未來將會如何,是否國泰民安,前途光明?」彼時的路引還是一位黑髮俊朗的書生模樣,剛剛踏入修真世界不久。

  只不過,雖年輕但道心至誠、堅如磐石之感厚生。

  「你一不問修為,二不問因果,三不問善緣,就只問這虛無縹緲,與修道本不相干的問題?」那道人連發三問,

  「晚輩出生貧寒,長於逆境,而今又遭外夷強侵,國已不存,整個星球都將覆滅敵手。我偶開神識,入得修真道,但萬千生靈正遭塗炭。我深知,修真者若留戀凡塵,則自我頓足,難成造化。但若不為蒼生,縱有再高修為也是凌然。所以,晚輩斗膽一問,雖為夢境,亦想要個答案!」彼時的路引道人至誠之心可鑑日月。

  「罷了!堅持本心,歷練己身,你必將遇到那達冠之人,到那時,雲夏不覆,可你也將難存!」言畢,畫面黑暗,路引道人一整個人消失了。

  最後,突然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畫面。

  ····

  路引道人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

  「這是?」莊曉生還以為這是夢境中的畫面,問道。


  「不對啊!這不是當時的畫面!」拿到人掐指細算,也感覺奇怪。

  「不是當時,那便是現在畫面?路引掌門沉睡了?」他立馬慌了,

  「掌門若陷入沉睡,那我雲夏神山將面臨強敵難敵之態!不好!」他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卻之能坐在原地,咬牙切齒,不能幫助半點。

  「年輕人,這就是你的命數!你此刻,無法回到你的世界,即使剛才的畫面是真實的,那也沒有辦法!」那道人此刻完全變得無情無義,並不能也不想與莊曉生感同身受。

  「你這老道,見過那麼多人,卻不可自救,也是可笑至極!」

  一個困在椅子上,一個困在石桌旁。

  故事也講完了。

  他倆現在,除了互相吐槽,已經沒有更多可以交流的東西了。

  「好!故事講完,桃夭聖子這廂有禮了!」那道人終於肯報出自己的姓名了。

  「桃夭聖子?」莊曉生再次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那三株巨樹枝幹上長出的,果真是桃樹葉子,是大山里那種毛桃的葉子。

  只不過,真正的毛桃樹葉子是深綠色的,而他這裡這三株桃樹葉子是粉紅色的。

  再會想來時地上那之能打濕腳底板的綠水,這才想起。

  「哦!那綠水是這三株桃樹葉子的顏色,他們掉色了!顏色之能幻化成水,流於地面,而這桃樹也變成了粉紅色。」莊曉生這才反應過來,道。

  「確切的講,這三株樹,名為:桃夭。是你所說的世間『毛桃樹』的源頭,只不過,桃夭不可以粉色也示人,那樣會換來殺身之禍。故而,人間桃夭,只以綠葉出現。你所來地面的綠水,是它澆給人間樹葉的色水罷了。」桃夭聖子,道。

  「所以,你也是妖修?」莊曉生問,

  「不,我現在是人修!」

  「可拉倒吧!原來是妖修!現在即使熬過天劫修成人形,你也是妖修。難怪你可化木,其實你本就是木。」莊曉生嘲笑道,

  「師父說,我木性難改,故而將我身體本源和道身放逐此間,要我感受人間諸事,說有一日會有一位少年,帶來四十八字箴言助我悟道,方可脫困。」桃夭聖子又一次起身,圍著那石凳來回踱步,講到最後,他抬首望著莊曉生,搖了搖頭,

  「很顯然,我等待了五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加你一起見過六人,也未有一人可以帶給我那四十八字箴言。」桃夭聖子繼續搖頭,又來回踱步,

  似在嘲笑自己一般。

  「你走吧!你的問題我已然回答了!你去找你的妹妹吧!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桃夭聖子打開一道黃色門,門框上散發著紅色的光。

  莊曉生這下發現自己可以起立了,他從那石凳上慢悠悠的爬起。

  一抬頭,那三株粉色桃樹枝幹微動,似乎在向他道別。

  再低頭,那道人又坐回原位,保持這剛來時的姿態,手中捏著的那張葉子,此刻全然變成了綠色。

  「哎!」他長嘆一口氣,對這五人與那桃夭聖子的故事感到惋惜,又無能為力。

  不到五六步,他便來到了那大門面前,正要進入之時,他回頭在看了看那石桌石凳,以及那已然全部木化的桃夭聖子。

  不知為何,他響起曾經自己讀過的一首詩上古時代的詩,自顧自的念了出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其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室其家。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

  「四十八字箴言,四十八字!這首詩剛好四十八字!這就是你說的四十八字箴言!就是它!就是它!」他突然反應過來,興奮不已的朝著那已全然木化的桃夭聖子而去。

  跑著跑著,他突然停下腳步。

  但見桃夭聖子木化的身體至上,樹根樹枝突然從其間生出,每一根樹枝之上,都長出綠色的毛桃樹葉。

  不一會兒,桃夭聖子的人修木化身體便被這些樹枝覆蓋。

  他變成了它。

  又回歸到了妖修的狀態。

  周遭,那三株巨大的桃夭樹忽得開始落葉,一張張粉色的樹葉從天而降。

  他一個人感受這片淒涼的粉色樹葉雨。

  稀稀疏疏的落葉聲在他耳邊左右開弓,一刻不停的墜落,直到累計起來的樹葉直接將他膝蓋以下覆蓋。

  樹上的葉子才全然落光。

  「桃夭兄,我說遲了,應該在你問出那話還未徹底木化時就講出那四十八字箴言!」莊曉生第一次感到無力。

  這無力,比他在荒古雲夏那巨大沙蟲肚子裡聽到黑暗世界聲音,想要搖醒自己妹妹卻搖不醒時還要絕望。

  木化成樹的桃夭聖子並未說話,只是繼續默默的朝著天空生長樹枝,發出綠色樹葉。

  耳邊,卻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

  莊曉生抬頭看時,那三株巨大的桃夭樹,竟在一瞬間發出無數根枝幹,每根新枝幹之上一朵朵綠色小花競相綻放。

  這景象前所未有。


  每一根枝幹上開出綠色花朵,仿佛一片片綠色小雲迎風搖曳。

  「我從未覺得綠色如此之美!」他道,

  而後,又是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他面前的桃夭聖子每根枝幹上,又開出了一朵朵粉色的小花。

  綠色葉子和粉絲小花同枝綻放。

  這在人間任何一處都不可能見到。

  莊曉生沉浸於這美妙的精緻之中,不免內心多了一絲平和。

  原來,生命的妙處便在於,它捨棄一種形式卻會又以另一種形式出現。

  桃夭聖子,捨棄了妖修之身以為人形,不得不認可人間桃花為粉,枝葉為綠的事實。

  可他在人修之時,不斷的否定自己,導致最後深陷他我與真我的糾結之中。

  這才有了困身於此,硬要桃夭長粉葉而不開花。

  因為他太想成為人修,太想被認可。

  到頭來,卻終不得悟道。

  而如今,他捨棄糾結,被莊曉生帶來的四十八字箴言喚醒,一詩悟道。

  這世間,本就沒有太多妖修與人修的區別,只要自己不在意,一切都只是虛妄。

  所以,桃夭聖子種下的桃夭樹再次開出了綠色的花,放歸了真我。

  桃夭聖子所化的桃夭樹接受了長綠葉開粉花的現實。

  其實,綠花也好,粉花也罷。

  那都是桃夭本身。

  在意這些,就是作繭自縛,徒增煩惱。

  「我明白了!這才是你該有的道!聖子!也希望,你能明白!」

  莊曉生再次撫摸那株並不能開口說話的綠葉粉花桃夭樹,給他做最後的道別。

  而後,朝著那閃著紅光的門而去。

  可卻又驚奇的發現,那門旁邊,忽然又多了幾條石階。

  沒做過多思考,莊曉生毅然決然的走上石階,才一步,周遭就換了模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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