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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 北靜王賜念珠

  第846章 北靜王賜念珠

  寧國府,

  清早的時候,客送官迎,那百般熱鬧,自不用說的。

  至天明,吉時已到,因為賈敬,是道家之人,所以,請了一百六十四名青衣請靈,前面銘旌上大書:

  「奉天元豐年不易之朝一等寧國公冢翰林院學士,賈敬之靈柩」。

  一應執事陳設,皆系現趕著新做出來的,一色光艷奪目,並且還有不少道家用的物件,也不是買的,都是從天香樓賈珍修道用的東西搬出來的,看著不起眼,也花了不少銀子,都有帳冊記錄,

  外面敲敲打打,

  也就是隨著聲音,提醒,啟靈的時辰快到了,此時,幾位國公府,都有來的管事人,拿著國公府的帖子,帶著親兵護衛前來,另有勛貴老親,都是衣甲鮮明,官袍正服都穿在身上,好似上朝一般。

  其餘者,有閒散官職的勛貴府邸,更是把散官的袍服都穿身上,不知是不是聯繫好的,

  此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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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瑾瑜也坐著馬車,帶著親兵過來,但是沒穿官服,算是一身勁裝,裡面套著金絲軟甲,就往東而來,

  走的也慢,過了幾個街道口,一轉彎,到了寧榮街,老遠就聽到那邊熱鬧的動靜,

  進了街口,才知道,不光是熱鬧,連人也太多,堵著路不好進,

  「侯爺,前面轎子馬車太多,擠不進去。」

  寧邊站在馬上,往前面看了看,不說馬車,就連人抬的轎子,都走不動,顯然,來了不少人,

  張瑾瑜聞言,掀開帘子,往外貓了一眼,果真,來往賓客之多,實屬是開了眼,面生的面孔,占了大部分,當然也有認識的,比如前頭的襄陽侯府的車架,瞧了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下車,留幾個人看著馬匹車架,咱們到前頭,把襄陽侯拉著,走過去,」

  「呃,是侯爺,」

  寧邊一招手,身後大批親兵翻身下馬,留下一個校尉,帶著幾人看著車馬,剩下的人,隨著侯爺身影,走了過去,

  距離不遠,張瑾瑜走到襄陽侯馬車旁邊,敲了敲車窗,

  「柏兄,你倒是坐的安穩,車馬那麼多,還不趕著時間過去,」

  眼見著洛雲侯的話音從外面傳來,車內的襄陽侯柏廣居,伸手掀開車簾,笑道;

  「沒到時辰,著什麼急,侯爺,上來一敘。」

  「自然好。」

  既然沒到時辰,張瑾瑜也不客氣,掀開車簾,上了馬車,也不客氣,進去便落座,問道;

  「京城兩位公主遷居,給沒給你請柬?」

  柏廣居還想說說寧國府的事,誰知洛雲侯一上來,就追問兩位公主的事,看來,他也是接了請柬,有意思,那兩位主,不好伺候啊,

  「侯爺竟然也知道此事,請柬是接到了,不過今日,寧國府的事為大,當然是以這邊為主,完事後,讓府上的人,給兩位公主府,送上一些禮品即可,」

  襄陽侯搖搖頭,現在的京城可不是以往的時候,兩位公主回京,要是不知道收斂,下一次再走,怕是回不來了,

  「哈哈,柏兄說的好,也不知兩位公主怎麼想的,把喬遷之喜,定在今天,和這邊衝突不說,時間定在午時三刻,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去見閻王呢。」

  張瑾瑜還真摸不准,這裡面定的,有什麼蹊蹺,會不會和賈府有關,畢竟寧國府賈敬下葬的時辰,也改了,

  「侯爺,話越說越明,兩位公主怎麼想的,誰也不知,寧國府這邊改時間,應該也是巧合,拖得越久,賈府心中越是擔憂,應該是如此。」

  柏廣居此番猜測,其實也八九不離十了,榮國府的老太君賈母,就是想把此事按下,留著時間給勛貴老親聯繫,風風光光辦一場,做給京城所有人瞧著的,但俗話說,久則生變,時間越短越好,這樣,把時間由七日,改成四日,也就不難理解了。

  時間上也許碰巧,把兩位長公主喬遷之喜,碰著了,但也太巧了,就像洛雲侯所言,都是晌午之前開宴,哪有午時三刻宴請的,會不會是勛貴提早得知此事,由著他們干預寧國府這邊,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兩位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燈,當年京城勢力紛雜,這兩位公主,游離於世家和勛貴之間,好處是撈足了,一人一處金疙瘩攥在手裡,這些年,應該存了不少,

  張瑾瑜摸了摸下巴,盯著柏廣居臉面,看其人還在思索,就有些不信,怎麼說來著,巧合太多,不就是合理安排,這樣一想,張瑾瑜心裡就有了好奇之心,這一來二去,

  今天來的人,就有了些講究了,

  「成,柏兄,你說是巧合,那就是巧合,今日來的人,好多是生面孔,怎麼沒見過呢,看那邊。」

  張瑾瑜掀開帘子,往寧府門口一指,一圈人高矮胖瘦,陸續走了進去,柏廣居瞧瞧,倒也是熟人,怕是只有侯爺不知曉,介紹一番;

  「侯爺不知曉也是應該,都是一些閒散官員,高一點的,是景田侯裘正之孫裘良,現任司州府軍副將,留守司州,另一個是平原侯蔣雲之孫蔣子寧,弘農城副將,留守弘農城,至於那一個矮個子的,是定城侯謝良之孫謝成,為京營水軍游擊將軍,」


  柏廣居對京城各家勛貴了如指掌,瞧上一眼,便知道是誰了,張瑾瑜不免多看了他幾眼,不愧是勛貴里老好人,這一手沒幾個能做到,另外就是,京城那麼多侯府侯爺,昨夜鴻臚寺宴席上,來的只有那一點,貓著的這些人,不顯山露水,藏拙?

  還有那個名字起的,裘正,謝良,合在一起,不就是求正良心嗎,不過那個什麼裘良的,名字有些熟悉,一時間沒想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

  寧國府里忽然一聲炮響,就傳出了樂聲,和哭聲,襄陽侯耳朵一動,道;

  「侯爺,啟靈了,咱們下車,」

  「好,」

  話畢,二人就先後下車,朝著寧府門走去,一旦啟靈,就需要人跟隨,也是京城本地的規矩,

  眼前的一人,就是賈蓉,摔喪駕靈,十分哀苦,披麻戴孝,挑著招魂幡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一眾賈家族人後輩跟著,在後面,是大小媳婦,跟著哭嚎,最後,就是賈政,賈赦,開始招呼親朋故舊,跟隨在後,

  那時官客送殯的,有鎮國公府邸,理國公,齊國公,治國公,修國公侯,繕國公,各府大管家皆是人到聚到,皆因其長孫駐守邊關,故其不曾來得。

  這六家與寧榮二家,當日所稱「八公」的便是。

  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孫郎林,西寧郡王之宮懷玉,忠靖侯史鼎,懷遠侯胡江林,東川侯段開華,錦鄉侯廖大平,宜寧侯殷長松等人,盡在此。

  剩下的,多是壽山伯於立山,安平伯李春生,永昌伯岳青文等,另神武將軍公子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等諸王孫公子,不可枚數。

  堂客算來亦有數十來頂大轎,三四十小轎,連家下大小轎車輛,不下百餘十乘。

  連前面各色執事,陳設,百耍,浩浩蕩蕩,一帶擺三四里遠。

  這些,別說京城百姓沒見過,就連襄陽侯瞧得都暗自驚嘆,更別說張瑾瑜瞧得,心裡一直嘀咕,賈家竟然還有此威勢,是真的有威勢,還是這些勛貴想著向宮裡面表達什麼,看人數,能來的不能來的,全來了,動作太大了,

  就這樣,一路東行,

  出了寧榮街口,

  走不多時,路旁彩棚高搭,設席張筵,和音奏樂,俱是各家路祭:

  第一座是東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寧郡王,第四座是北靜郡王的,看到這些,必然是四王早就準備好的,尤其是北王府功高,東王府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後,城內勛貴,多聽北王府領頭,所以,四王當中,北王府實力雖然不強,但是名聲可比得上其他三家之和,一時只見寧府大殯浩浩蕩蕩,壓地銀山一般從北而至。


  再過了一個路口,

  又見幾座祭棚搭建,依次排開,乃是鄭王府祭棚,漢王府祭棚,宋王府祭棚,還有陳王府祭棚,吳王府祭棚,幾位世子早已經領著人在此等候,

  也不知什麼時候遇上的,北靜王水溶也來得早,和幾位世子站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眾位王府世子,卻暗自打量北靜王,都說北靜王水溶,手腕如何了得,今日一見,此人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謙和,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這是不是看走眼了,

  好似是一般所想,幾人只能用眼神交流,等了好一會,啟靈的隊伍到了,卻不見東王穆蒔前來,不知為何?

  而隊伍兩側,都是榮國府心腹小廝管事,隨時照看,眼見著北靜王到此,早有人去通知賈政和賈赦,

  賈赦急命前面駐紥,同賈政,二人連忙迎來,以國禮相見,水溶在轎內欠身含笑答禮,仍以世交稱呼接待,並不妄自尊大,眼下那麼多人看著,仁義之舉還是要做的。

  賈赦擦了一下額頭細汗,道:

  「寧府之喪,累蒙郡駕下臨,何以克當。」

  水溶見二人如此拘謹,不以為意,再朝著人群中望去,眾多勛貴不請自來,還有襄陽侯和洛雲侯的身影,果真是天下勛貴一家親,笑道:

  「世交之誼,何出此言。」

  遂回頭命長府官主祭代奠,賈赦等一旁還禮畢,復身又來謝恩。

  水溶十分謙遜,環顧四周,沒見到東王府穆蒔來此,看樣子,現在不來,就不打算再來了,想著恩科,榮國府那一位竟然名落孫山,會不會是洛雲侯故意為之,還是寧榮二府藏拙,因問賈政道:

  「哪一位是銜寶而誕者?幾次要見一見,都為雜冗所阻,想今日是來的,何不請來一會。」

  賈政聽說,一時間不知所措,寶玉一直養在府上,如何會被北靜王惦記,現要見,是不是不合檔口,一旁的賈赦,見到賈政無動於衷,忙說,

  「王爺稍等,尋他過來就是,」

  忙回去,急命寶玉脫去孝服,領他前來。

  此時的賈寶玉換了衣裳,還不知什麼情況,就被拉了過來,不說一臉懵,還沒回過神,落在人後的張瑾瑜,瞧得有些不明所以,問道;

  「柏兄,怎麼回事,北靜王怎麼也弄這些虛的,送葬就送葬,萬事回去再說,擺出那麼大架子,還請誰過去看看,」

  「咳咳,侯爺慎言,北靜王能來,就是顧全大局,」

  襄陽侯柏廣居,趕緊用手拉著洛雲侯,那麼多人看著,怎麼能說這些話,

  只是跟著看過去,不知談一些什麼,就瞧見榮國府賈寶玉,換了一身新衣服過去,心頭也是奇怪。


  張瑾瑜瞪大眼睛盯著,賈寶玉怎麼過去了,不會是北靜王看上他,給個一官半職不成,

  隊伍前面,

  賈寶玉有些不情願,跟在賈赦身後,往那邊走去,說是要見北靜王水溶,

  雖然寶玉素日就曾聽得父兄親友人等說閒話時,贊水溶是個賢王,且生得才貌雙全,風流瀟灑,每不以官俗國體所縛。

  所以有了好感,每思相會,只是父親拘束嚴密,無由得會,今見反來叫他,卻又是不喜,也不知是不因為連日勞累所致,一面走,一面早瞥見那水溶坐在轎內,端是威嚴。

  水溶今日,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繫著碧玉紅鞓帶,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王帽,面如美玉,目似明星,面子是做足了,

  而寶玉也不是不知輕重人,人情世故也多少知道一些,忙搶上來參見,

  「學生賈寶玉,見過王爺,」

  水溶連忙伸手挽住,見寶玉戴著束髮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

  還真是榮國府麒麟子,心中的猜測,頓時有了譜,還真是藏拙,

  「都是老親,無需多禮,寶玉也名不虛傳,果然如『寶』似『玉』,」

  聽了話,寶玉,就抬起頭,恭敬立在那,

  水溶接著又問,

  「銜的那寶貝在哪裡?可否觀之,」

  寶玉見問,連忙從衣內取了遞與過去,只因戴在脖子上,不合書生氣質,就被二太太重新收拾一番,掛在腰上,水溶接過來細細的看了,又念了那上頭的字,倒是奇怪,因問:

  「果靈驗否?」

  賈政則是搖搖頭,忙道:

  「雖如此說,只是未曾試過。」

  水溶一面極口稱奇道異,一面理好彩絛,親自與寶玉帶上,這玉石,乃是稀有珍寶,裡面怕是有大事藏著,嘴上還不住誇讚一番,

  「存周,令郎真乃龍駒鳳雛,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未可量也。」

  這一番誇讚,不禁讓賈政有些慌神,就連賈赦都陪笑,賈政道:

  「犬子豈敢謬承金獎,小時生的頑劣,如今剛讀了書,明兩事理,賴蕃郡余禎,果如是言,亦蔭生輩之幸矣。」

  水溶想想,也是,此子又不是今日方才出來,見的人多了,又道:

  「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資質,想老太夫人,夫人輩自然鍾愛極矣,但吾輩後生,甚不宜鍾溺,鍾溺則未免荒失學業。昔小王曾蹈此轍,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若令郎在家難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雖不才,卻多蒙海上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頗聚。令郎常去談會談會,則學問可以日進矣。」


  也不知北靜王的話,為何在今日方說,但想來不是壞事,賈政忙躬身答應。

  「既如此,謝過王爺!」

  剛謝完,

  水溶又將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來,在手上攥了攥,遞與寶玉道:

  「今日初會,倉促竟無敬賀之物,此物件,是以往聖上親賜鶺鴒香念珠一串,本王越權,權為賀敬之禮。」

  「這,」

  賈寶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接還不接,卻不巧,被水溶往前一遞過去,不得已,寶玉連忙接了,回身奉與賈政。

  賈政見到物件在手裡,知道推脫不掉,與寶玉一齊謝過。

  於是賈赦,賈政等一齊上來請回輿,水溶擺擺手,道:

  「逝者已登仙界,非碌碌你我塵寰中之人也。小王雖上叨天恩,虛邀郡襲,豈可越仙輀而進也?」

  賈赦等見執意不從,只得告辭謝恩回來,命手下掩樂停音,滔滔然將殯過完,方讓水溶回輿去了,不在話下。

  其他人不知怎樣,

  張瑾瑜看得有些迷糊,又是道謝,又是送東西的,也不知道給的什麼,沒看清楚,

  「柏兄,你說說,北靜王水溶,弄這些是什麼意思,又是給東西,又是誇獎,看不懂啊。」

  襄陽侯柏廣居,頭微微一側,笑道;

  「侯爺,都是老親故舊,說些話,提點一下後輩,也不為錯,剛剛給的物件,要是為兄猜得沒錯的話,是一串念珠,產出北山靜安寺,宮裡的御用之物,」

  「御用之物,那就是。」

  張瑾瑜會意,佛家的東西,以北山靜安寺唯尊,御用之物,不是太上皇用的,就是皇上用的,想來應該是皇上給水溶的,這一番波折,用意何在!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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