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兩教遺禍無窮
第841章 兩教遺禍無窮
大梁城,
節度使府邸,
呂代元神色凝重,匆匆帶了親兵,步履匆匆的入了府邸,迎門碰見副將封守節,而後,趕緊揮手,招了人,吩咐道;
「快,守節,今日就把武庫的軍械,準備好,多帶弓弩箭矢,明日領軍南下,我部為中軍,你讓從雲還有士文,留一萬兵馬留守大梁城,其餘人,跟著老夫一起,提領中軍。」
「這,叔父,我們提領中軍,那王節帥是要明日裡就南下,正面打?」
封守節有些遲疑,怎會把節度使放在中軍位子,這不是不是太冒險了,郡城的事他也已經知道,太平教賊軍主力,來勢洶洶,完全不是流寇做派,顯然背後有人支持,
「是啊,節帥準備打,明日就南下,如果賊軍站穩腳跟,丟了郡城,後果難料。」
呂代元也沒有隱瞞,戰績稍縱即逝,要是一戰而下,定然震驚朝野,呂家再給老二得個爵位,必然輕而易舉,到那時候,呂家的位子,更是穩如泰山,
可是副將封守節,擰著眉,有些不確定,戰爭之道,中軍雖然是最穩,但是正面拼殺,就是潰敗,也不能先行後撤,要不然主陣崩潰,被敵軍纏住掩殺,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此戰不會這樣,但是這個位子,是不是不太穩妥,有心在勸,
「節度使,末將覺得,中軍雖穩,但是不如側翼靈活,如果有變,毫無退路,」
呂代元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封守節的臂膀,
「守節,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但你要知道,南下各部兵馬,只有我們大梁城的兵馬,才能穩住陣腳,而其他人,典尉胡樂,守將何用,都是先鋒猛將,河西,河東二將,僅能依附,你是主帥,你也會這麼安排。」
呂代元何嘗不知中軍雖穩,但又是本部兵馬的中流砥柱,打了一輩子仗,看的淨明,所以,王子騰的安排,還是老練的,他不頂上,何人能去,
看著叔父這般模樣,倒是自己多心了,哎,哪也不對啊,朝廷只要了三萬五千兵馬,叔父卻帶了四萬,那五千兵馬,可是額外抽調,
「節度使,既如此,小心就是,只不過朝廷點了大梁城三萬五千兵馬,節度使卻讓末將集結四萬兵馬又是何意?」
「左右兩個大營不撤,各分兩千五之數兵馬駐守,由著你去安排,南下之兵,由你統領。」
說完話,
大梁城節度使呂代元,把馬鞭子一扔,就入了內堂,
屋內,
兩位兒子早就等在屋內,見到父親回來,各自行禮,長子呂叢雲著急問道;
「父親,明日怎說?」
「明日就南下,讓叢雲帶兵巡查左右大營,士文留守大梁城,我帶著守節南下,此戰兇險,要留住後路,」
呂代元也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突,總覺得有些心憂,到嘴邊的話,立刻變了,讓兒子留在城中固守,自己帶兵南下,也不知是不是說的太急,
呂從雲有些不喜,如何能把自己落下,
「父親,怎麼會把兒子留下,此戰,理應兒子跟隨,中軍之穩,並無不妥。」
還想多問幾句,就被呂代元攔下,
「你只管著城外大營守好,留下後路,城中士文也不可懈怠,敵軍有如此膽魄,為父心中,隱約有些不安,所以,此事,需要伱們兄弟倆,以為後援,可明白。」
雖然是個藉口,但站在節度使府,理由再好也不為過,呂從雲張張嘴,也無法辯解,急的看向身邊的二弟士文,問道;
「士文,你說兩句。」
「咳,大哥,兒子覺得父親所言,句句在理,大哥,弟不善領軍,諾大的城池,弟有些心虛,大哥還是留下,讓父親放心。」
眼看著二弟也在勸自己,呂叢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就是守城,有什麼可守的,
「好,既然如此,就這麼決定了,」
呂代元擺擺手,火急火燎的拿著兵符,就去了大營,留下兄弟二人在屋中,
「二弟,你,哎.」
「全軍後撤,全軍後撤。」
「各部人馬,返回大營!」
一聲聲騎兵傳令的聲響,駐守在官道的太平教各部人馬,陸續回營,
後軍的右護法杜少慶,也讓那些教眾開始回營,僅僅一下午的時間,所帶的流民奴軍,死傷三萬有餘,人還是太少了,
「右護法,看樣子郡城裡的貴人,把精銳都撤走了,憑著流民部眾,也能幾次攻上城頭,要不了幾天,就算他們不讓,郡城也能攻下。」
樂呵呵的笑聲,從後軍大營傳來,五行旗主韓斗明騎在馬上,領著兵丁跟隨在護法身後,面有喜色不說,眼裡不免有了輕視的意味,
杜少慶則是不同,看著不遠處的林山郡,城頭上已經燃起了篝火,照著兵丁人影閃爍,幾乎沒有變化,看來,那位貴人早有準備,說不得,後路早就留好了,
「不要大意,看看城頭上,就算是新軍,人數絕對不少,那位貴人,既然敢留在此處,未必不是以身為餌,釣的朝廷,也可釣的我們,朝廷大軍明日就可到,萬不得大意,節外生枝。」
這也是楚教主嚴格叮囑的,還是有許多人,把心思留在那位貴人身上,可惜,沒機會了,
「是,右護法,屬下就是覺得機會難得。」
韓斗明嘟著嘴,那麼好的機會,要是這一次放走,怕是以後,見不到真人了,畢竟南邊的事,教中也有人傳來信件。
「行了,明日,分出三萬人馬,緊盯著北邊,如果需要,立刻把去增援,剩下的,還和今日一般,聲勢再大一些,」
「是,右護法。」
韓斗明臉色一正,答應一聲,
杜少慶,凝望著城頭,隱約間看到了些什麼,停頓片刻,轉頭就離開,
「回吧。」
一聲嘆息,隨即領兵回營。
而城頭閣樓,
此時的前太子周永孝,一身黑色鎧甲,圍著披風,身後隨著大統路左鋒,還有新軍主將,寇子敬,等人,
到了城頭,遠望北邊,太平教大營橫跨數十里,篝火連天,仿佛一條長龍盤踞在荒野之上,其勢洶湧,如同狂潮般不可阻擋。
這一次,周永孝才真的看見太平教的實力,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左鋒,太平教何至於有那麼多人馬,從哪裡來的,你可知曉?」
「回殿下,大部人馬從嶺東郡而來,剩餘的,全是京南那些早期的教眾,在林岳府換了武備,如今不比朝廷的兵馬弱,雖然戰陣比不上朝廷府軍,但畢竟人多勢眾,這一次,王子騰怕是跑不回去了,」
左鋒以往並未把太平教的人馬放在眼裡,賊寇就是賊寇,得了兵甲又當如何,兵在於精銳,而不在多。
可如今見到城外,連綿數十里的大營,顯然也不是無動於衷,倒是小看了那位楚教主,忽然心中一動,太平教都有如此實力,那些白蓮教的人,在京南根深蒂固,會不會也如此,
「殿下,是末將疏忽,沒曾想太平教楚教主,竟然隱藏那麼深,而且東邊,白蓮教主白水月,已經到了懷州地界,看樣子是想對汝南重鎮下手,所以這一次,屬下想,禍水北調。」
所謂的禍水北調,就是想讓白蓮教的人馬北上西河郡,本就是一片凌亂的西河郡,絕對不是白蓮教的對手,這樣一來,西河郡一丟,從西面,直接威脅到江南安危,南邊有唐郡守著,北地,可是無處可守,
周永孝站在城頭,城外吹來的風,帶著淡淡的煙火氣,眼神有些思索,埋伏在北側的十萬大軍,或許還真不能讓王子騰,把性命留在此地,要不然大梁城丟了,太平教的實力,他就難以維持平衡了,畢竟楚以岳還不是教主,
「左鋒,讓申讓,領兵五萬後撤到郡城,接應我等撤出,再讓柴青,伺機而動,只做殺傷人馬之事,但是要記住,定要掌握分寸,不能傷其主力,和王子騰性命,一經接觸,略作殺傷,立刻撤回衛州,此戰過後,咱們需要防著太平教的人了。」
和太平教雖有約定,但是最不可信的就是約定,不是同一道上的人,走到後面,必定分道揚鑣,再謹慎也不為過,
「是,殿下,末將即刻傳令。」
左鋒一抱拳,招招手,就讓身邊暗衛去傳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太平教的人,不可信,而且有一點,對方實力,已然超過了自己這邊。
剛吩咐完,又聽到殿下話音,
「還有,剛剛你說的禍水北調,是好事,白蓮教死灰復燃,孤也是沒想到的,早年間,寧榮兩位國公,率軍擊敗白蓮教主力之後,又遣大軍圍剿白蓮教殘部三月有餘,本以為殺得乾淨,沒想到,她們還是有此實力,所以,應該早些留些後手,」
周永孝此時略微感覺有些棘手,雖然對付朝廷是一致的,但是心底是不信兩教之人,他們可不是善男信女,還有一些,就是實力增長太快了,雖然都是裹挾流民,若無重兵,實難對付。
尤其是今日所見,就算是流民,也都悍不畏死,城中新軍,幾次被流民登上城頭,要不是寇子敬率軍鎮守,怕是麻煩了,
「殿下放心,軍師早就派人去查了,白蓮教雖然捲土重來,但是有多少實力尚未可知,汝南重鎮城守乃是魏湘平,有府軍精銳三萬,而且是實數,城堅牆高,想要拿下汝南城,代價太大。」
左鋒雖然定好策略,但是汝南城一直是東西要道口,府軍兵額三萬,城守魏湘平又是一位幹才,手段極為老辣,想要拿下汝南城,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不能讓她們太順利了,孤總覺得,白蓮教才是心頭大患,太平教雖然風頭正勁,可是在明處,總歸躲不過,但是白蓮教,一改作風,主力南下偷襲瓊山郡池州城,想的和我們一樣,顯然高人指點,」
一回身,周永孝帶著人復又下了城頭,約定的時間還有三日,陣陣腳步聲,響徹城頭,
「殿下,不管白蓮教是真的藏拙,還是有高人指點,只要他們敢打汝南城,皆會暴露在朝廷眼裡,」
左鋒小心跟在身後,一揮手,大批親兵護衛隨之跟隨,圍繞四周,下了城牆,到了城下,左鋒扶著殿下上了馬車,翻身上馬,朝著布政使衙門,緩緩駛去,路上又道;
「殿下,據探子來報,京城洛雲侯,被偽皇欽點,提領京營各部兵馬,看樣子,朝廷和宮裡察覺京南異樣了,」
「啊哈哈,這才察覺到,晚了,就算王子騰已經知道不對勁,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郡城陷落,太平教,缺的就是糧食,他怎能不知,所以,此戰不會落下,」
周永孝上了馬車之後,穩穩坐下,嘴角一勾,笑出了聲,十年準備,一朝得到,心中怎能不暢快大笑,
但是老師所言,卻埋在心底,是為王,還是重回京城,此刻周永孝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哀傷,
也不知母后,在京城如何了,自己的小女,又在哪裡,那時候,走得匆忙,身後事都傳於賈敬代為處理,現如今也不知賈敬是否安然無恙,
「京城那邊,要留人手,查看消息,還有,敬惠如何了,還在玄真觀嗎?」
寧國府賈敬,一直藏於城外玄真觀,總覽京城之事,已有十載,難為他了。
可話音落在車外左鋒的耳中,讓大統領左鋒面色有些為難,京城的事已經傳到此地,賈學士,如今已經去了,該如何回答,
「殿下,賈學士,他,他。」
吞吞吐吐的,左鋒竟然不敢回話,讓車內還有些安穩的周永孝,有些心疑,追著問;
「說,敬惠如何了,」
「回殿下,賈學士已經去了,自刎在午門前,已經是三日之前的事了,」
左鋒無法,只得照實所述,
周永孝聞此噩耗,怔怔坐在那,腦海中一直湧現兒時和敬惠在一起讀書的場面,一時間百感交集,還未再重逢,竟然人間兩別,何其悲哉,
自刎午門前,又是因為何事,難不成是他暴露了,艱難地張了張口,一字一的問道;
「敬惠,他因何事而死。」
左鋒有些羞愧,族中子弟不孝,才有此大禍,這些,嘆了口氣,就把京城最近來的,寧國府的事說了一遍,尤其是那個妖道,霍亂寧國府,才有此劫難,周永孝心中恨極,
「不孝子弟,要之何用,敬惠苦心多年,未與其重逢,憾事於心,那個妖道,壞孤的大事,他可真的是太平教的人?」
「回殿下,情報不多,屬下暫且還沒查清妖道來歷,」
左鋒搖搖頭,京城畢竟太遠,勢力紛雜,那妖道也是個老江湖,還真不好預測,
「派人去找,找到了,殺之,」
「是,殿下,」
青石板路上,只有馬蹄和車軲轆的吱呀聲,從街上,遠遠地傳來。
京城,
夜色正明,
張瑾瑜有些微醺的回了府上,剛到了街口的時候,街角處,幾個和尚立在那,好像是等著什麼人,
緊接著,
張瑾瑜的車隊由遠而近,緩緩駛來,忽然,領頭的闡師開了口,
「侯爺,貧僧來接人了,」
口沒張開,話音卻傳來,顯然是個高手,周圍護衛的親兵,立刻抽出兵刃,警戒,寧邊眼神一凝,呵斥道;
「來者何人?」
「阿彌陀佛,寧將軍,」
無心闡師道了聲佛號,
寧邊這才知曉,是北山靜安寺方丈,靠近車邊,小聲說道;
「侯爺,是無心方丈,」
「嗯,知道了。」
張瑾瑜伸個懶腰,都說吃飽喝足,人就犯困,一點也不假,這都快睡著了,
伸手掀開帘子,拿過披風披上,跳了出來,見到無心闡師,領著三個和尚,堵在那,被個和尚攔著,還是頭一次,無奈問道;
「闡師,你不在寧國府做法事超度,來此地堵門,哪有個出家人的樣子,不是壞了規矩嗎,」
張瑾瑜嘴一張,難得諷刺一番,不知怎麼,這些所謂的闡師,方丈,哲理一套一套的,但是也沒看出自己真的超脫出來,還不是有七情六慾,
「阿彌陀佛,侯爺此言差矣,寧國府賈居士,明日就下葬,所以超度法事已然做完,至於來府上,哪裡敢堵門,侯爺約定,人是不是該放了。」
無心闡師雙手合十,不急不緩,要個人都是理直氣壯,讓張瑾瑜瞧得有些牙根疼,詭辯一道,怕是無人可比,
還有,賈敬明日下葬,怎會那麼著急,不是說停靈三日,七日後才下葬,當是何意?
「要人就要人,白天不來,晚上來,哪有這樣規矩,還有,為何寧國府那邊,要提早給賈敬下葬。」
「侯爺勿要多心,貧僧今夜而來,就是想少一些事端,白天人多眼雜,寧國府的事,是西府老太君安排的,」
簡單明了,沒有廢話,讓張瑾瑜想說幾句,也無從下手,招招手,
「行吧,來人啊,把那個禿驢,咳,把無為師傅帶出來,交給方丈,此事就算兩清了。」
「謝,侯爺!」
(還有更新耶)